“嗯,是很驚世駭俗,用什麽詞匯形容呢?”顓一沉思道。


    未來、初九、拉爾屏住唿吸,等待著顓一組織語言。


    “那是數不清的,無比巨大的,前所未有的,恐怖至極的,皮卡丘從天上掉下來。”顓一說。


    未來歪頭狠狠撞了顓一一下。


    “皮……卡丘?”初九沒聽過,想象不出樣子,“那是什麽?”


    “皮……卡……丘……”拉爾重複了一遍,這三個發音組合到一起對於水澤國語言來說很怪異。


    未來歎了一口氣,說:“別想了,他逗你們的,那是我倆出生星球的一個卡通角色,形象設計基於鬆鼠,特別可愛。”


    “皮卡丘的形象是基於鬆鼠?”顓一問。


    “是啊,網上是這麽說的。”未來道。


    “哦,是這樣啊,我記得以前都說是老鼠,皮卡丘這種形容誇張了點,其實是一隻隻巨型老鼠從天上掉下來。”


    顓一這句話也是假的,隻是順著未來的話往下說,至於那些巨物的形象……不好形容,特別抽象、扭曲,難以名狀。非要描述出來隻會給黑暗加重色彩,造成心理負擔。他不想大家出現心理問題。


    “噫,老鼠?真的?”初九不怕老鼠,甚至敢與老鼠麵對麵,但顓一描述的畫麵讓她感覺有些惡心心。


    拉爾想象了一下畫麵,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對於會偷自己食物的家夥,她的立場一向是深惡痛絕、說什麽也不會原諒。


    “騙你幹什麽?”


    顓一語調依舊平緩,仿佛什麽都沒發生,實則那些明顯吃撐卻還往肚子裏塞的巨型植物已經吃到了他們。尖端自上而下纏繞住包括他們在內的巨物殘體。


    顓一收迴指甲,重新放出蝙蝠,並激活腐蝕屬性,拎著未來三人從巨物殘體的傷口處衝了出去。


    一到外麵,那種巨物墜地的轟隆陡然增大。


    未來、初九、拉爾再次捂住了耳朵。


    成功闖出去後,顓一踩住一片葉子,借力跳上巨型植物的主幹,角度傾斜一路朝下狂奔。


    在一株植物上奔跑讓顓一想到了童話故事《傑克與魔豆》,以及與自己打架的螳螂。那隻螳螂不招人喜歡,沒人願意養,加上研究不出分身之術,帶著也不方便,最終放走了。


    或許是顓一幾人太小,也或許是忙著吃不想理會,亦或許是完全沒發現,總之巨型植物沒有去管身上爬來爬去的四隻蟲子。


    顓一拎著三人成功迴到地麵上。


    顓一嗅了嗅氣味,選了一個方向,毫不停歇,繼續奔跑。


    沒有明確的目的地,不知道該跑去哪裏,不清楚什麽時候會結束,不曉得要跑多久,但必須跑。


    巨獸雨一直下,巨植林始終未現出邊界,在漫長的奔跑中,不可以避免迎來了另一個問題。未來、初九、拉爾上個背景都一宿沒睡,哪怕轟鳴不斷,熟悉這種環境與形勢後,還是漸漸失去了精神。


    察覺到頭頂(未來)、背後(初九)、手中(拉爾)傳來的疲憊,顓一開口說道:“都困了吧?”


    “還好……”初九說著打了個哈欠。


    未來使勁睜了睜眼皮,說:“讓我抽根煙,還能挺一挺。”


    拉爾幾乎是睡著了,在顛簸中睡一下醒一下再睡一下再醒一下……


    “不用挺。”顓一單手舉起事先從智能戒指裏翻找出來的五塊長條形木板,說,“初九,把被詛咒的油紙傘給我,我會用頭發將木板橫三豎二固定到背上,再把你們纏成蟲繭固定到木板上,這樣你們就可以相對安穩睡覺了。”


    “不愧是你!”未來有氣無力稱讚道。


    拿到被詛咒的油紙傘,存放進懷裏係好,顓一的頭發開始瘋長,按照計劃一步一步纏繞……


    “我們連木板也有這麽多嗎?”初九問道。


    “邏輯可以推演到的地方哪有不預備的道理?可能會派上用場的東西,都有留意。”顓一晃了晃木板,找到不穩定處後,又纏繞了兩圈。


    最終顓一固定好木板背上了三團“蟲繭”。


    三人隻有臉露在外麵。


    “終於舒服了……”拉爾迷迷糊糊嘀咕一句,睡著了。


    初九在蟲繭裏折騰了小會兒,反複翻過來轉過去,調整好鬆弛度也閉上眼睛睡了。


    “她們倆睡得真快。”未來笑道。


    “還不睡?想抽支煙?”顓一問。


    “嗯。”未來點頭道。


    顓一從智能戒指裏取出香煙,劃著失去光亮的火柴點燃,兩根手指夾住送去背上的未來嘴裏,等到未來抽完,用魔法腐蝕掉了煙蒂。


    “那我也睡了啊,晚安!”未來合上了眼皮。


    “嗯,晚安。”顓一說。


    “誒,你還別說,這裏真挺舒服的。”未來又睜開了眼睛。


    “睡覺!”顓一道。


    “哦。”未來重新閉上了眼睛。


    ……


    人類的聲音在顓一的世界中消失了,天地間全是由巨型生物產生的或遠或近的動靜,顓一默默一個人在黑暗中奔跑,時而閃展騰挪,時而揮砍指甲,時而聽一聽背後的心跳與唿吸……


    “絲毫沒有停下的跡象啊。”


    “枯燥。”


    “餓。”


    顓一戴上耳機,取出奇妙鎮背景的手機,憑著記憶摸索著點開下載好的有聲電台。


    風格陰森的音樂響起,仿佛幾個小女孩蹲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森林中唱歌:啦啦啦啦啦啦啦……左邊窗戶上的風鈴吹響……前方的房門無人自開:吱呀……吱呀……吱呀……“嘭”一聲猛地關上……沒有腳步,一個緊貼著臉的女人聲音冒出:“歡迎收聽奇妙鎮有聲網錄製小妖播講的《沒有人的夜晚》,今夜的故事叫做看不見的人。”


    ……


    ……


    顓一啃著雞腿聽著。


    他主要依靠嗅覺辨識周圍的環境,應時應景聽些故事打發時間不影響什麽。


    “故事形式有些老套。”


    顓一從標簽為可食用的儲物空間中隨機取出一罐飲品,喝了一口。


    ……


    夢中的光亮褪去,最晚入睡的未來第一個醒來。無休止的轟轟巨響伴同地麵搖曳震動讓她睡得不太好,加上前一天的一夜未睡,致使睜開眼睛便開始頭疼。


    她感覺到身前的顓一仍在奔跑,驚道:“怎麽,還沒結束嗎?時間過去了多久?你一直都在跑?身體沒問題嗎?”


    “沒感到不適,巨獸雨前不久已經停了,不過緊接著就遇到了新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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