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館大廳燈光明亮,卻找不到一個人,前台後麵也無人值班。如此的安靜,看似十分安全,不禁令人迴想起活死人病毒爆發的前夕。顓一走上前輕輕敲了敲桌麵。“來了,來了,來了。”一個係著深紅圍裙的中年女人推開側邊的門,頓時一股青菜炒肉絲的味道魚貫而出。


    “過夜還是鍾點?”老板娘沒認出一身鎧甲的顓一。


    “是我,老板娘。”顓一微笑道,“昨天下午入住的,311房間,我可能是把房卡弄丟了,也或者是落在房間裏了。所以借用一下備用房卡,如果真的是弄丟了,退房時我會按價賠償的。”


    老板娘拿起眼鏡戴好,仔細瞅了顓一幾眼,之後露出恍然的表情,“哦哦哦,你是昨天那個被我閨女用手機偷偷照相的小夥子吧?我聽她爹說,我家閨女還忘記關閃光燈了?不好意思啊,孩子年紀小,不太懂事,我們也疏於管教了。”老板娘說著,雙手在腰間擦了擦,從圍裙中間的口袋裏掏出一把鑰匙,打開櫃台下麵的抽屜,取出311房間的備用房卡遞向顓一,同時又道,“你們這是,你們年輕人叫什麽來著……哦對,叫角色扮演?”


    “差不多。”顓一倒了聲謝,沒多解釋什麽,拿好備用房卡,便領著未來和初九走上拐角處的樓梯。


    小旅館一共就三層,沒有電梯,需要徒步上去。311房間在頂層末尾的倒數第二間。房間麵積不大,十幾平方米的樣子。門的左側是一麵與隔壁共用的牆,上麵掛著一台液晶電視機,正對著一張雙人床。門的右側是衛生間和浴室,僅靠不透明的玻璃相隔,再往前便是床頭櫃和雙人床。顓一幾乎找遍了每一個角落,包括櫃子後麵、床板底下、棉被裏麵、熱水壺中,什麽都沒找到。


    “看來我這裏沒有。”顓一從旅行箱裏選了一件比較合眼的衣服,換下了身上的禮儀鎧甲。接著,放出青銅棺,讓初九自己選想穿的衣服。


    未來扯了扯身上的黑袍,說:“我是不是也該換一下?”


    “看你心情。”顓一說,“不想穿這些的話,棺材裏有我從喪屍世界帶出來的作戰服。”


    未來用審視的目光瞧了瞧旅行箱裏的衣服,又看了看青銅棺材中的衣服,一個是顓一新身份的衣服,一個是顓一本人的衣服,哪個才是顓一,好像都是。未來覺得這個問題愈發哲學了。至於嫌棄二字,完全談不上。從小到大,顓一的衣服褲子對於她而言,就是塊多功能的抹布。洗完手,抹兩下擦幹。冷了,套到身上取暖。用慣了,也穿慣了。這也導致顓一常年備著第二件外套。最後,她拿起青銅棺材裏的作戰服,跑到衛生間換去了。


    認真挽好褲腿和袖口長出的部分,未來對著鏡子轉圈照了照,感覺比想象中好上不少。她走出去用力拍了拍顓一的肩膀,調侃起剛剛想起的往事,末了總結一句,“忽然覺得,有點對不住你啊!”


    顓一麵不改色地迴了一句:“當年要是打得過你,應該就是另一段故事了!”


    解決掉服裝問題,當下另有吃飯問題,他們身無分文,無法訂外賣,也去不了餐廳。偏偏世界背景變化時,他們都沒來得及吃晚餐。未來和初九早就餓了。好在青銅棺裏食物足夠。他們拿出桶麵、火腿、各種類製罐頭、各種水果罐頭……簡單又有些小豐富的填飽了肚子。之後初九恢複隱身狀態。顓一三個人離開小旅館,前往未來新身份入住的酒店。


    一走,便是兩個多小時。表盤上的時針走到數字十八。這是這個世界人們入睡的標準時間。大街上的行人逐漸減少,部分商店掛上打烊的牌子,許多人臉上都有明顯的疲憊。不過熬夜人士和外來遊客們皆是精神不減,或者對於前者而言是剛剛開始清醒。特色小吃的攤位前也依舊火爆。


    “誒,”未來指著一家風味烤串的牌子,“請大家不要排隊?什麽鬼啊?不要排隊?”


    顓一順著未來的手望過去,瞅見一群人圍擠在一個大烤爐的四周,與烤爐一起被包圍的是一個體型虛胖的男性。男人穿著黑色的圍裙,一手拿著刷子塗抹醬料,一手翻轉爐火上的肉串,表情不亦樂乎。此人的頭頂上確實掛著一塊牌子,寫著——請大家不要排隊。他留心一聽,聽到一個擠到前排的女生問,“老板,你這個牌子為什麽寫不要排隊啊?”男人爽朗一笑,迴道,“我喜歡被簇擁的感覺!”


    顓一將聽到的內容告訴未來,未來“噗”的一聲大笑起來,笑得想去吃烤串,奈何兜比臉幹淨,哪怕買一串也辦不到。


    “初九?”見小丫頭始終沒出聲,顓一輕聲喚道,“是不是困了?”


    “嗯——”初九靠到了顓一背上。


    “那就睡會吧。”顓一以背著空氣的姿勢,行走在人群之中,吸引無數疑惑的目光。這也多虧他嗅覺敏銳,不然的話,小丫頭不知道要被弄丟多少次。


    拎著老式錄音機一路外放的未來,本來就一直在吸引著目光,此時又多了背著空氣的顓一,吸引的路人目光立時以指數倍上升。顓一和未來毫不在意,該聊天繼續聊天,該走街串巷繼續走街串巷,直到抵達目的地。


    第十一層,電梯一側第四間,未來用從前台要來的房卡刷開門。房間麵積比顓一住的小旅店大上數倍,有專門的辦公區域,有擺放酒水的吧台,浴室和衛生間單獨分開,落地窗正對著一片廣袤的湖泊。傳聞湖裏生活著水怪。暴雨天氣還會有幽靈船出沒。未來認真翻找,很快找到一台筆記本電腦和一張身份證,說:“太好了,有這兩樣東西,我們就能從網上買一部手機,再去營業廳補辦手機卡,之後便能靠手機支付解決資金問題,也可以補充缺少的物資。”


    未來迫不及待地打開筆記本,連上酒店的無線網絡,在瀏覽器中輸入購物網站,隨便選了一個發貨地是奇妙鎮的手機店,以確保最快的速度送到。當隻剩下付款的時候,她愣住了,脖子僵硬地扭轉過去,盯著顓一的眼睛,問,“沒有手機怎麽付款啊?需要驗證碼。我們沒有銀行卡,貨到付款也沒錢給。”


    顓一看了未來一眼,說:“你是不是忘了有身份證就能去補辦銀行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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