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寂靜無聲。


    靜的,


    蟬鳴都聽不到。


    唯有詭異的殘風唿嘯!


    月色中的一抹抹緋紅徹底褪去,城堡恢複寧靜,人們想要弄清楚發生了什麽,卻茫然無措,好在騎士們訓練有素,迅速整合秩序,將借勢逃走的敵人和叛徒統統抓迴了地牢。


    顓一耳中《寂靜嶺2》片尾曲promise結束,自動切換到下一首,隻聽耳機裏傳出“真相隻有一個”名偵探柯南的主題曲。頓時平板電腦裏的恐怖故事氣氛全無,索然無味。


    未來早已入睡,顓一自己閑來無事,考慮到世界會突然變換背景的可能性,也不能隨便亂走,再加上晚上的遭遇,便拿出小丫頭的平板,看起了恐怖小說,並用未來的手機選了一個恐怖片歌單。未來有將音樂下載到手機上的習慣。手機裏的音樂頗多。他正驚歎於筆者的技法和對氣氛的營造,誰知道恐怖片歌單裏會跳出名偵探柯南的主題曲。


    “哎,算了,不看了。”顓一抓住下巴,捏了捏發癢的牙齒,癢的想咬人。


    清晨,陽光和煦,帶著絲絲暖意。拉爾輕聲叩響房門,在得到顓一的允許後,推門走進來,放下了早餐。蜂蜜、白麵包、羊奶、扁豆、脂油煎蛋、涼拌牛肉丁。


    初九似乎昨晚沒睡好,遲遲沒有醒來的跡象,而未來和顓一暢飲了大半個晚上,一時半會不會醒來,或許會一覺睡到下午。


    顓一瞅了一眼床的方向,又低頭看了眼桌子上的三人份早餐,接著望向彎腰收拾昨晚殘局的拉爾,說道:“先別忙著收拾了,坐下來一起吃。”


    “好的,我的主人,感謝您的慷慨!”拉爾直起腰,右手撫胸行了一禮。近來顓一經常犒勞幫忙翻書的女傭們,這讓拉爾多少開始適應了,相比於第一次和領主同桌用餐,已經不會緊張的頭都不敢抬。


    顓一用餐刀將油脂煎蛋全部切成塊,用餐叉叉起數塊,放入嘴中之前,說:“今天上午,我暫時不去書房了,你們自行翻看,有發現到這裏找我,一會幫我拿幾本書過來,我在這邊看,順便還要西爾托家族史和其他一些重要貴族的家族史。”


    拉爾趕快咽下嘴裏的蜂蜜麵包和肉丁:“好的,主人。”


    白天來得慢,去的卻飛快。


    一個小時二十幾分鍾。


    初九、未來尚未醒來。


    “當白天完全消失,這個世界會發生什麽呢?”


    顓一翻開西爾托家族史,找到梅爾·德爾菲·西爾托的相關記載。對方沒嫁給第三位西爾托伯爵前,名字叫做梅爾·德爾菲,是世襲貴族彼得·德爾菲伯爵的大女兒。他又翻開德爾菲家族史,找到彼得·德爾菲的記載,對比彼得·德爾菲的出生時間和梅爾·德爾菲·西爾托的死亡時間,發現梅爾·德爾菲·西爾托死亡時,彼得·德爾菲已經年過八旬。


    這個年紀的彼得·德爾菲,已經過於年輕到縮小成孩子體型,遺忘掉許多人生經曆,說話像是嬰兒一般含糊不清咿咿呀呀。


    不久後,離世。


    繼承人是彼得·德爾菲伯爵的侄子沃爾夫·德爾菲子爵。


    因為梅爾·德爾菲·西爾托離世不久,彼得·德爾菲的小女兒也去世了。


    “都是十分敏感的時間段啊。”


    顓一翻開第三位西爾托伯爵的記載。城堡遭難之時,對方正帶著兩個兒子出征打仗,梅爾·德爾菲·西爾托和小兒子留守家裏。那個經常出現和梅爾·德爾菲·西爾托一起乘坐馬車的女人是第三位西爾托伯爵的妹妹漢娜·西爾托。


    梅爾·德爾菲·西爾托死於暴亂後,第三位西爾托伯爵並未再娶。


    第三位西爾托伯爵死後,由大兒子繼承爵位。此人繼承爵位不久,便由於兩桶蜂蜜和德爾菲家族刀劍相向,軍隊甚至打入了德爾菲領腹地。國王出麵都沒能保住沃爾夫·德爾菲的腦袋。這件事也讓第四位西爾托伯爵背上了臭名。


    “因為發現梅爾·德爾菲·西爾托的死亡有蹊蹺?那為什麽家族史還是將她記載成一位惡毒之人呢?”


    顓一又翻開了其他家族史,仔仔細細閱讀了那個年代每一位和梅爾·德爾菲·西爾托有過接觸的貴族的記載。之後拿起羽毛筆,蘸了蘸墨水,隱去魔物和紅月引發出的一切,以顓一·西爾托的名字,借研究曆史的口吻,在西爾托家族史中記錄了昨晚看到的一切。


    並末尾寫道:曆史的真相已然無法考證。她或許是個善良的人,在大多數貴族奢靡於享樂和財富時,選擇去幫助平民和農奴。人為對她的記載,或許是真相,或許是貴族間的博弈,亦或是其他,也或許是梅爾·德爾菲·西爾托最後的善良,希望自己的後裔不要去憎恨,不要活在仇恨裏。


    誰知道呢?


    但毫無疑問,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人,善良的讓人心疼。


    顓一合上西爾托家族史,放下羽毛筆,剛巧初九醒了。


    小丫頭一睜開眼睛就看到自己旁邊多了一個女人。她花了好大力氣才掙脫開未來的懷抱,然後穿好衣服從床幔後麵走出去。她打了個哈欠:“噢,頭疼,做了一晚上夢,各種夢。”


    “什麽夢?”顓一問。


    “夢到城堡裏鬧鬼了,都追著我跑,你就在旁邊看著,喊你,你也不理我,像沒聽見一樣。”初九說。


    “除了後麵,前麵倒是真的,昨晚確實鬧鬼了。”顓一搖了下鈴鐺,等門口的侍從推門進來後,命令侍從去廚房端早餐,接著給初九簡單講述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在初九抓著勺子大口吃飯的時候,林恩叩響了臥室門,在得到允許後,推門走了進來。“伯爵,沙博招供了,除了那三個膽大包天的賊人,另有兩名騎士在沙博的威逼利誘下背叛了您。”


    顓一點點頭:告訴剩下的人,他們當中不管還有沒有反叛者,隻要肯棄暗投明,不再做出危害西爾托領的事情,都依然是西爾托家族的領民。如果是被迫,有困難,可以來找我,我會幫助他們。”


    林恩身軀挺立,左掌握拳用力敲擊右側胸甲:“您真是無比仁慈!”


    顓一做出一個微笑的嘴部動作。他的目的是穩定局麵,盡可能拖延下去,拖到這個世界背景變化。


    林恩上前一步,彎腰小聲說:“伯爵,德爾菲伯爵來了。”


    “德爾菲伯爵?”現在的德爾菲伯爵全名叫做艾可兒·德爾菲,是顓一卸下王國騎士團團長之位後,被喬伊斯四世冊封的王國第一騎士,而且還是顓一的初戀。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風吹樹葉,發出“簌簌”的聲響,兩個白發蒼蒼滿臉褶皺腿腳不利落拄著拐棍的孩子,懷著對異性的懵懂,確定了彼此的心意。


    沒錯,這是一段拄著拐棍的愛情!


    在這個世界,人們常用“拄著拐棍的愛情”來形容年少時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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