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一,還不趕緊出來接駕!”錄音機一遍連著一遍播放黑袍女人的喊聲,具有某種魔力的音樂則像是從另一台機器上播放,二者之間毫無幹擾,各自按照各自的時間軌跡運行。小小的喇叭中,有著驚人的音量和音質。


    這對於聽覺相較普通人敏銳許多的顓一而言,著實震耳。


    顓一從幾處尖頂上靈活騰躍,幾個唿吸間,便平穩落到地上。從這個角度看去,黑袍女人隱藏在兜帽之下的五官清晰映入眼簾。他深吸一口氣,邁步走去,一步一步靠近,停在黑袍女人身前半步遠。


    黑袍女人一開始沒有注意顓一,更別提認出來,直到顓一走得足夠近,從黑暗中走到火光下,她才仰起腦袋,旋即身體一顫,臉上浮現出異樣的波動。


    足足數秒,她低下頭,從懷裏掏出一包煙,取出一根叼在嘴裏,劃著火柴,點燃深深吸了一口。“呋——”接著脫下兜帽,任由黑發散落而出。她從煙盒中抖出另一根,伸手向停下腳步的顓一遞過去,說,“雖然不是正月初四,也不是正月初五。”


    顓一拿過來,放入嘴中,彎下身迎上未來伸來的火柴。煙草燃起,久違的煙氣和過往的迴憶一起倒灌全身,再從每個細胞中唿之而出。“呋——”他從懷裏掏出一盒一直帶在身上的香煙,遞過去,“我還在想,不是哪個世界都存在煙,或許哪天遇到你,你正在為沒有煙抽而發狂。”


    未來動了下眼珠,深吸一口氣,強行止住眼角繼續濕潤下去。她把煙小心揣好,轉身掀開推車上的墨綠色布罩,說,“看,這些全都是,沒有煙,我可是活不了。”


    顓一望去,布罩下麵是一個個整齊堆疊的紙箱,每一個表麵都印著某某某煙草公司的名字和商標,皆為喪屍世界的文字。“這還真像是你的作風!”


    “那是,”未來用纖細的食指彈了下煙灰,又吸了一口,“呋,我們好像也沒多久沒見,但卻感覺隔著幾個世紀似的!”


    顓一擼起初九的袖子,看了一眼小丫頭手腕上的手表,“以二十四小時為單位,從我知道時間開始計算,我們有三十八天又十二個小時沒見了。”


    “三十八天嗎?我還以為起碼兩三個月呢。”未來清了清嗓子,嘴角揚起,“久違的打個招唿,嗨,專一!”


    不用去想,顓一都知道對方一定是又把“顓”字念成了“專”字。他歎了口氣,“這個梗,你就玩不膩嗎?”


    “為什麽要膩?”未來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你難道會改名字不成?”


    “好吧,反正你也沒打算改名字,”顓一同樣打了個招唿,“嗨,未來。嗯,依然有一種下一秒要感慨你的感覺!”


    “哈哈哈,”未來臉上笑容燦爛,一邊笑一邊用夾煙的手指向顓一單臂環抱的初九,“介紹一下啊!”


    “這丫頭叫百裏初九,我在喪屍世界身份的親妹妹,由於始終跟在我身邊,喪屍世界變化時沒有失去記憶。”顓一介紹道。


    “哦,跟在你身邊,所以沒失去記憶?那我是不是也能?”未來扇了扇嘴邊的煙,彎下腰,“你好,我叫未來,是你哥的死黨。你想不想聽,你哥上學時被女生告白,女生威脅你哥,要是敢不同意就找人揍他,然後真找了幾個男生打你哥的故事?”


    初九眼睛一亮:“真的?”


    “那還能有假,那幾個來找麻煩的男生,都是我打跑的呢!”未來說得很起勁,下意識想要吸一口煙,但看到麵前的初九,連忙放下了,繼續說,“不止如此啊,你哥一共遇到過兩次這種人呢。雖然你哥一直十分受歡迎,但是會遇到兩次這種人,運氣好到讓人實在沒話說。哦對了,你哥還被男生告過白呢,這個更有意思,你想不想聽?”


    哎,交友不慎啊!顓一攔住未來:“行了,這點事不要逢人便說,要不是你總提,我自己或許都忘了。”


    “忘?哈哈哈,”未來大笑幾聲,“你不可能忘的,我會時不時幫你迴憶的!”


    “你這個家夥啊。”顓一無奈地搖搖頭,這麽多年相處下來,早就習慣了。他換了一個話題問道,“既然你也來到了這個世界,那麽樓蘭呢,你有見過她嗎?”


    正興致勃勃給初九講述“你哥那些年”的未來,聞言身體一僵,機械般直起腰,猛嘬了一口香煙,一臉惆悵地說,“樓蘭啊,一開始和我在一起來著,但後來她走丟了!”


    顓一聽到另一位好友也來到了這個世界,心中先是一喜,隨即又黯然下去。這個像翻書一樣善變的世界,實在不安全。他用敏銳的視線盯視未來,問道:“以我對你的了解,不會是你走丟了吧?”


    未來挺起胸膛,在顓一的注視下,又無力地垂了下去,訕笑道:“嘿嘿,誰走丟都差不多吧,反正都是互相找不到對方……直到喪屍世界,我和樓蘭全在一起,不過外麵的喪屍越來越多,家裏的食物越來越少,我就讓樓蘭留在家裏,自己跑去找食物,結果被喪屍追得跑遠了,迷路了。等我好不容易找到迴去的路,世界變了。”


    “哎,”顓一歎了口氣,“有過一次世界變化的經曆,不時刻提防,居然還會分開行動,你們兩個笨蛋。”


    未來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我們會找到她的。”顓一捏了捏耳朵,看向始終沒有停止播放的錄音機,“你這個可以關了,耳膜都快被震碎了。”


    “哦,對對對,我給忘了。”未來彎腰按下了暫停鍵,“我跟你講,我這個錄音機外表看著普通,其實是一種叫做魔物的東西。魔物你知道嗎?在這個世界不是什麽太少見的東西,就是大多沒什麽用處罷了,但我這個不一樣,非常好用,非常厲害。”說著,拍了拍胸口,“以後跟姐混,有姐姐罩著你,絕對安全!”


    “果然是魔物。”顓一從書房跳下來的過程中就看到了錄音機的非凡之處。“稍等一下,這裏還是有些吵,等清理完,我們迴屋聊!”


    “果然是魔物?”未來一怔。


    顓一暫時沒有解釋,而是放下初九,撚滅手中的煙頭,走入戰鬥中心,喊道:“全員聽令,在我身後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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