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曾經的王國第一騎士,西爾托伯爵無論走到哪裏,都是鐵甲配戰馬。以顓一的性格,本不應該忽略這一點,並事先作出安排,但書房裏的人太多了,讓他忙於集中精神克製欲望,僅剩的精力還在思考摩爾·霍爾的《銀鐲騎士》,致使走到城堡下麵看到十幾名騎士一人牽著一匹馬時,才猛地想起——自己不會騎馬啊!


    “新身份近期沒有外出,找不到騎馬的記憶,先試一試吧。”顓一走向為首的銀甲白色戰馬。


    他沒走出幾步,十幾匹戰馬全都毫無征兆的慌亂起來。


    騎士與侍從們趕緊全力拉住韁繩,並安撫戰馬,阻止它們亂跑。


    顓一耳邊的空氣響起細小的聲音,“嚇我一跳,怎麽迴事啊,那些馬怎麽了?”


    “它們好像是在害怕我?”顓一低聲說道。他走過去,接過侍從手裏的韁繩,另一手環抱空氣,隨即翻身上馬,好不容易被安撫下來的戰馬,頓時“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這匹經曆過大大小小眾多戰役的戰馬,不停地顫抖。


    “傳說中的王八之氣?”空氣中再次傳出聲音。


    “安靜當你的空氣。”顓一從馬背上下來,鬆開抱著空氣的手臂,轉身走去身後。


    在他上馬後,身後的十幾名騎士也齊刷刷上了戰馬。


    他抬起手掌,在明顯想要後退的戰馬頭上摸了摸,這匹戰馬同樣“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渾身顫抖著,無論騎士下達什麽命令,無論侍從如何用力拉拽,都無濟於事。


    害怕?是因為青銅棺對我的僵化影響程度加深了嗎?顓一對緊跟在身後的侍從說道:“準備馬車吧!”


    ……


    “伯爵大人!”


    黑漆雕花的馬車離開城堡前,騎士林恩追了上來,他從懷裏掏出一封來自南境大公的密信。


    顓一坐在行駛的馬車中,掃了一眼密信的內容,隨即揉成了團。


    從第一縷陽光灑向大地,已經有近兩個小時,天邊燃燒的雲彩愈發暗淡,黑夜即將來臨。馬車外的城市街道上,人們似乎早已習以為常,忙碌的人仍在忙碌,無事可做的人仍在尋找事做。幾個拄著拐棍費力追鬧的孩子被各自的母親拎迴了家中。


    一名騎士扭頭望了一眼馬車,忍不住開口了,“你們說,剛才到底怎麽了,戰馬似乎都很害怕伯爵大人,連伯爵大人的坐騎都是如此。”


    “是啊,”另一名騎士小聲說,“我還發現伯爵大人總是一個人自言自語,像是和什麽人講話似的,明明對麵什麽人也沒有,看著怪嚇人的。”


    “說夠了沒有?”沙博對幾個滿頭花白年紀不大的新晉騎士訓斥道,“做好你們的職責,不要議論領主大人的事情!”


    “是!”這幾個騎士立馬閉上了嘴巴,嘴角的笑容鬆弛下去,努力用褶皺堆出嚴肅的神態。


    ……


    入夜,馬車減速,停在一排圍欄之外,裏麵是一座用紅色磚瓦堆砌的三層建築。


    “是這裏?”沙博點亮油燈,一臉狐疑地說,“我記得這裏不是諾丁子爵在城中的住處嗎?”


    一名頭發花白的騎士迴答道:“摩爾·霍爾花高價錢從諾丁子爵手中買了過來,為此,還特意舉辦了一次舞會。”


    “看來這小子跑去北方王國經商賺了不少錢。”沙博從馬背上翻下,走向大門。


    依照王國頒布的律法,騎士被賞賜的封地不可以世襲,死後會被領主收迴。而年輕霍爾並非貴族後裔,名下的土地唯有西爾托伯爵賞賜的一座莊園。他死後,莊園就被收迴了,但也留給摩爾·霍爾不少財產,足夠過上富足的生活。


    顓一出發前向幾名騎士打聽了下摩爾·霍爾的近況。他聽說摩爾·霍爾在父親去世後不久就敗光了所有遺產,生活一直很拮據,甚至到處被人追債,還因此消失過一段時間。認識摩爾·霍爾的人都以為他死了。再出現時,便成為了暴發戶。自稱消失這段時間是到北方王國做生意去了。


    顓一旁邊的空位上響起聲音,“怎麽有種廢柴主人公得到金手指開始逆襲的即視感呢?哥,你要小心哦,以眼前的情景,你怎麽看都像是主人公升級路上的第一個boss!”


    “所以,我們這是千裏送人頭,給主人公添加裝備來了?”顓一附和著妹妹的話。


    外麵,老管家聽到有人唿喊,拎著個油燈慢條斯理地走出來。當到達門口,借著光亮看到是十幾名騎士和一輛馬車,車廂的門上還雕刻著西爾托家族的紋章,緊張地掉頭就跑,連基本的禮儀都忘了。沒幾分鍾,摩爾·霍爾就一邊往身上套衣服一邊帶著全部的下人跑到了門口。


    摩爾·霍爾是個渾身毛發異常茂密的瘦高男性,五官粗大,今年三十五歲,對比生命是從青春到老邁的種族,他的外貌看著像是四十幾歲。


    摩爾·霍爾打開大門,站到車廂門前,整理了下衣襟,挺直背部,左掌握拳敲向右胸,行了一個騎士禮,“沃森·霍爾騎士之子摩爾·霍爾向領主大人問好!”


    “嗯,無需多禮,”顓一走下馬車,略微頷首,“不知道方不方便進屋內談談?”


    摩爾·霍爾保持著握拳於胸的姿勢彎下腰,“這是每個領民的榮幸!”


    坐到點滿蠟燭的大廳,老管家端來了咖啡,顓一略微點頭,沒有喝,而是直接進入主題,拿出了那本《銀鐲騎士》,說:“這是你寫的?”


    誰都沒注意到,顓一麵前桌子上的咖啡,竟然在自己減少。


    “沒想到拙作會被領主大人看到,實在是我的榮幸!”摩爾·霍爾說。


    顓一繼續問:“上麵描寫的純銀手鐲是真實存在的嗎?”


    “這個……”摩爾·霍爾的表情略顯遲疑。


    接著猛地站了起來。


    他這個異常舉動讓顓一身後的騎士們紛紛拔出了長劍。若是放到平常,他們也許不會如此敏感,但眼下是南北兩境角力的關鍵時期,混進城中或是被收買的家夥,他們已經抓到了不少。


    摩爾·霍爾也被嚇了一跳,連忙坐迴椅子上,“別誤會,我就是一時間沒想好該用什麽詞匯,無意識的習慣動作。”


    “也請你諒解,”一名和摩爾·霍爾相交不錯的騎士開口說道,“保護伯爵大人的安全是我們的職責!”


    摩爾·霍爾仰起頭,“謙卑、榮耀、犧牲、英勇、憐憫、誠實、公正、靈魂,作為騎士之子,怎麽會不明白!”


    行了,別裝了,你的心跳頻率已經出賣了你,你是直接嚇倒在座椅上的,而且還有幾滴小便失禁!顓一掛起略帶歉意的微笑,沒有點破對方,說:“這個東西很難解釋嗎?”


    “倒不是,這個純銀手鐲確實存在,我也是因為這個手鐲得到的靈感,但具體的,卻和書中有很大不同,說實話,我並不知道那東西是幹什麽的!”摩爾·霍爾朝著身後擺了擺手,“管家,把那個鐲子拿來。”


    “請稍等!”老管家走上二樓,走下來時,雙手中多出一個不算太精致的黑色木盒。


    “雖然裏麵沒有強大的靈魂佐德亞爾,但是也非常神奇,領主大人要是不嫌棄,盡管收下。”摩爾·霍爾從盒子裏的眾多首飾中翻找出了那個書中描寫的純銀手鐲。


    古樸,精美,表麵遍布不明含義的奇怪紋路,這一點和書中所寫別無二致。


    摩爾·霍爾摸了一下上麵的紋路,頓時光線閃爍,以手鐲為起始照射出一個靚麗妙曼的身影。


    這個背景世界,或許沒人認識,但顓一和初九認識——這是一個精靈啊,還是暗夜精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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