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妖獸隨意揮出一爪,便將他拍飛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鮮血從口中噴湧而出。


    玄寂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卻發現全身骨骼盡碎,動彈不得。


    妖獸緩緩走近,腥臭的氣息撲麵而來,巨大的陰影將他籠罩。


    就在這時,心魔的聲音終於再次響起,帶著一絲嘲諷和冷漠。


    “看到了嗎?這就是你的慈悲,你的軟弱!是你害死了他們!是你親手斷送了他們最後的希望!


    如果你早點聽我的,殺死一小部分凡人,吸收他們的力量,你就能變得更強。可是現在,一切都晚了!”


    在心魔話音落下的瞬間,妖獸低下頭,張開血盆大口,徹底將玄寂吞噬。


    在無盡的痛苦和絕望中,周圍的景象如同破碎的鏡子般片片碎裂,露出原本的世界。


    玄寂猛地睜開雙眼,眼中還殘留著痛苦和怔然之色。


    幻境已經結束了,他卻像是被困在了那方幻境中,久久無法離開。


    方才的絕望、痛苦和無力感,此刻還籠罩在他的心頭。


    他怔怔地望著四周,滿目空茫。


    卻在他心神劇震之際,一道血光破空而來,帶著凜冽的殺意直逼他的麵門!


    孟菀出手了!


    血月斬來勢淩厲,如同撕裂夜空的閃電,瞬間便到了玄寂眼前。


    倉促之間,玄寂隻來得及勉強招架。


    血月斬狠狠地劈在他的護體佛光上,佛光劇烈震蕩,幾乎破碎!


    玄寂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絲鮮血,身形踉蹌後退。


    血月斬不過是前奏,孟菀的攻擊,如疾風驟雨般落到了玄寂的身上。


    玄寂本能地想要抵抗,卻提不起絲毫戰意。


    他的身上,很快出現了大片大片的傷勢。


    見狀,孟菀眼中閃過一絲精芒,立刻運轉血魔天煞功,吸取和煉化玄寂體內的精血。


    玄寂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身形迅速幹癟了一圈,眼看著就要殞命於此。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一道駭人的威壓從玄寂的神魂深處爆發而出,金光衝天而起,將孟菀瞬間震開!


    感受到這股威壓中蘊含的恐怖氣息,孟菀麵色微變。


    她之前就聽說,懸壺寺的佛子有高僧護法,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看來今天想殺掉著玄寂,是有些難了。


    孟菀微微皺眉,隻心念一轉間便作出權衡。


    她抬手朝著玄寂手上戴著的那穿佛珠攝取而去,強行將不斷嗡鳴的佛珠奪來後,再不戀戰地轉身就逃。


    孟菀離開後,自玄寂身上爆發出來的那道威壓和金光也仿佛失去了目標一般,漸漸消散。


    玄寂癱倒在地,雙眼緊閉,顴骨深深凹陷了下去,氣若遊絲。


    就在此時,一道遁光從天而降,一位身著袈裟,麵容威嚴的佛修出現在玄寂身旁。


    他正是懸壺寺的長老,玄寂的師叔,法號“圓慈”。


    見玄寂重傷昏迷,一身月白僧袍被染成了紅色,圓慈臉色大變,一把扶起玄寂,探查他的傷勢。


    他發現玄寂體內精血流失了大半,神魂受損,若非金光舍利的庇護,恐怕早已命喪黃泉。


    “究竟是誰,竟敢如此狠辣地對我懸壺寺佛子出手!”


    圓慈眼中閃過一絲怒火,一股強大的威壓從他身上散發開來,震得周圍的樹木簌簌顫抖。


    他連忙從儲物法器中取出一枚金燦燦的丹藥,塞入玄寂口中,並運轉靈力為他療傷。


    丹藥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暖流流遍玄寂全身,他蒼白的臉色逐漸恢複了一絲血色,微弱的氣息也逐漸平穩下來。


    片刻之後,玄寂緩緩睜開雙眼,看清眼前之人後,他喉頭微動。


    “師叔……”


    “玄寂師侄,你感覺如何?是誰傷了你?”


    圓慈關切地問著,眼中滿是擔憂。


    玄寂沉默了,他突然響起了懸壺寺中,那些隨處可見的小沙彌。


    他們幹著最苦最累的活,拿著最少的靈石,修為也僅有煉氣期。


    往往幾十甚至上百個小沙彌中,才能有一個成功築基,成為懸壺寺真正的弟子。


    若非他天賦異稟,生具佛性,與那些底層的小沙彌相比,又有何不同?


    見玄寂沉默許久,圓慈麵上的關切之色愈發濃鬱。


    “師侄,你究竟是怎麽了?可是遇到了什麽難解之事?”


    玄寂深吸一口氣,緩緩道,“弟子今日,遭遇了一位業障深厚的魔修,本欲將之度化,卻不料,她……她以幻境惑我心神。”


    他將自己在幻境中的所見所聞,以及種種經曆和困境,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圓慈。


    聽完玄寂的講述,圓慈暗暗心驚。


    一個築基期的血修,竟能以幻境亂了他懸壺寺佛子的道心!


    這玄陰宗,何時出了這等人物?


    因為佛法克製魔法之故,懸壺寺的佛子,向來都能壓玄陰宗聖子一頭。


    但是懸壺寺每代隻一位佛子,玄陰宗聖子卻有足足七位,故而懸壺寺對上整個玄陰宗,仍處於弱勢地位。


    圓慈沉吟片刻,眼中閃過一絲凝重。


    佛門慈悲,普度眾生,可這世間,並非所有生靈都能被感化。


    玄陰宗魔修,更是以殺戮為道,與佛門理念背道而馳。


    圓慈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師侄,那魔修心性邪惡,業障深重,並非我佛能夠輕易度化。


    你天資聰穎,佛法精深,何必執著於此?世間疾苦,多的是需要救贖的生靈……”


    圓慈話未說完,便被玄寂打斷。


    “師叔,佛法雲: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我身為佛門中人,立誓要度化終生,怎能一遇到難事便退縮?


    若事事如此,我的道心,又如何能堅如磐石,在大道上走得長遠?”


    玄寂的語氣堅定,不容置疑。


    圓慈聞言,卻是在心裏暗歎一聲,繼續勸道。


    “師侄,你要知道,這世間,並非所有事情都能如你所願。當實力不足的時候,蟄伏和退避,不失為一種更好的選擇。”


    “可弟子不願退。”


    玄寂掙紮許久,終究是順從了心底的想法,有些固執地道。


    “退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到最後退無可退、無路可退!


    我佛慈悲,普度眾生,便是要度化這世間所有生靈。若連區區魔修都無法度化,又談何普度眾生?”


    圓慈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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