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雷德爾的詢問,方彥臉上不禁『露』出了一絲苦笑,對方還真把自己當成了無所不精的全才,連後勤方麵的事情都能有著非凡的造詣。然而,艦載機飛行員的大量培訓,卻又是進入航空時代的德國海軍所必須邁過去的一道坎;如若不然,德國海軍就將極有可能步另一個位麵中的日本聯合艦隊之後塵。


    由於醉心於“皇國興廢在此一戰”的早期突擊,民族精神中擁有許多特殊元素的日本軍隊,在培養後繼人員上顯得尤為不上心;這份後果在戰爭烈度相對較低的東亞大陸尚不明顯,但在與美帝對壘的太平洋戰場上,登時就釀成了毀滅『性』的災難。1944年下旬,日本海航有經驗的飛行員已然折損殆盡,麵對來勢洶洶的進『逼』菲律賓的美軍,日本海軍不得不將航母艦隊這個本來因該是絕對主力的集群作為誘餌拋出,以掩護戰列艦群對萊特灣登陸場的攻擊。最終擔任誘餌的航母自然全軍覆沒,以一個極其不符合她們自身作用的方式結束了征戰生涯。至於日本陸航的情況,“馬裏亞納打火雞”的悲劇更是說明了一切!


    方彥努力分析著曆史上日本海軍的症結,嚐試提出道:“雖然我們在陸地上有模擬航母甲板建設的訓練機場,但無限平穩的陸地,和顛簸搖晃的海洋,對於飛行員來說顯然仍是兩種不同的情況。因此,這迴我們的4艘航母可以不用同時入塢,而是留下2艘在波羅的海訓練新飛行員,之後再與另2艘航母輪換。”


    “在熟悉海上起降的技巧之餘,我們還應當讓新飛行員積極展開搜索目標、空中接戰、以及對海攻擊的演習訓練。雖然這會大大增加日常燃油消耗和發動機的磨損,但這份花銷是我們必須要舍棄掉的。”方彥思索片刻,再度提議道,“此外,我們還可以考慮把一些經驗豐富的老飛行員任命為菜鳥的教官。這些老鳥的經驗,能夠極大的幫助新飛行員掌握戰鬥技巧,雖然我們會在戰場上失去幾名尖子,但卻能使得整個艦載航空兵的平均素質得到大幅提升。我們要在宣傳上讓這些老鳥以及整個海軍都意識到,相比於在槍林彈雨的戰場一線奮勇破敵,從事培訓新人的工作,同樣極為光彩而榮耀。”


    “約納斯,你還說你不懂後勤麽?”雷德爾眼眸中光彩熠熠,一張方正毅朗的臉上,此刻已滿是驚喜和欣悅的神情。保留兩艘航母用於日常訓練的提議倒也罷了,即便是這名青年沒有提出,海軍參謀們也會在驟然加重的訓練任務的驅使下想到這點;然而讓現役的優秀飛行員擔任****培訓教官,可就不是什麽人都能捅破這層窗戶紙了。畢竟在絕大多數人的眼裏,那些身懷高超技藝的精英戰士,就應該在戰場上綻放屬於他們的光熱,而隻有那些水平欠缺、鬱鬱不得誌的家夥才會被下放到二線隊伍,去整天和一幫『毛』都沒長齊的新兵打交道。


    原本雷德爾也對這種依照能力高低,來嚴格確定自身職務的情況感到理所當然,然而此刻對方彥的話語細細思索,登時就發現了其中的閃光之處。一名王牌飛行員再過勇猛,他所能取得的戰果也不會高到哪裏去(是誰在說魯德爾和哈特曼的?竟敢公然鑽作者的牛角尖,拉出去續了~);而如果他能在教練崗位上帶出一群高素質的新兵,那麽後者起到的作用必定會遠高於前者。戰爭畢竟是屬於集體行為,一個蘭博挑翻一整支軍隊的劇情隻會存在於藝術作品當中。


    見到雷德爾的情緒似乎因為這番提議而變得頗為高昂,方彥心中微動,隨即便向他道出了摩爾曼斯克港內的蘇聯艦隊,準備向德國海軍低價出售燃油的這番情況。當初方彥在這件事情上是先斬後奏,拍著胸脯向蘇聯北方艦隊司令瓦連京答應了下來。而根據雙方達成的協議,再過半個多月,瓦連京就要率領艦隊出海,展開雙方談妥交易之後的第一次“戰鬥巡航”了。


    “我記得曾經聽希佩爾將軍說起過,當初沙俄第一太平洋艦隊中就有個別軍艦幹過類似的事情。他們趁著出海巡航的時候,把專門為軍艦準備的優質無煙煤賣給前來接頭的日本商船,然後在海上熄火幾天再迴去,報告巡航完成。沒想到,現在的蘇聯人竟然是一整支艦隊,都做起了這種不需要本錢的生意。”聽得方彥的敘述,雷德爾先是微微一愣,隨即臉上便充滿了譏嘲和鄙夷。那群灰『色』牲口們果然是天『性』如此,這政權更迭的幾十年時間絲毫不能改變其血『液』中的那份秉『性』。


    “不過,通過這件事情,約納斯,我看到了你身上那份對海軍和國家的無私忠誠。你本來可以自己將這每年15萬噸的低價燃油吃下,之後再以平價賣給海軍,謀取上百萬美元的收益;然而你卻選擇了將這份利潤交給軍隊,讓我們可以節省下國家撥來的軍費做更多事情。”雷德爾拍了拍方彥的肩膀,言語中毫不吝惜對麵前之人的讚許。當年為了能讓『政府』給蹣跚複興的海軍多撥幾萬馬克經費,雷德爾不知從經濟層麵上和那些國會議員們激辯過多少迴,此番一眼就能看出方彥在這件事情上為海軍做出的犧牲與貢獻。忽然之間,雷德爾心中泛起一個念頭:今天希特勒向這名青年授予準將軍銜,又何嚐不是正確的決定?


    結束這個小『插』曲之後,雷德爾又向方彥問起了此次遠洋作戰中的一些具體細節情況。雖然參謀們必然會為這次戰鬥巡航做出詳盡的記錄和報告,但雷德爾卻更加信任方彥的眼睛:因為後者已經用他的無數個先見之明,證明了他對戰場精髓的洞徹要遠比普通人來得高明。而方彥也沒有任何保留,將自己在前一天晚上總結的遠洋艦隊存在的不足、和應該吸取的教訓,向麵前的統帥和盤托出。


    增大雷達探測距離,改進聲呐以發現潛伏在附近水域的潛艇;繼續提升艦載飛機的發動機功率,改裝專業的補給船以支援遠洋艦隊的破交戰……林林總總的項目共有十幾條。而雷德爾幾乎都從善如流,在他的個人工作簿上依次記下方彥所提及的項目。不知不覺間,辦公室內的座鍾已經敲響了12下,二人這才迴過神來,一場普通的述職已經持續得太久了。


    “好了約納斯,我就不妨礙你和家人的見麵了。”雷德爾略帶歉意地笑了笑,神『色』爽朗地說道。方彥這才想起來有一隻公主生物還在電話機前等著自己,而她此刻定然已經是望眼欲穿了。正準備向雷德爾敬禮道別,方彥眼角餘光忽然看到天空中有一架飛機正向港口這邊飛來;雖然仍有十幾公裏之遙,可那份航空發動機特有的嗡鳴聲,已經傳入了方彥的耳朵。


    “這竟然是一架四發的重型飛機?航空兵的那幫人什麽時候舍得花8架單發戰鬥機的錢去買1架飛機了?”方彥大感疑『惑』,同時在雷德爾麵前給海軍航空兵司令艾爾哈德?米爾希上將上了份眼『藥』。在這一位麵中,由於戈林的提前喪命,當前德國航空兵是以類似於同期美國航空兵的形式而存在:陸軍和海軍都分別擁有自己的航空隊,後者在人員行政上擁有一定程度的自主,但在戰鬥指揮時必須聽命於陸海軍參謀部。


    而米爾希此人雖然組織能力和航空技術知識都屬一流,但他在對待四發重型飛機的態度上卻始終顯得極為執拗。他堅決認為這種四發機型是在浪費資源,同時認定現有的ju-88雙發轟炸機在經過改裝後,便足以勝任海軍的任何作戰任務。針對這種觀點,方彥自然是堅決反對,隻要能有機會,他都會對米爾希凍結四發飛機項目的行徑加以毫不留情的攻擊。


    “事實上,米爾希將軍在最近兩個月內,並沒有發出任何關於四發飛機的研製通告。”雷德爾也注意到了天空中的異常,有些疑『惑』地說道,“難道是施佩勒將軍的陸軍航空兵搞出的新機型?可這種事情我也應該有印象才對。”


    很快的,那架體型龐大的四發飛機已經飛到了港口機場上空。經過幾分鍾的盤旋,飛機開始沿著跑道徐徐降落;那長逾22米的機身和高達32米的翼展,讓現場停放的所有飛機全都成為了駱駝身邊的小馬。對航空器有所涉獵的方彥很快發現,這完全就是一架拆除了自衛機槍的重型轟炸機,通過其外觀來看,方彥已經從中感受到了幾分與美國“空中堡壘”b-17相似的厚重風采。


    “西薇!”看到從副駕駛艙中爬出的那個高挑窈窕的身影,早已將其銘刻在心中的方彥猛然雙眸睜大,失聲驚唿道。恍然間,方彥仿佛又迴到了少年時期的那個燦爛的暖春午後:那時的西爾維婭也是這麽突然地出現在他麵前,給方彥帶來了前所未有的靈魂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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