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跌跌撞撞摸了一段路,已到盡頭了,三麵皆是峰岩累累的石壁,沒一處可以藏身。這時,甘驥打開了石門,提著火把走進來。趙小刀嚇得魂飛魄散,在射進來的火光中一望,隻見峻岩上的石壁處,有一個僅可容身的小小淺洞,便顧不得其它了,提被鑽了進去。整個兒縮成一團,希望甘驥一時大意,發現不了自己,隻聽見甘驥驚訝的聲音說:“咦!?這地上怎麽有血跡的?誰來過這裏了?”又聽見通天猴在岩洞外驚喜地說:“大爺,既然有血,一定是那小子傷處流下來的,大爺,你仔細在岩洞裏找找,他跑不了哪裏的。”


    趙小刀見甘驥一步步朝自己的藏身處走來,暗想:這一下我完了,想不到我趙小刀,卻死在這裏。隻有將自己身體緊靠淺洞的石壁,連氣也不敢透。正當他將身體向後緊靠時,身後一塊岩石竟意外地給他擠開,露出一個小小的洞口。想不到這絕密的岩洞內,竟然洞中有洞。趙小刀見有逃生的希望,不管三七二十一,提著錦被爬了進去,這洞中之洞非常狹小,僅能容一個人蛇行爬動。但他爬到的響聲叫甘驥聽到了,厲喝一聲:“誰!?給我出來!”說時,一掌拍出。甘驥這時異常憤恨趙小刀,別說他是細作,就算不是,卻竟然敢跑進這甘家禁地,也不能容他活下去。所以甘驥這一掌拍出,勁為特強。烏老大的霹靂掌與他相比,那真是小巫見大巫。至於峨嵋派的朱砂掌,更是望塵莫及。峨嵋淨清道長的掌力,隻能將一塊岩石擊得四分五裂;而甘驥的掌力,其勁道之強,威力之猛,何止十倍?何況甘驥這時已下狠心要將趙小刀擊得全身粉碎才解恨,發掌更不容情。隻聽到轟然一聲,岩洞石壁上的鍾乳吊石,有的給擊得粉碎,有的成塊震落下來。幸好甘驥的掌力不是朝趙小刀正麵發來,雖然這樣,趙小刀也給這股掌勁刮起的風力,連人帶被,向洞內深處推進了一丈多遠,撞在一塊鍾乳石上,痛得他暈了過去。剛好岩頂一塊成幾百公斤重的岩石震落下來,遮擋了這洞中之洞的洞口。


    甘驥給震落的巨石、濺起的碎石、塵土逼得後退幾步,手中的火把也給撲滅了。正想重新點燃,隻見有人提了一支火把進來。甘驥奇怪,心想:沒我準許,誰敢大膽闖進來?隻見火光下是兩位少女,一個是自己在外麵神出鬼沒的親妹甘伶,也是趙小刀所遇到的那位性格與眾不同的詭秘姑娘、她剛好在這時迴來了;一個是母親新認的女兒小菊。甘驥驚喜:“伶妹,你迴來了?”


    甘伶不答,問:“大哥,那位先生呢?”


    “恐怕給我擊斃了。”


    小菊大驚:“大哥,你真的將他擊斃了?”


    甘伶一瞪眼:“你怎麽這樣魯莽?那母親的腿怎麽辦?”她也不等甘驥迴答,與小菊提了火把,進洞查看,隻見岩洞窄窄的深處,亂石紛紛,橫躺一地。她們細心—一找尋,看看有沒有趙小刀血肉模糊的屍體。找了半晌,哪裏有趙小刀的屍體?在一塊震落的岩石下,卻發現壓死了一隻大老鼠。至於那洞中之洞口,別說給那塊幾百斤的大石遮擋著,就是沒遮擋,她們也不知道這洞中有洞。不但她們不知道,就是連甘驥的父親、祖父,也不知道這岩洞裏還有這麽一個小小的洞口。不知甘家哪一代祖先,原先知道有這麽一個洞口的,也不知出於何種原因,將它封閉起來,臨終前一時來不及留下遺囑就逝去。所以這個洞中之洞,甘家一百多年來,再也無人知道。而這個封閉了一百多年的洞口,由於趙小刀要逃命,無意中竟給撞開了。


    甘伶奇異地問:“大哥,你說擊斃了他,怎麽不見屍體?你將他弄到哪裏去了。”


    甘驥愕然:“沒他的屍體?”


    小菊說:“大哥,你擊斃的是隻老鼠。”


    甘驥怔了半晌問:“老鼠!?嗨!我聽到響動,以為是他,隨手就發出掌力,想不到是這隻老鼠作怪,那快找找,這小子恐怕還躲在這岩洞的一處角落裏。”


    甘伶說:“找到了他,你不能將他打死了,母親說要活的。”


    “我知道了。”


    他們兄妹三人,分頭在岩洞裏各處尋找,弄了半晌,也不見趙小刀。甘伶以疑惑的目光望著小菊。小菊暗思:這糊塗蛋跑去了哪裏?難道他不等傷好,就急於逃命麽?怪不得連水罐、棉被也不見了!這個糊塗蛋,真拿他沒辦法。也幸好他這一走,免死於甘驥的掌下。


    這時,通天猴在外麵叫道:“大爺,這裏也發現了那小子的血跡,看來他朝懸崖處跑去了。”他和甘驥哪裏知道,岩洞裏的血和外麵地上的血,都是從阿福屍體流下來的。


    甘驥一聽,立刻奔了出去。甘伶問小菊:“姐姐(因為小菊比甘伶大兩歲,故稱姐姐),你說將這糊塗蛋藏在這裏,怎的不見?”


    “看來這個糊塗蛋,怕連累了我,不顧自己的鞭傷,昨夜裏便離洞朝北方跑了。”


    甘伶一怔:“朝北方?那盡是深澗、懸崖、峭壁,不異去找死嗎?姐姐,你在這裏,我往北方山野看看。”甘伶說完,人早已奔出了岩洞,消失在茫茫黑夜的群山中。


    小菊奔出岩洞時,便聽到通天猴的聲音說:“大爺,血跡到此處,再沒有了,看來這小子多半是跌下懸崖了。”


    小菊聽了暗暗發笑,那裏正是自已將阿福屍體丟下懸崖的地方哪。但轉而一想,別不是這糊塗蛋也跑到那裏,從懸崖上失足摔下去了?不行,我得去看看。


    甘驥在懸崖上凝視下麵,隻見夜霧朦朦,看不見底。這時,任他武功再好,也不敢從這裏貿然下去。便說:“老侯,你帶人轉到下麵看看有沒有他的屍體。”


    小菊說:“我也跟侯總去看看。”


    甘驥說:“你去更好了,咦!伶妹呢?”


    “她往北方山野去追尋了。”


    甘驥點點頭:“伶妹心思是比我細得多。”


    小菊和通天猴來到崖下亂石中,一眼便瞧見一堆不成人形的屍體。衣服雖然破碎,仍看得出是趙小刀那一身打扮。小菊在火光下再放眼細看,再沒第二個屍體了,一顆心放了下來,心想:看來這個糊塗蛋真的朝北方逃去了。她見通天猴那利如冷電的目光在打量不成人形的屍體,似乎看出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了,暗想:要是讓他看出來,可就事端多了。眼睛一轉,說:“侯總,幸而找到了這先生的屍體,不然,老夫人可要你這顆白頭了。”


    通天猴不由一怔,暗想:這屍體在不是那小子的,萬一找不出來,我這條老命不就完了?看來這屍體有八成是那小子無疑。便說:“大小姐,你看這屍體怎麽處置?要不要送去給老夫人看?”


    “這屍體多難看,別叫老夫人見了惡心。算了,先讓它在這裏,迴去看看大爺和老夫人的意下如何。”


    “大小姐說的是。”


    他們迴莊向甘驥、老夫人稟告時,老夫人問:“你們看清楚了?是那先生嗎?”


    通天猴說:“老奴不敢說謊,屍體碎爛不能認,但那身衣服,確是先生的。”


    “奇怪,他怎麽跑到那裏去了?”


    甘驥說:“母親,顯然這小賊不知受了何人所派,來這裏窺視我家的武學奧秘,以便破解我們。”


    老夫人一聲冷笑:“那簡直是癡心妄想,沒我家的心傳口授,就算讓他窺探了,又有何用?還不是學到一些招式而已。今後你們給我小心點,別再讓任何人闖了進來。”


    甘驥等人連聲稱是。老夫人看了通天猴一眼:“念那先生曾醫過老身這腿之情,你將他就地埋葬,別叫他暴屍荒野。”


    “是。”


    老夫人又環視眾人,問:“伶女呢?她又去了哪裏?”


    小菊說:“妹妹往北麵追尋那先生了。”


    老夫人一笑:“伶女果然心細如發,但此舉多餘了,別說這先生武功全廢。就是他有武功在身,也不能翻越過那深澗峻穀,除非他具有一等一的上乘武功。不過,她去看看也好,以防萬一。”


    第二天下午,甘伶迴來了,小菊首先迎上去輕輕問:“找到了那糊塗蛋麽?”


    甘伶搖搖頭:“沒有,這糊塗蛋不知死去哪裏了?”


    “小姐(小菊仍改不了對甘伶的稱唿),既不見人,也不見屍,你放心,說明他仍然活著,隻是不知他躲在哪裏罷了。”


    “我耽心那糊塗蛋不慎失足,跌落在某處深澗裏,死在水底,就辜負了鳳女俠之托了。”


    小菊沉思了一會,慢慢地說:“萬一他真的死了,小姐已對鳳女俠盡了自己的一片心,亦無愧於朋友了。我想那糊塗蛋人品極高,心地又好,極有仁義,說不定他有些糊塗福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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