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漢三一拍腦袋:“對啊,找個應手家夥,這事俺咋沒想到呢?看來俺還是百密一疏啊。”


    你有密嗎?楊淩無奈的看了胡漢三一眼。


    兩人為了裝良民,根本沒帶什麽兵器。昨天就吃了虧,被人打得灰頭土臉狼狽逃竄。今天總算有機會提前做準備。


    別說,所謂兵器還真是起源於農具。徐光啟家農具齊全充足,什麽鎬頭耙子鐵鍬叉子,長的短的粗的細的都有。


    胡漢三挑了一把沉重的硬木鎬頭,唿唿掄了幾下,擺了個夜戰八方的架勢,粗著嗓子道:“我胡老漢今天不刨地,隻刨人!”


    楊淩推開搞怪的胡漢三:“一邊去,別耽誤我找家夥。”


    胡漢三把鎬頭放門口,也過來幫楊淩翻檢。


    楊淩力大,打群架最擅長,隻是普通農具就不趁手。


    胡漢三稀裏嘩啦翻半天,忽然喜道:“有了,老大你看這個,肯定合你用。”說著,抽出了一條兩米多長大棒槌來。


    這是什麽玩意兒?這個大棒槌一邊光滑,手堪堪能握得住,另一端粗大,楊淩怎麽看怎麽別扭,賣相實在不咋樣。


    楊淩仔細辨認了一下,終於確定這是一根磨杆。


    推動石磨當然需要粗大結實的木杆。驢拉磨的時候有,可是這個時候人力更便宜。所以更多時候,還是人推磨。


    楊淩把磨杆拿在手裏掂量一下,覺得足有五六十斤,一般練武的還真耍不動,正合自己這力大的用。


    隻不過這樣一根磨杆粗細不均勻,使用起來諸多不便。還好楊淩本就不在乎武功招式,也能湊合著用。


    楊淩現在有些後悔。當初自己離開大通寺的時候,不如把那根八十斤重的五郎棍順走,帶迴自己家裏鎮宅。大通寺可沒有後世文物保護意識,那棍就在武院隨便丟著呢。


    那可是鐵家夥,掄起來真的是挨上死碰著亡,難怪楊五郎當年闖下那麽大名頭。


    不過再一想上戰場拿著五郎棍沒問題,江湖械鬥還是打傷為主,真打死一片,就算是江湖人,事也鬧大了。


    畢竟打行也好,會門也好,甚至他自己也好,還是要在地方混的,比不得那些真正占山為王落草為寇的無拘無束。自己上了官府黑名單,再來個全國通緝,肯定不是什麽好事情。


    楊淩走出廂房,在院子裏耍個棍花,一不小心棍子砸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屋裏徐光啟驚得走出房門,問道:“那個誰,楊淩,你可有事情?”


    楊淩不好意思道:“挑件家夥防身,不想驚動了大人。”


    徐光啟看楊淩居然耍的是那麽粗的磨杆,不由得咂舌。暗忖武人果然力氣大,掄著那麽重的磨杆也能舉重若輕,看來江湖中事還得江湖人解決。


    這樣一想忽然開了竅:江湖中我也有朋友啊,不如去找漕幫老大幫忙。


    就是這個主意!徐光啟和羅如望打個招唿,又匆匆出門了。


    他行色匆匆趕奔烏衣巷,直接進了潘錢的院子。


    原來和楊淩飲酒的潘錢,正是漕幫幫主。


    潘錢是鬆江府人士,徐光啟所住的上海縣也歸鬆江府管轄。幾百年間風水輪流轉,正和後世鬆江區歸上海市管轄掉了個兒。


    兩人是同鄉,而且還有些遠親,又在萬曆二十五年同科考中舉人,親密程度自然與眾不同。


    隻是後來潘錢家逢大變,發妻被殺,大仇不能得雪,就沒了科舉的心思。再後來機緣巧合,更成了漕幫之主,兩人分道揚鑣,走動就少了。


    這一次潘錢在無錫被人刺殺受傷,江南不安穩,隻好隱居天津,又和徐光啟成了鄰居。


    他不敢和江湖人聯係,怕仇家知道消息。卻相信徐光啟,兩人又重新開始聯絡。


    潘錢當年青年中舉,頗負才名。雖然徐光啟比他大了十來歲,兩人也成了忘年交。


    徐光啟雖然是官,可是臉比百姓還黑,衣服和雇工沒什麽兩樣,出入烏衣巷絲毫不打眼,所以就成了烏衣巷潘家常客。


    徐光啟走進潘錢小院,冬青迎了出來。見徐光啟神色憂愁,不由得問道:“徐伯伯,您可有什麽事情?”


    徐光啟見潘錢沒出來,有些詫異道:“你父親可在家?”


    冬青道:“宿醉未醒呢。”


    徐光啟皺了皺眉頭:“他有傷在身,大夫不是說不要飲酒嗎?”


    冬青噘嘴道:“徐伯伯您也知道我爹那脾氣,遇到知心對意的喝酒就不要命,侄女哪攔得住?”


    這時潘錢醒了過來,在屋裏揚聲道:“是徐兄嗎?快進來說話。”


    徐光啟走進屋,見潘錢掙紮著從床上下來,臉色蒼白,就責備道:“孔方老弟,你太不自愛了。怎麽不聽醫囑,又開了酒戒?”


    潘錢字孔方。說起來孔方正是錢幣的別名,潘錢的名和字起的倒正是合適。


    潘錢笑道:“昨天來了兩個少年英雄,年紀不大,胸襟氣度都是上上之選,弟一時興起,就多喝了幾杯。”


    冬青冷了臉道:“哪是幾杯?分明是幾斤!還是陳年太雕。”


    潘錢瞪了冬青一眼道:“你小丫頭懂什麽,英雄聚會,豈能無酒?”


    冬青哼了一聲道:“那個叫楊淩的胡勾八扯,說話沒個正經,哪裏像個英雄了?我看爹你有些走眼。”


    潘錢正要說話,徐光啟道:“且慢,你說和你一起喝酒的叫楊淩?”


    潘錢點頭道:“正是!這樣遮奢人物談吐不俗,很有見地,我幾年來僅見。”


    徐光啟急問道:“一起的可還有一個眼神總部安分的大光頭?”


    潘錢訝異道:“那個人叫胡漢三,徐兄可曾見過二人?”


    徐光啟皺了眉道:“這兩個人今天應聘到我家做護院去了。”


    潘錢奇道:“這兩人晉省人士,小有地產,正說要尋你指點種地訣竅呢。我覺得徐兄你聲名不顯,雖然寫了幾本農書,也束之高閣。這兩個人有些蹊蹺,就沒有告訴他們我們相識。哪曾想他們還是自己尋了去。”


    冬青關切道:“這兩人別有打算,徐伯伯你可要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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