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信的手下卻頗為訓練有素,一人喝了一盞之後,便再也不喝了。雖然這酒水度數高,可也就三四兩的模樣。


    對於這些酒精考驗的西北漢子來說,卻問題不大。


    手下的人都這般克製,主子卻喝高了?


    怕不是裝的吧?


    郭磊心中暗自思忖,卻沒有點破。這年頭出門在外,多點心眼的人,反而讓人高看一眼。


    一直到了下午的時候,蘇信睡了一覺之後,才醒了過來,郭磊得了通報,立即從倉庫趕了迴來。


    蘇信一見到郭磊,便連連道歉,“在下不勝酒力,卻又貪杯,怕是酒後失言放浪,還望郎君莫要見怪。”


    郭磊握著他的手腕,笑道,“蘇君說的這是哪的話?你我一見如故,能與蘇君相交,把酒言歡,磊不勝榮幸。”


    “慚愧,慚愧!”


    蘇信尷尬一笑,“卻不知田豫現在何處?讓他在郎君這盤桓這麽久,怕是給郎君添了不少麻煩。不知可否喚來,讓在下與之一見?”


    “這個,”郭磊幹笑一聲,有些不好意思道,“今天怕是不行。”


    蘇信臉上表情僵了一下,田豫明明通過在邊市中的屬下給他傳了消息,說是住在了安平裏,莫不是出了什麽事?


    他對田豫可是十分看重的,否則,當初也不會把給郭磊報信的事交給田豫來辦了。


    當即便急道,“可是他在這裏犯了什麽事,惹的郎君不快?若是如此,在下願意代他向郎君道歉,還望郎君看在田豫年少無知的份上,不要與他計較!!”


    “咳咳,蘇兄誤會了。”


    郭磊見蘇信這麽重視田豫,越發的尷尬了。


    挖人牆角被人找上門來,這事好說不好聽啊!可想讓他將田豫還迴去,那卻也沒可能。


    “我與田君也是一見如故,十分投機!”


    郭磊一邊解釋,暗中觀察著蘇信的表情,“你也知道,我二人年歲相差不大,田君為人聰慧,處事得體,我將其視為兄弟,朋友,哪有什麽不快?”


    蘇信咯噔一下,心中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郭磊硬著頭皮道,“實不相瞞,田君如今已被我的師傅收為正式弟子,以後,怕是要留在師傅身邊潛心向學了。”


    “什麽?”蘇信吃驚的看了過來。


    郭磊搓著兩手,“這事說起來跟田君無關,都是在下的過錯,我帶他與我表兄一起去往縣學。”


    “誰知夫子看中了兩人,非要收為弟子不可。還特意將縣裏的府君等尊長都請了去,如今,隻怕他不在夫子跟前修習完學問,夫子是不會允他離開的。”


    郭磊見蘇信的臉色都紅了起來,顯然是氣的不輕。


    也是,這若換了他,派了自己的得力手下幫人忙,結果,最後人還搭進去了,他也不高興啊。


    所以到最後,他的聲音也有些弱了下去。


    這事,他辦的不地道啊。


    “可是賈道,賈夫子?”蘇信上身前傾,嘴唇都有些哆嗦了。


    郭磊點點頭,“蘇君勿惱,在下……”


    “哈哈哈哈……”


    蘇信忽然放聲大笑。


    郭磊有點懵了,這莫不是氣的得了失心瘋?


    “蘇君若是心有不快,盡管說出來,若有什麽條件也可提出來,在下斷不敢拒絕,還望蘇君保重,別氣壞了身子啊!”郭磊有些不安道。


    “郎君說的這是哪的話?田豫能有此造化,乃是他的福氣。在下為他高興都來不及,豈能生氣?”蘇信不解道。


    郭磊傻眼了。


    什麽情況,挖了你的牆角啊,你不生氣?


    “郎君有所不知,田豫天資不凡,在下也看的出來。雖有心相助,可奈何,在下家中雖然小有錢財,卻商賈之身……”


    蘇信苦笑一聲,隨即笑道,“早就聽聞賈夫子乃郭林宗高足,如今,田豫能拜名師,日後定會有所成就!”


    “此事,還是多虧了郎君!”


    說著竟然拱手禮。


    郭磊怎的也沒想到,這蘇信竟然有這般胸懷。


    真真的體會了一把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郭磊,頓時臊了個大紅臉,不過,他是後來之人,知道田豫田國讓那是一位州郡大才。


    所以,他才十分的看重田豫。蘇信卻不知道啊,否則的話,隻怕也會奇貨可居,未必會如此大方了。


    可不管怎麽說,人家蘇信的確是夠磊落,這份氣度,的確可敬可佩!


    “蘇君謬讚了,在下愧不敢當!”


    “我已經派人去叫他了,相信,明日他就能趕迴來與蘇君一見!”


    “不必了,學業要緊!”


    蘇信連連擺手,“日後,田豫修學所需,都由在下支付。還望郎君多多照顧,若有什麽要求,也請郎君盡管告知在下。”


    “蘇兄仁義,磊佩服。”


    郭磊由衷的拱手,“如今我與田豫也是同門師兄弟,有我一口吃用,自也不會短了他,還請蘇兄放心便是!”


    “如此,甚好!”蘇信笑著點了點頭,“那就有勞郎君了。”


    “來啊!”


    郭磊轉頭向外喝道,“掌燈!”


    蘇信微微一愣,這時候天才微微上點灰色,怎的就要掌燈呢?


    李默卻是早得了郭磊的吩咐,拿了蠟燭走了進來,然後,滴了點蠟油,在桌角上點住了。


    “蘇兄可識的此物?”


    蘇信微微皺眉,“可是蜜蠟?”


    蜜蠟在這個時候還頗為稀少,正因如此,他才覺得郭磊此舉有些奢華了,天都不黑,你點蠟燭,這不錢多燒的麽?


    “不知,此物價值幾何?”郭磊笑而不答。


    他是不知道這年代已經有蠟燭了的,不過,聽蘇信說是蜜蠟後,也明白這東西,怕是十分難得。


    蘇信微微有些不悅,迴道,“怕是得萬錢一根!”


    吸!


    郭磊暗自倒吸了一口冷氣,一萬錢?一金一根?


    “可好賣否?”郭磊再問道。


    蘇信本來有些不快,以為郭磊在炫富,可聽了這話,他敏銳的感覺到了什麽,兩眼一亮,“自是好賣,怎麽,郎君莫非還有蜜蠟出售不成?”


    “然也!”郭磊笑咪咪的看著他,“不知蘇君可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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