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土匪都走遠了,街上看熱鬧的人們不知道從哪個角落冒出來,圍成一圈,看著倒地不起、不省人事的明家大老爺議論紛紛。


    “哎,作孽啊,跟馬頭山的土匪鬥,鬥得過嗎?”


    “明家也算百裏挑一的大戶,怎麽就這麽小氣呢?2000塊大洋都出了,還在乎剩下的1000塊大洋?可惜落落小姐一世的清白,就這麽毀了,可惜啊!”


    “我的個媽,今天我算是長了眼,看到神武大炮,聽說哪玩意隻有天津塘沽有,福建廈門也有,咋跑到土匪手中呢?明家以後沒好日子過咯!”


    眾人七嘴八舌。十幾個身穿黑『色』短衫的小廝跑了進來。“走開走開!”


    這是明家的傭人,標準大戶人家小廝的打扮,頭紮黑『色』頭巾,腰紮黑『色』布條,都是上等的綢緞製作而成。小廝們抬起明家大老爺,匆匆忙忙的迴府了。


    孫山伸長脖子,站在人堆裏看著小廝遠去的背影發呆。


    “走啊!”二杆子不知什麽時候鑽過來,拽了拽他。


    孫山暗自思忖,到明家扛活先擱到一邊,先去馬頭山探探再說。有兩個理由驅使他這麽做:一、落落小姐如花似玉,有膽有識,現被土匪綁到馬頭山,說不定有生命危險,這到底是大家閨秀,長得太惹人喜歡了,孫山一見到她,就覺得這是媳『婦』的樣子。最好把她救出來,搞一出英雄救美,美人一感動說不定就嫁給他了,吃喝穿戴樣樣不愁,還能實現在娘墳前發下的誓言----討一房媳『婦』;二、這炮的威力太大了,他想看看到底是什麽玩意。


    二杆子拽著孫山朝明府方向走去。孫山走了十幾米,不走了。二杆子胖墩墩的臉漲得通紅通紅,埋怨道:“刮風是你,下雨也是你,看樣子你不想去明家扛活。”


    “我想娶媳『婦』。”孫山的聲音很小。


    “你說啥子嘛?”


    “我想娶媳『婦』!”


    二杆子一聽樂了,“誰不想娶媳『婦』,我做夢都想娶媳『婦』,有女人暖被窩,做好吃的好喝的,還能陪我玩對了,沒錢,誰願意嫁給我們啊?所以我們還得去明家扛活。”


    二杆子不由他多說,拉著他就走。


    兩個人到了明府門口,被明家的氣勢驚呆了,雕龍畫鳳的樓閣層層疊起,一眼望不到頭。明府大門非常奢華,兩個怒目圓睜的獅子盤踞在兩邊,大門是朱紅的顏『色』,還有兩個虎頭鼻環垂在上麵。


    “我的個媽呀,這也太大了。”二杆子伸出舌頭說道。


    明家的小姐被土匪綁票,老爺又倒地昏『迷』。此時的明府『亂』成一鍋粥。大門閉得緊緊的。二杆子上前敲門,沒有迴應,用拳頭捶,那門紋絲不動,拳頭捶得生疼,也不見一個人出來。


    二杆子垂頭喪氣,一屁股坐在石獅子旁邊歎氣。孫山仍重複那句話:“我要娶媳『婦』,我要娶媳『婦』。”在他心中,娶明落落小姐娶定了。


    一個老者從明府門口經過,看見穿得破破爛爛的孫山自言自語要娶媳『婦』,頓時樂了。問:“小夥子,你想娶誰啊?”


    孫山很認真的迴答:“我要娶明家小姐。”


    老者大笑:“就你這個樣子,還想娶落落小姐?簡直瘋了!”


    “那怎麽樣才能娶落落小姐?蓋一間大瓦房總可以吧?”


    老者捋捋花白的胡子,圍著叫花子一樣的孫山轉了一圈。“就你?恐怕一輩子都娶不上。”


    老者還有事,不能陪孫山磨洋工。想走,卻被孫山拉住了。


    孫山見這個老頭穿戴整齊,心想他肯定有辦法。哀求道:“大爺,您就告訴我吧?怎樣才能娶到落落小姐。我可喜歡她了”


    老者笑嘻嘻地迴答:“辦法倒是有,不過看你敢不敢?”


    “沒有什麽我不敢的,不就一條命麽?”


    “也是,一條賤命!隻要你從土匪窩把落落小姐救出來,這事說不準就成了!”


    “真的?”


    “真的。”


    看著老者走遠,消失了。孫山一腳把二杆子踢起來,大聲說:“走!去馬頭山!”


    兩人一路小跑,朝馬頭山方向奔去。


    “真去啊?”


    “這不廢話嗎?不去,我媳『婦』有危險怎麽辦?”


    “那我該叫落落小姐為嫂子了!”


    “廢話,那肯定啊!不叫嫂子難道叫嬸子?”


    “那我還是叫嫂子,可是,可是他們有大黑棒,可嚇人啦!”


    剛剛跑出風流鎮,二杆子不敢再往前了。也是,土匪剛才的架勢太嚇人了,那麽多警察,一炮就轟沒了。


    孫山揪住二杆子的衣服質問:“你到底走不走?不走我走,一會兒狼來了,把你大卸八塊吃了。”


    二杆子聽得頭皮發麻,於是跟在孫山屁股後麵小跑。孫山隻是加快腳步,二杆子就吃不消。


    “快走,天黑之前我們能趕上他們。”孫山信誓旦旦的說。他估算著那夥土匪的腳力,那麽笨重的大家夥,拖著上馬頭山,肯定被前麵的土匪頭子甩得老遠。如果加快腳步,說不定能趕上最後一拔土匪。


    別看孫山在山野中長大,腦子可靈活了。話不多,認死理,當年他說不迴家就不迴家,在外麵漂泊了七八年,原來兩三個月迴一次家,後來每年迴一次。一迴到家,孫狀元就攆他走,說什麽走了就別迴來了,正好跟家裏省糧食,他發誓不迴去,二年多沒迴家,想家了就去娘的墳頭看看,拔拔上麵的青草,沒想到這次迴去,家沒了。


    孫山的推測是準確的,天擦黑的時候,馬頭山的下麵有兩個人坐在土坡上歎氣,旁邊就是那根嚇壞人的大黑棒。


    兩個輪子,漆黑的柱子一柱擎天,就像個大將軍,威風凜凜的俯視著四周。孫山和二杆子靠近馬頭山,就被兩個土匪發現了。還隻是十來米遠,一個矮個子土匪揮舞著大刀片朝他們喊:“你們倆,給老子過來。”


    兩個人驚恐萬分地跑過去,矮個子土匪命令跪下,孫山和二杆子老老實實跪在窪地裏。


    矮個子問:“誰派你們來的?吊線啊?”


    孫山抬頭問:“吊什麽線啊?沒人派我們過來。是我們自己願意過來的。”


    “別廢話了,正好拿你們的人頭開齋,這刀好長時間沒沾葷了!”


    矮個子拿刀在孫山的頭上比劃幾下,準備一刀下去人頭落地。二杆子一看哭了,“大爺行行好,我們真是自己跟過來的,我們沒有歹意,就是好奇。”


    “好奇也得死,誰讓你們不長眼,這馬頭山是誰誰都能來的嗎?那我們還是不是土匪了?”


    矮個子哈哈大笑,堅持要砍掉兩人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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