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李棋苦惱起來,他定定地看著那遠在天邊的落日,隻覺得像是蛋花湯一般,好看極了,卻想不出什麽詞匯。


    “大哥,我想不出。”李棋撓了撓頭,有些許失落的說道。


    “沒關係,小棋。”李淩安撫他。


    “我們讀書識字的意義正在於此,你看落日,可是讚揚它的美豔,濃烈,你看青草,可以歌頌它的頑強,堅固。”李淩緩緩說道。


    李棋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又往外邊看去。


    李淩的目的已經達到,也就不再多說什麽了。


    片刻之後,馬車便停在了一處古樸的宅子外邊。


    李淩和李棋相繼下了馬車,那車夫駛著馬車停在了牆角,那是李淩雇來的長期車夫。


    李淩瞧著眼前的宅子,不由得感歎道古人的智慧真是無窮無盡。


    周夫子的這所宅子,雖不是那種華麗而雍貴的住所,卻勝在有一股莊重又嚴肅的書生氣,讓人不自覺地崇敬。


    況且,這建築風格也頗為別致。


    宅子的門從外而內地打開了,一名矮胖的孩童“噔噔噔”地跑了出來。


    “周夫子言請李家兄弟進門。”那孩童脆生生地說著。


    李淩和李棋對視一眼,便跟著進了門。


    周夫子的庭院裏頗為撿漏,隻有孤零零的幾根竹子挺拔地立在地麵上,就像他這個人,遺世而獨立。


    屋內似有幾縷香味飄來,鑽進了李淩的鼻子裏,卻不嗆鼻,甚是醒神。


    李淩來了興趣,是了,來這古代,怎麽能不觀摩觀摩這製香之法呢。


    李淩帶著李棋站在門口等著。


    古代的拜師禮頗為繁瑣,僅是上門求教,就要在門外等著夫子的傳喚。


    不一會兒,一個穿著長袍的老者便踏步而來,他的臉上雖然布滿了皺紋,可是腳步卻依然穩健得很。


    周夫子走到李淩和李棋的麵前,向他們點了點頭。


    他帶著笑意地說道:“來了?”


    李棋馬上向周夫子鞠了鞠躬,表示尊敬。


    周夫子扶起李棋,幫李棋整理衣裳。


    而李淩便站到一旁等候。


    古人認為:“先正衣冠,後明事理。”因此,讓學生注重自己的儀容整潔,是首先要上的第一課。


    入學時,學生要站立著,由夫子幫學生整理好衣冠。然後,“衣冠整齊”地由夫子領著進入學堂。


    李棋有些僵硬地站著,李淩投給李棋一個安撫的眼神,讓他不要害怕。


    周夫子似乎看出了李棋的緊張,笑了笑,拍拍李棋的頭,“不要緊張,李家小子,就當我是個老頭子。”


    李淩也一笑,“周夫子倒是與別的先生不同。”


    周夫子也哈哈大笑,“我這閑雲野鶴的性子,你弟弟在我這兒老夫還唯恐照顧不周呢!”


    李棋見他大哥和夫子聊的正歡樂,也放鬆了下來,看來上學也不是那麽沉重的嘛。


    聊著聊著,周夫子便叫旁邊的孩童端來了一盆清水,放在了地麵上。接下來便是拜師的第二步,盥洗禮了。


    這行盥洗禮,學生要按夫子的要求,將手放到水盆中洗淨。


    洗法是正反各洗一次,然後擦幹。


    李淩在周夫子的帶領下,把手伸進了盆子裏,細致地洗了幾次。


    李淩觀察著拜師禮,也覺得頗為有趣,古代的許多禮儀往往都有著美好的寓意。


    這洗手的寓意,就在於淨手淨心,去雜存精,希望能在日後的學習中專心致誌、心無旁騖,這也是表示對拜師的誠意和尊重。


    李淩心裏迴想著自己在現代看到的拜師禮解釋。


    這麽幾步下來,李棋已經不像之前剛進來一般拘束了,甚至還問周夫子下一步是什麽。


    周夫子笑嗬嗬地說:“向祖師磕個頭。”


    這第三步便是叩首禮,據《學記》記載:“大學始教,皮弁祭菜”。


    學生舉行拜師禮之前,要先跪拜至聖先師孔子,雙膝跪地,九叩首。其次是拜先生,雙膝跪地,三叩首,獻上投師帖子。


    李淩給李棋遞上了投師帖子,雖說周夫子已經答應把李棋收為學生,可這帖子還是得真心誠意地寫。


    這是學生對於先師和先生的敬重,表示對學業的虔誠,同時也是祈求祖師爺“保佑”,保佑自己學業有成。


    李棋被周夫子領著進了內室,孔子的畫像被掛在了正中央,接受著後人弟子的朝拜。


    李棋規規矩矩地跪了下去,磕了十下頭,可能是心中誠意夠足,李棋把頭磕得可響了,讓李淩不由得有點擔心。


    李淩作為一個現代人,對跪拜磕頭這種儀式已是作為古老的象征,此時一見,才方覺,原來藏在這些儀式下的,竟是滿滿的敬意。


    李棋記著拜完祖師還要拜夫子,可周夫子卻站在一盤,似乎沒有那個意思。


    周夫子瀟灑地笑了笑:“老夫不在意那些虛禮,起來吧。”


    說著,把李棋扶了起來。


    李淩有些驚訝,但一想到周夫子的處事風格,便也釋然了。


    在行完叩首禮之後,古代的拜師禮之中,學生還需要贈禮,以表心意。


    這便是六束修


    六禮束修分別是——芹菜,蓮子,紅豆,蓮子,桂圓,還有幹瘦肉條。


    這六樣也都象征著美好的寓意,有的是尊師重道,有的是勤勉學習。


    學費自然也不用擔心,李淩不缺錢,但周夫子說什麽也不肯收錢,李淩隻好作罷。


    沒想到古代的文人風骨果然名不虛傳啊,李淩想道。


    周夫子收下了束修後,又從內室拿來了一套贈送給學生的《論語》、和幾根蔥、幾根芹菜等禮物。蔥便象征著聰慧,芹菜便象征著勤奮。


    同時,周夫子帶著李棋,讀起了《大學首章》,這也是步驟之一。


    最後,便是敬茶的儀式了。


    吉時獻茶,先生訓示。


    除了向夫子敬獻禮物之外,學生們還要選擇吉時,向夫子獻茶,以表自己的敬畏之心。


    周夫子也不在意什麽吉時,直接端鍋一杯茶喝了就算是過了。


    李棋呆呆地看著,被周夫子驚訝到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不講究的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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