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清晗做夢都沒想到,再次麵對蘇時恩竟是在京兆衙門的公堂之上。


    不是說會盡快尋人,給他們一個交代嗎?怎麽變成了對簿公堂?


    蘇時恩兩口子作為苦主,外加鐵柱作為目擊證人。


    蘇時恩有禮有節的遞交訴狀,狀告睿親王三子蕭弘宇入室盜竊、蓄意報複、重傷朝廷命官,且是兩位。


    京兆尹銳利的眼神掃過蘇編修跟鐵錄事,真不像受傷的樣子。


    “傷在何處?”


    “皮外傷。”


    “那又何談重創?”


    蘇時恩抬手指了指心髒,歎息道:“心靈上的創傷最難愈合。”


    鐵柱捂心,做悲痛欲絕狀。


    韓澤玉期期艾艾:“家是心靈的港灣,都被人闖碼頭了,能不害怕嗎?原來說京城夜不閉戶都是騙人的,還不如老家鄉下安全呢!”


    京兆尹臉色難看,這臉被打的啪啪作響。


    他倒不是氣韓澤玉陰陽怪氣,而是看睿親王這邊的人不順眼。


    當今聖上是他表弟,睿親王是他舅舅,端誰的飯碗,還是能分清的。


    升堂前他梳理過案情,一個王府庶子,不遠萬裏來京城參加比賽,技不如人光想著打擊報複。


    最蠢的是,手下十幾個人他不用,非得親身上陣,到底是誰給他的勇氣?


    現如今鬧的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才想起來找官府求援。


    帶了那麽多人進京,為什麽不在第一時間營救,這其中肯定另有隱情。


    現在蘇時恩的狀子交了上來,人證物證俱全,即便是找到蕭弘宇,這人也輕判不了。


    袁清晗這邊的說法是三公子進了蘇家就沒再出現過。


    蘇時恩和鐵柱一口咬定,蕭弘宇翻牆而入,正巧碰上二人在院子裏練功。


    他見勢不妙,落荒而逃,兵器還掉落在了院子裏。


    帶著兇器翻牆,他肯定是奔著殺人滅口,毀屍滅跡來的。


    這點袁清晗等人還真反駁不了,因為蕭弘宇確實有隨身攜帶短劍的習慣。


    至於本次事件的導火索,他人在城外的錢來山莊,包括丁夫人在內,有很多人可以為他作證。


    韓澤玉隻不過是堂堂正正的拿了冠軍,他是無辜的清純小白花,可千萬別往他身上潑髒水,他承受不住。


    現在的情況是死無對證,全憑蘇時恩一張嘴在說,他說什麽是什麽。


    想反駁?可以呀!讓當事人,不,是嫌犯上公堂自己反駁。


    袁清晗氣結,要是能找到人,他們也不至於走到這一步。


    雙方爭執不下,蘇時恩一方始終處於上風,戰鬥力無可匹敵。


    京兆尹覺得這仨人適合去鴻臚寺接待外國使節。


    說一千道一萬,最關鍵的是先找到蕭弘宇。


    蘇時恩挑眉,想去他家勘驗現場?不就是想找人嘛,這說辭足夠體麵。


    “可以,我蘇某人行得正坐得端,身正不怕影子斜,盡管來查!”


    鐵柱嘟嘟囔囔:“都過去十來天了,又是風又是雨的,這還能找到線索?”


    韓澤玉白他一眼,壓低聲音道:“你是大理寺的,人家是京兆衙門,你找不到線索,不代表人家也找不到。”


    聲音壓低又沒完全低下去,音量恰到好處。


    京兆尹咬牙,欺負我們沒辦過刑事案件?


    退堂後,六名官差去往蘇家尋找線索。


    韓澤玉就是偽造痕跡的神,風吹雨打咱不怕,沒有腳印不打緊。


    兵器碰撞的痕跡,那還不是想有多少就有多少。


    想搜查也沒問題,後邊跟著自家人,不弄亂東西就成。


    一樓、二樓、地下室,全都參觀一遍,還是一無所獲。


    蘇時恩的表現隻能用君子坦蕩蕩來形容。


    他怕什麽?地下室全部封禁,就留了幾個儲存糧食和秋菜的地窖供人參觀。


    袁清晗不放心,跟著官差一同前來,期間目不斜視,堅決不肯看蘇時恩一眼。


    蘇時恩知道是他家玉哥兒的傑作,給人追殺出心理陰影了。


    不過他也不是好人,幾步湊到袁清晗身旁,雲淡風輕道:“袁公子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


    袁清晗抖了抖,嚇的寒毛直豎,這人是不準備裝了?


    他發現不戴麵具的蘇時恩比戴著麵具時更嚇人,有一種情緒穩定過頭的瘋感。


    日理萬機的皇帝陛下得知庶堂弟失蹤,甚是憂心,決定親自過問。


    “蘇愛卿,聽聞你家中遭了禍事,昨日還去了京兆衙門?”


    “聖上體察百官,愛民如子,京兆尹秉公辦案,微臣家中尚無大礙。”


    皇上都是打太極、繞圈子的高手,可在蘇時恩這裏,他還是喜歡打直球。


    畢竟這兩口子的思維與常人有異,完全摸不著頭腦。


    麵對皇上的明示暗示外加提示,蘇時恩表示不足為外人道也。


    意思就是皇帝的時間很寶貴,不應該浪費在無關緊要的事情上。


    臣子家裏的事,您還是少打聽吧!


    皇帝陛下霸氣側漏的一擺手,表示無甚大礙,做皇帝也需要勞逸結合,張馳有度。


    那意思就是讓他說來聽聽,他有的是時間。


    蘇時恩抬頭,迅速的看了眼皇帝的表情,心道這可是您讓說的,話說出口可就收不迴去了。


    “微臣認為,那賊子應當是被人擄走了,不然怎會音信全無?”


    “哦?在京城誰會如此目無王法?”


    蘇時恩對此表示嗤之以鼻,人家敢上門尋仇,怕是早拿自己當了王法。


    “比如說城南的醉春樓、如意園、順和賭坊,這些地方都很可疑。”


    皇上被噎了一下,心道你小子夠狠,這是要連窩端的節奏。


    就那麽幾個銷金窟,某人動動嘴皮子,點掉了一半。


    看樣子這是許久之前就盯上了那裏,知道的還不少。


    蘇時恩繼續分析:“綁匪挾持人質必定是求財,隻要他的家人準備好贖金,想必綁匪也不會撕票。”


    皇上麵帶微笑,你說的對,撕不撕票還不是你們說了算。


    蘇時恩話鋒一轉:“當然了,為了彰顯朝廷威儀,震懾不安分的宵小之輩,我方絕不能縱容姑息,必定要嚴厲查處。”


    皇上的手指蜷縮兩下,這麽快就混入“我方”陣營啦?蘇愛卿臉皮夠厚的。


    “若是贖金不夠,我方也可代為墊付,畢竟人命關天,先保證人質安全。”


    “至於入室行兇一事,畢竟沒得逞,我們就不予追究了,還是要以大局為重。”


    皇帝陛下稱讚道:“蘇愛卿大公無私,舍己為人,實乃國之棟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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