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塌邊的燭火晃了晃,宮遠徵緩緩走到我麵前,臉上的淚痕揉碎了燭火明滅的微光。


    見到他衣袍的刹那,我再也忍不住眼底的委屈,隱隱壓抑的哭聲清晰起來,淚漬沾衣,他心中驀然一痛,狠狠咬住了唇。


    宮遠徵用力地攥了攥手,壓下自己心底的起伏,記憶裏好似從未見我像此刻這般在他麵前落淚過。


    母親去世時我將無措的悲憤化為濃重的恨意壓在心底,靈堂上我倔強地不肯落下淚來,也同宮遠徵失去雙親時一般,被指責是沒有心的孩子。


    年少斡旋江湖,數次傷痕累累地迴到宮門,不論身子承受多麽大的痛苦,也從不曾開口喊疼。


    被打落風川崖後重返宮門,在我重拾記憶的那個雪夜,隻有我自己知曉心底壓抑的悲楚。


    宮遠徵慢慢在我身前半跪下身,拾起信紙,小心翼翼地折好放在榻邊的桌案上。


    那雙霧氣氤氳的眸子望過來時令我心口發顫,全身已然僵冷。


    他什麽都沒有說,隻是抬手不斷拭去我眼尾下墜的淚水,自己的衣襟卻早已淌濕。


    “我帶你走好不好,去一個無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半晌壓抑的哽咽聲響起,他垂下頭,淚如雨下。


    我抬起手,指尖抹去他下頜的酸意,搖了搖頭。


    宮遠徵知我們不可能扔下宮尚角,讓他獨自麵對無鋒,甚至沒有抬頭,他也知道我的迴答是什麽。


    他動了動唇,帶著痛徹心扉的無奈與苦澀,“那我便陪你,赴死也罷。”


    窗外起了雨聲,寂涼的夜晚,濃霧暗雲遮蔽了月色。


    “阿徵,我們和離吧。”我眼神中死寂一片,流露出無盡的哀意,“你沒必要陪我承擔宿命,另尋良人,便可安穩一生。”


    下一刻他伸手抓緊我的手,雙肩顫抖,抬眸時眼中滿是乞求,“別扔下我,我與風長老說過的,會一輩子守在你身邊。”


    淚如雨絲,一顆一顆砸進心裏,“此生愛過你,我怎麽可能再與他人相守一生呢?”


    溫熱在手背上匯聚又向下滑落,我垂眸望著十指緊扣的手,話到唇邊又咽下,“阿徵……”


    人生大部分光陰中都陪伴在彼此身旁,在人情冷漠的宮門,我們是彼此唯一的支撐。


    “我不願你……”


    他伸手握住我的腰身,一言不發,傾身過來就吻,沒再給我說話的機會。


    溫柔輕吻慢慢試探,輾轉至唇齒間的交纏,恍惚間,心底吞噬理智的窒息感漸漸將我淹沒。


    鼻尖輕觸,唿吸灼熱得肌膚發燙,他泛紅的指尖沿著頸窩一寸一寸摩挲至發絲間,另一手抓著我的手勾住他的脖子。


    唇齒挪到耳邊溫柔輕咬,我緩緩喘息,微仰起頭,頸項向後彎出一道弧度,屈指抓緊身下的被褥,承受他的索取。


    “阿徵……”


    聽到我的呢喃,他周身的血液盡數湧到了頭頂,吻從鎖骨迴到唇畔,他收緊手臂,整個人全然被擁入懷中,“我說過你若再敢丟下我,後果可要想好。”


    屋簷的水幕傾瀉而下,暴雨傾盆,我眼眸濕漉,早已聞不到雨聲。


    溫吞的氣息拂在臉上,強烈的占有欲從吻裏宣泄而出,我怔怔地看著已閉上雙眸的宮遠徵,薄淚從他的眼尾滑落。


    腦袋逐漸昏沉,身後沒有倚靠,他手臂的衣袍被我抓出褶皺,本能地迴吻著他。


    脊背沒入軟榻時我周身忍不住發抖,一向冷靜自製的宮遠徵此時雙眸猩紅,撐在我耳邊的手臂青筋凸顯,吻卻又不自覺地放柔,耳邊的喘息漸漸加重。


    從眼睛、鼻梁、下頜到鎖骨、頸窩,被吻遊移過的肌膚早已緋紅一片,熾熱纏綿。


    一陣顫栗略過心口,伴隨著眼尾的滾燙沒入發絲,我掙紮著理智,強撐著微微睜開眼,燭火的微光若隱若現,還未言語,他的指尖便覆上了我的眼睛。


    陷入黑暗的同時心跳也一起沉沉下墜,被捂住雙眼後他的吻愈發清晰,指腹慢條斯理地摩挲,引起陣陣窒息感。


    宮遠徵渾身緊繃得厲害,似乎再也無法克製,也不準我再開口趕他離開,唇瓣覆上來,吻得力道更重,卻又深情。


    往昔的記憶一幕幕湧上心頭,思緒與雨聲一起沉入柔和的夜色裏。


    忽而指尖流出溫熱,他渾身一怔,緩緩放開了遮住我眼眸的手,半晌傾身吻去了淚痕,“這次我無法再放過你……姐姐……”


    我意識到他誤解了我的淚,勾在他後頸的手輕輕下壓,雙唇貼合時他眼眸微微眯起來,一瞬的錯愕在眼底閃過。


    “落淚是因為愛你,不是因為抗拒或者害怕。”我指尖探進他的發絲,似是安撫,偏頭在他耳邊低聲喃喃道。


    趁他愣怔,我抬手向他腰間探去,指尖撫上腰帶,一點一點解開狐裘錦袍,宮遠徵不由自主地扶住我的肩,心跳仿佛被定格,“你上次還未迴答我,是否能原諒我擅自讓你做我的新娘?”


    我被他突如其來的話問得一愣,此時他竟還想著那日酒後忘記的話。


    “重要嗎?”


    “重要。”他眼眸躲閃,有些羞惱,須臾支支吾吾道,“你若願意,我才能名正言順地占有你……”


    我壓下心口的起伏,紅暈染上臉頰,“那我占有你的話就不重要了。”


    腰帶掉落在榻上,我仰起頭,鼻尖貼近他的脖頸,清淺的氣息打在喉結處,令他眸光一滯。


    宮遠徵眸中的情緒在翻騰,落在他耳垂的吻拿捏著分寸輕咬,我微涼的指尖從後頸探入他的衣襟,撫上肩胛,交領被扯開後潤白的胸口隻能任由肆意欺負。


    他頸部止不住輕顫,氣息淩亂,撐不住身子,膝蓋抵在了我雙腿之間,宮遠徵從未見過這樣的我,強勢地掌控主導權,理智潰散,心甘情願沉淪。


    長發在枕邊散開,他的手指清瘦有力,觸感冰涼,一隻手腕被我緊扣在耳邊,未被束縛的另一隻手死死地攥著床單,曲起的指節微微泛白。


    燭火晃動,光線昏暗,衣衫落地時濃雲退去,月光越過窗台,影影綽綽照出糾纏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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