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彌漫。


    那怪物最終沒了蹤跡。


    女人雖是慌慌張張,卻還是拖著一具屍體往迴走。


    “你搞什麽?背死人幹嘛?”


    我不解道。


    “這是食物。”


    女人迴答道。


    眼下沒有別的方便前行的路,隻能跟著女人進入鎮子。


    胖子也能喘息一會。


    等胖子好些後,我們再離開。


    女人解釋道,這附近普通感染者不算多,但是怪物卻總能碰上。


    我們一路隻碰上兩三個,已經算是運氣好的。


    不過這也虧得我們沿著鐵路走,沒有從南邊的村子或者鎮上穿過,才避開了大多數危險。


    也難怪陳越琳寧願躲在家裏吃人肉,也不敢出門找吃的。


    祿豐鎮,按照女人的說法,她們的主是個怪物,但是智力比那些野外遊蕩的家夥高上許多。


    也就是說,一個怪物統治著800多人。


    而在這800多人裏,又是等級分明,少部分貴人,也就是那些老爺們,他們與主直接溝通,管理下麵所有人。


    作為最底層,需要外出采集食物的人來說,危險性是最高的。


    這不像是在羅坎縣或者朔光市,雖說經常會碰到感染者。


    可在這裏,他們經常會和那些怪物打個照麵,一旦碰上基本有去無迴。


    所以這類人死傷很多。


    這才是為什麽那些老爺們願意收留流浪者。


    不過世道崩壞以來,幸存的人類是越來越少了。


    那些老爺們,以前正是當地軍閥,手裏有槍,所以我們即使到了祿豐鎮,也不能和他們硬拚。


    這女人名字叫胡蘭,認識她的人都叫她小蘭。


    以前靠身體吃飯,但如今祿豐鎮的食物越來越少,也被迫出來采集食物。


    當然,柔弱的女人在哪裏都被欺負,要不是小蘭及時跟了一個有點勢力的大哥,怕早就被其他人玩弄死。


    雖說自相殘殺不被允許,有管事的專門監督,但欲望麵前,總得做出些讓步。


    如今小蘭依靠的男人被我們射殺,她又來倚仗我們了。


    至於她姐姐,因為以前是獸醫,老爺們看不上,但對普通人來說卻是救命的能力。所以不需要外出采集食物。


    剛進入鎮子,白月就眉頭緊鎖。


    “怎麽了,白月?”


    “怪物的味道,哪裏都是。”


    白月低頭掃視道。


    我環顧四周,路上空蕩蕩。


    出於安全考慮,我們將步槍藏在鎮子外。


    走到前方的關卡處,有三人在此看守。


    “這五人誰啊?”


    看守問道。


    “路上碰到的,也是流浪者。其他人都死了。”


    小蘭諾諾道。


    “行吧……”


    守衛也沒多問,畢竟外出采集食物,死個幾十人再正常不過了。


    可看到阿偉正扶著虛弱至極的胖子,守衛又開口大叫。


    “哎!這胖子活的死的!這是流浪漢還是給主的食物?”


    “也是流浪漢……”


    小蘭走到守衛身邊小聲道,“這胖子是個醫生,死了就可惜了。”


    守衛聞言,尋思一番後,笑著點點頭,放我們進去。


    對於這些底下的人來說,醫生可真是太稀缺了。否則一旦生病,隻能作為主的口糧。


    要是能私下裏悄悄弄個醫生來,絕對有好處。


    至於小蘭背的死人,算作物資被收糧隊的人運走。


    鎮子裏管理倒不是很嚴格,不像朔光市,每條街道每天都有人巡邏。


    居民可以在鎮子的大片區域內自由行動,隻要在特定時間內隨叫隨到即可。當然,如果查人數時找不到人,也會受到嚴厲處罰。


    我們被叫到人員管理處做登記。


    每個新來的流浪者,加入祿豐鎮都是這個流程。


    “華國人?”


    做登記的是個胖胖的男人,見我們的相貌一下子便認出來。


    “對。”


    我點頭道。


    聽到我的口音,更是確定無疑,便露出不屑的表情。


    “哪裏來的?”


    “朔光市。”


    我迴答。


    “那麽遠?”


    男人驚訝地抬起頭,“朔光市那邊怎麽樣?”


    “人都死絕了,我們逃難過來的。”


    我隨口糊弄道。


    “哦……現在外麵都不太平,所以來這裏的人都沒有想離開的。當然,想吃飯,都得幹活。”


    男人一筆一劃記錄著什麽,然而目光掃射一番,又聚集在白月身上。


    好像欣賞玩物一般看著白月,口水幾乎都要流出來。


    “這小姑娘身子骨弱,”那男人咽了咽口水,“出去采集食物可就糟蹋了,哥哥給你弄個簡單的工作好不好?”


    “哎……”


    小蘭連忙走上前,“哥,這個女孩剛剛力哥已經要了……”


    那胖男人頓時顯得失望,簽完字就讓我們趕緊走。


    “力哥是誰?”


    我好奇問道。


    “老爺們選出來的管事,專門管理我們做采集食物的人。”


    小蘭答道。


    “你們不是有800多人嗎?怎麽該輪到你這小姑娘出來幹這種采集食物的累活?”


    阿偉好奇道。


    “唉……”小蘭不免歎口氣,“老爺們不用幹活,鎮子防衛隊負責保護大家安全,也不用再出。其他人比如工程師和醫生之類,自有他們的用處,要麽就是早早分到耕地,老實種地。隻有我們這種沒有身份背景,又沒有特別能力的普通人做最危險的工作了。”


    “那會有人忍受不了,趁著外出逃走嗎?”


    我問道。


    “幾乎沒有,離開祿豐鎮,根本就是死路一條。就算有人想不開要走,也會被殺掉,成為主的食物。”


    “你們的主到底什麽家夥?一個怪物居然知道統治人類?”


    我感到不可思議。


    咚……


    地麵傳來微弱的震動。


    白月表現得很緊張。


    “快跪下……”


    小蘭小聲提醒我們道。


    遊走在路上的人,也紛紛下跪,幾乎是打算把頭塞進泥土裏。


    我們不得不照做。


    腳步聲……


    “不要抬頭……”


    小蘭再次提醒。


    咚!咚!咚!!!


    我微微扭頭,餘光瞄向右側。


    一個巨人搖搖晃晃地從右側街道上走過去。


    四層樓高!


    這是我見過最大的怪物。


    被右側房子的遮擋,我看不見它的下半身。


    吼!!!……


    那怪物仰天長嘯一聲,震得我頭皮發麻。


    直到那怪物走的遠了,所有人才站起來,街道恢複如常。


    “這!……這就是你們的主???”


    我難以收出吃驚的表情道。


    “嗯。”


    小蘭點點頭。


    忍不住迴頭望去,那怪物肢體碩大粗壯,類似於人的模樣。


    很難想象,祿豐鎮的人是如何在這樣的地方活著的。


    小蘭似乎看出我的想法,向我解釋道。


    “就是因為有主在,別的怪物才不敢來入侵這裏。主保護我們,我們給主提供食物。”


    白月緊貼著我的身體,自從來了這裏,她就一直眉頭緊皺。


    “別怕,那個大家夥就是看著唬人,真打起架來,它肯定追不上你。”


    我摸著白月的頭安慰道。


    “我是擔心你!”


    白月扯著我的手道,“我沒辦法對付它……”


    “也是……”


    我尷尬地笑了笑,憑白月的能力完全可以輕鬆逃離,但我們怕是要陷入絕境了。


    但來都來了。


    來到一處廣場,人群熙熙攘攘,都是負責外出采集食物的人。


    力哥要在這裏開會。


    “活著的都到齊了吧!!!”


    廣場前麵的台階上,一個高瘦的男人拿著擴音器喊著。


    那人就是力哥。


    一身黑色皮衣皮靴,看著有點像個地痞,不過這個時代,衣著也沒什麽審美可言。至少這家夥穿的還算幹淨。


    “最近外出,搞到的食物是越來越少了!”


    力哥站在台階上,訓斥下麵所有人。


    “人倒是死了不少!死在外麵倒不如成為主的食物!”


    “你以為主為什麽願意讓你們死在外麵,也不直接吃了你們?就是因為你們去外麵可以帶迴更多的,源源不斷的食物!”


    底下人都默默低下頭,隻剩下喘氣聲。


    “咱們的活是累了點,危險了點。但平時有些事,上頭要求很嚴,我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搞到的食物,你們自己私吞了點兒,我有怪你們嗎?偶爾我還允許你們分一點肉吃,那些鎮子裏其他人,有多少能吃到肉的?”


    “我們活在主的庇護下!我們就要盡到為主提供食物的義務!”


    “下次再搜集不到食物!你們就是主的食物!”


    力哥在上麵罵罵咧咧幾句,轉頭便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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