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越琳對這一片很熟悉。


    據她描述,帶出來的防喪屍噴劑用完後,幾人就沒敢出遠門。附近食物缺乏,感染者四處走動,導致同事活活餓死。


    如今我們幾個出現,她才敢離開這裏,謀取生路。


    鎮子上沒有其他活人。


    我有些能理解陳越琳的無助。


    一個人呆在破舊的房子裏,方圓五公裏內沒有人類,沒有同伴,找不到食物,除了喪屍一無所有,隻能靜靜等待死亡。


    那些普通感染者倒也還好,就怕不知何時會碰上異變體。


    這一地帶的異變體分布還是很廣的。


    鎮子西北方有一條鐵路,據說直通華國,而且經過阿羅拉公司所在的科技園區。


    我們可以沿著鐵路一直向前,這是最直接的辦法。


    我詢問陳越琳的身世。


    她直言是在公司裏做一些檢測的工作,一年前公司病毒研發事件走漏風聲,當地一些激進的軍閥和百姓要毀掉這裏的研發基地。


    她們原本受當地政府庇護,但戰亂爆發後誰也沒占到便宜,反而讓病毒感染更加失控。


    公司便計劃轉移數據,同時將大部分員工轉移至別的研發基地。


    也就是這期間,陳越琳和她的同事出了意外,受到軍閥襲擊,被迫逃離。


    而現在,阿羅拉公司的研發基地應該沒有活人了。


    剩餘沒來得及轉移的員工,恐怕也在病毒感染中遭了殃。


    不過好在,防喪屍噴劑當時倉庫裏保存非常多,就算轉移時大量分發給員工,倉庫也會剩下一些。


    而且這東西常溫保存即可,不需要低溫環境。


    鐵路長時間無人維護,已經從石頭縫裏長滿了雜草,有的甚至與人一樣高。


    這也讓我們走的艱難。


    不過好處是,這裏出現感染者的概率較低。


    阿偉不時將耳朵伏在鐵軌上,如果遠處有感染者在鐵軌上走動,聲音可以順著鐵軌傳導過來。


    行至一處河邊。


    河水寬又深,鐵路架在橋梁上跨過去,但此時的橋梁已經被炸毀。


    我們走到斷橋盡頭,到對麵斷橋足有30米寬。


    斷裂處還保存著某些血跡,一些幹癟的屍體掛在裸露的鋼筋水泥上。


    一隻巨大的斷手夾在河麵的石縫間。


    “什麽怪物能有這麽大的手?”


    胖子捏著鼻子,看向河麵道。


    腐臭味隱隱傳來。


    “我們怎麽過河呢?”


    阿偉在橋頭四處張望道。


    這河麵太寬,我們沿岸向西,找一處合適的過河點。


    “那裏有條船!”


    陳越琳激動大喊。


    前麵一處破舊的碼頭處,停著一條木船。


    不過船半個身子沒入水中。


    五人合力將其拉上來,倒也還能用。


    隻是船身很滑,且長滿了水草。


    簡單清洗,幾人坐上船,向河對岸遊去。


    可沒遊出去多遠,河麵隱隱之中,似乎出現異常波動。


    “唉?水下麵好像有東西啊!”


    胖子從腰間拿出手槍對準水麵道。


    我和阿偉也停止劃槳,觀察水麵的波紋。


    白月定了定神,但不能確定有什麽異常。


    “胖子,你看到什麽了?”


    我問道。


    胖子指了指河中央。


    “剛剛那裏好像有什麽在遊!不會是異變體吧!”


    “也可能是魚呢?”


    阿偉檢查半天,也沒看到什麽動靜。


    “倒也有可能……”


    胖子也有些猶豫,他也不確定是什麽。


    船在河麵停了十幾分鍾,確定沒了動靜,我們才繼續向前。


    可還沒到對岸,不遠處水麵再次異動。


    “艸!那邊有東西!”


    我把船槳交給胖子,提起步槍瞄準波動的水麵處。


    二三十米遠的位置,水麵泛起一陣陣波紋。


    一團黑影在下方遊動。


    這次我們所有人都看到了。


    “媽的!運氣真背!”


    阿偉罵罵咧咧道,“胖子快劃!”


    那東西並沒有直接衝撞過來,而是在我們周圍盤繞。


    砰砰砰砰砰!


    我和白月對著水麵一頓掃射。


    那怪物又沒了蹤跡。


    阿偉和胖子奮力劃船,隻要上岸就安全了。


    隻聽撲嗵一聲,胖子被瞬間拉下水。


    “啊!咕嚕……咕嚕……”


    胖子嗆著水,雙手用力舉過水麵。


    “胖子!……艸!”


    砰砰砰砰砰!


    我沒別的辦法隻能不斷開槍。


    那怪物被槍聲吸引,沒繼續理會胖子,反倒是向我們走了過來。


    一股巨大的力量從水下騰起,整個船頭翹成了45度,又重重砸向水麵。


    我一個踉蹌,沒站穩,瞬間被水包裹住。


    昏暗的水麵下,我看到一張扭曲的人臉,滿是褶皺,眼睛瞪得老圓。


    看不清它那是腿還是尾鰭,隻是動作十分有力,繼續撲打水麵。


    我在慢慢下沉。


    憑著最後一絲理智,我扯掉掛在身上的步槍,拚命向上遊。


    從水麵射來的子彈,在那怪物周圍持續造成數道細長的水下空腔,但幾乎沒有殺傷力。


    子彈在水下不到兩米就失去所有動能。


    噗通……


    白月躍身跳入水中。


    挽著我的胳膊向對岸遊去。


    那怪物向我們衝過來……


    我將頭探出水麵,驚恐地四處張望。


    “林染!把手給我!”


    阿偉在船上大喊。


    “白月!”


    我四處張望,但沒看到白月的身影,她還在水下。


    “你快過來!”


    阿偉便向我劃過來邊喊道。


    我費力扒著木船邊緣,借著船身一同遊向岸邊。


    “槍給我!”


    爬上岸,我焦急對阿偉道。


    白月在水中與那怪物不斷翻滾,湧起陣陣水花。


    胖子趁機也爬上岸。


    “靠……”


    我焦急看向水麵,白月與那怪物糾纏在一起,我實在沒法開槍。


    隻能在它們後方放了幾槍,試圖嚇走那怪物。


    這樣確實有效果,沒一會,白月從水下露出頭來,快速遊上岸。


    “白月!”


    我連忙走過去攙扶。


    “我沒事……”


    白月吐了幾口水,連忙伸手阻攔。


    白月腿部血肉被撕爛,甚至看到大腿骨。


    劇烈的疼痛讓白月跪在地上,渾身顫抖。


    我頭一迴看到白月會怕疼。


    再抬頭,白月已是滿眼淚花。


    “喂!胖子……”


    阿偉忽然被嚇得後退幾步。


    “我……我怎麽了……”


    胖子呆愣著看著自己的小臂。


    一條細長的傷痕。


    是那怪物將其拉下水時造成的。


    “不……不對!”


    胖子驚恐大喊,“它……它是隔著衣服劃傷我的!不會感染對吧!”


    阿偉默不作聲。


    “陳越琳,拿幹衣服和消毒水來。”


    我心一橫,抽出阿偉背在身後的長刀。


    “幹……幹嘛啊!染哥?”


    胖子被嚇得癱倒在地。


    “想活下去嗎?”


    我問道。


    胖子自知別無他法,咬著牙,擠著眼淚點頭。


    “我來吧!手起刀落,我有經驗。”


    阿偉拿迴我手裏的刀。


    我點點頭,將胖子胳膊架在石頭上,用幹衣服擦幹淨水漬,再倒上消毒液。


    陳越琳將幹淨衣服塞進胖子嘴巴裏。


    胖子渾身顫抖,但也不敢將手縮迴去。


    “我……我這樣真的能活嘛……”


    胖子哭喪著臉,口齒不清呢喃道,“我還不能死……我還得迴……”


    一陣刀光閃過。


    血液噴湧而出。


    “啊啊啊啊啊!!!!”


    胖子撕心裂肺地喊著。


    我迅速穩住胖子,阿偉拿來繃帶,斷臂處勒得死死的,阻止動脈繼續飆血。


    “這樣真的有用嘛?”


    陳越琳有些擔心道。


    “不知道,但他這隻是皮外傷,而且前後不到2分鍾。隻要還沒有通過毛細血管傳播到靜脈,應該不會被感染。”


    但我也沒有明確把握。


    也不知道胖子能不能撐過去……


    “啊啊啊啊啊!!!!”


    胖子疼得滿地打滾,但我們還得幫他處理傷口。


    沒兩分鍾,胖子便昏死過去。


    阿偉在胖子斷臂處用繃帶紮了一道又一道。


    “白月你感覺好點了嗎?”


    處理完胖子,我又急忙跑到白月身邊。


    “疼……”


    白月哭著看向我,默默擦了擦眼淚,但還是拒絕我靠近。


    她的皮膚表麵沒有病毒,但血肉裏有大量病毒。


    稍有不慎,我就會被感染。


    我有些自責地低下頭,每次都會讓白月受傷。


    她現在像人類一樣,擁有遍布全身的痛覺感受器。


    “抱歉……”


    我有些自責地低下頭。


    “沒關係,”白月擦幹淨身上的血水,有露出一張笑臉,“已經沒那麽疼了。”


    和胖子這樣的普通人不同,白月很快便止住了血,但血液並不會因為接觸空氣迅速結痂,而是形成類似瀝青一般的半固態。


    這恐怕也是感染者即使身體大麵積破壞,也能自愈的原因之一。


    此地不宜久留,胖子剛剛的叫聲,可能會引來感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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