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紗揭下,露出的卻不是黃若蘭的臉,而是她人。


    剪水雙瞳中眼波流轉,柳眉輕輕蹙起,朱唇上揚,隱含笑意,正微笑望著呆滯的柳安,氣質出塵,秀麗端莊。


    如果說黃若蘭還是個丫頭的話,那這女子就像熟透了的桃子,身上又帶著大家閨秀的氣質,芙蓉如麵。


    平心而論,這女子並不算長的極為貌美,可她身上卻有一種吸引人的特質,眼中仿佛有一隻勾人心魄的手,嫵而不媚,讓你怎麽也移不開目光。


    “你...你不是黃若蘭,你是誰?”


    柳安驚醒過來,心中頓時一沉,眼中帶著隱隱殺氣。


    若她是黃若蘭就罷了,這裏四下無人,自己那些話就是說給黃若蘭聽得,但如果對麵那人不是黃若蘭,豈不是秘密泄露了出去?


    即使對麵那女子如何翩然若仙,如何不凡,但放她就這麽走了會威脅到柳家食肆,柳安不能做那種事情。


    麵容已經暴露,再遮掩也沒了意思,女子伸手摘下鬥笠,輕輕放在膝上,瞟了一眼氣勢漸起的柳安,含笑道:“柳先生不必如此忌憚我,我原名江姝婧,崆峒派門人,化名江蘺前來參加比武大會,因複仇心切不想暴露行蹤,所以就沒事先告知柳先生,還望柳先生恕罪。”


    “崆峒派不是被滅門了嗎?你莫要誆騙老夫。”


    柳安一臉狐疑,明顯不信江蘺的說辭。


    江姝婧撇了撇嘴,說道:“柳先生總不能要求所有崆峒派的門人都在山上吧,實際上崆峒派在山門中的弟子隻有六七成的樣子,其他人或多或少都下山行走江湖,崆峒派橫遭大難,我們一時之間聯係不上,再加上各地官府追殺,我隻好隱姓埋名,暗中打聽其他門人的下落,無意中得知福王入京,這才想著來複仇。”


    柳安皺眉問道:“你可能證明自己的身份?”


    “這是崆峒派門人的令牌,柳先生觀後便知。”


    江蘺從懷中摸出枚圓牌遞給柳安,“這令牌乃是檀木所製,上有崆峒派秘製的辨認暗號,每一位門人的令牌都不相同,但都會刻上他們的名字,以方便辨認。”


    檀木氣柳安是沒聞到,倒是聞到了江蘺身上的香氣,檀木長期被江蘺揣在懷中,帶著一些桂花的香味,讓人緊繃的神經都不免鬆弛下來。


    果然在令牌的底部柳安看到了江姝婧三個小字,手法很是娟麗,看樣子是出自女子之手。


    “令牌都是由我們師母親手所製,師母獨特的手法非常人能模仿出來,柳先生應該見過師妹的令牌吧,這種字跡想必是認得的。”


    開玩笑,柳安啥時候見過黃若蘭的令牌了,黃若蘭是不是崆峒派的門人有必要蒙騙自己嗎?柳安甚至都不知道崆峒派還有令牌這種東西。


    但這並不妨礙柳安將計就計,柳安眼睛轉了轉,將令牌揣到懷裏,老神在在地說道:“咳咳,這令牌是真是假,還是待老夫驗證過後再論不遲,在老夫驗證完畢之前令牌就先放到老夫這裏,完事後定當歸還。”


    江姝婧秀眉一挑,沒有多說什麽,默認了柳安的動作。


    知道了這女子不是黃若蘭後,柳安非但沒有鬆一口氣,反而警惕心大作,要是黃若蘭這事情反而容易解決,若不是就棘手了。


    首先是來曆。


    “江小姐,不知你從何處來?在來京師之前在何地遊曆江湖?”


    江姝婧也知道僅憑一塊令牌不能證明自己的身份,若是柳安就這麽簡單被糊弄過去,對自己掏心掏肺,自己反而不能相信他。


    “自江南來,下了山門之後一直在江南遊曆。”


    江姝婧很乖巧的迴答。


    “崆峒派這次隨著黃若蘭一起逃出的還有一名老者,你們都稱唿他什麽?”


    柳安沒問江姝婧知不知道懇伯的名字,而是問她知不知道黃若蘭怎麽稱唿懇伯,因為懇伯的性命很好查出,但像這種關係親近之人的稱唿就不一定了。


    江姝婧愣了愣,旋即有些驚喜道:“老者?柳先生莫不是說的懇伯?他也無事?”


    “嗯,好著呢。”


    柳安心虛地移開視線,不敢告訴她懇伯現在躺在床上還不能走動,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他。


    “那就好,既然懇伯平安無事,師妹她也不會有問題的。”


    江姝婧鬆了口氣,露出個笑容。


    “危難關頭,柳先生出手相助,請受小女子一拜。”


    江姝婧忽然站起身對著柳安彎腰拜下,柳安到有些不適應起來,實在是他習慣了黃若蘭對他那副愛搭不理的態度,猝不及防下來了個崆峒派的門人,還這麽彬彬有禮,實在是讓他對崆峒派的印象大為改觀。


    “沒什麽,舉手之勞罷了,江小姐不必拘禮,既然此事是個誤會,那就沒什麽好談的了,老夫會找機會抹去江小姐的名字,江小姐也不用再參加比武大會了。”


    “不,我還是要參加比武大會。”


    “嗯?”柳安一怔,“方才老夫說的那些話,你不是聽見了嗎?”


    江姝婧堅定地搖搖頭,“柳先生雖然深謀遠慮,但卻錯算了一點,皇帝他尚年輕,縱有宏圖之誌,卻無殫精竭慮之能,寵信宦官,真正掌握大權的並不是柳先生您,而是那閹黨魏忠賢。”


    “如果按照柳先生的計劃,最後確實可以幫崆峒派報仇,可也將自己的把柄送到了魏忠賢麵前,就算福王他沒了爵位,也算是皇親貴胄,不可能被人焚火致死還沒有蹤跡,至少皇帝肯定會安排很多人盯著他,為此,柳先生也會將自己置於險境。”


    “柳先生救了師妹懇伯,已是於崆峒派有大恩,江姝婧一人之力雖薄,卻不會將複仇之事寄望於他人,更不會牽連恩人,我與柳家食肆無甚瓜葛,追查起來也查不到柳先生頭上,所以還請柳先生今日就當沒見過小女子,也不要告訴師妹他們見過我,待到大仇已報,若我僥幸逃出生天,會擇機與她們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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