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縣縣衙,秦正在在主位之上,麵色陰沉的掃視著堂中眾人。堂中已經沉默了有一段時間。隨著秦正的目光,很多人都有些發怵,麵露異色。


    特別是趙鑫,隻覺得自己後背都已經浸濕了衣裳。額頭也有些冒冷汗,強壯的身子,隻覺得一陣發寒。


    不過他此時已經是大感慶幸,大唿幸虧自己投降的早,不然估計鐵虎寨也已經如同那不識好歹的鐵狼穀一般,片瓦不存了。


    說來他其實也沒有怎麽經曆大戰,雖然也是土匪山賊之流,但他屬於是被逼梁山,曆來也並不以打劫為生,所以殺人之事也甚少發生。現在野狼穀那般血腥場麵,他怎能不慫。


    那一日,隨著秦正等殺入野狼穀,然後一身是血的走了出來,命他領人進去打掃戰場。原本還興致高昂,一臉激動,但一進到裏麵,直接變成了麵無人色,隻想馬上逃離。


    主要是穀中實在太過慘烈。他踩在地上,隻覺得濕滑滑,黏糊糊,一股子血腥味隻衝鼻腔。連他在內的300人,全部就嘔吐連連,更是嚇暈了幾個。最後他們還是強忍不適才沒有跑開,也有可能是不敢。用布條堵著鼻孔,適用了好久,才算是完成了任務。


    牛三到不是害怕,他是覺得秦正有些不正常。按前幾個月的觀察,秦正是一個做事謹慎成穩,殺伐一點也不果斷,甚至還可以說是有一些婦人之仁。


    在吳山和鐵牛峽之時,他就連那些投降的匈奴人,都沒有狠下心來大肆殺戮。


    但野狼穀一役,秦正卻是一改常態,殺起人來毫不留情。不說大戰之時,那狀若瘋魔的樣子,好似完全失去了理智。最令牛三不解的是秦正甚至連跪在地上已經放下了兵器的馬賊,也是手起刀落,殺的那叫一個幹淨利落。兩相對比之下,讓他覺得秦正不正常,非常的不正常。


    其實不說牛三這樣覺得,就連秦正自己在殺戮過後,也會覺得自己不正常,這一兩天也在不停思索這個問題。不過此時卻不是糾結自己這個問題的時候,現在最關鍵的問題是另外的兩個。這也是他召集議事的目的。


    “遼之,你有沒有查出,到底是誰在絳縣傳播的消息?野狼穀之事,雖然按照之前的意思,要拿來殺雞儆猴,但此刻消息卻是傳的有點過了。毫不掩飾的把我等說成了一群殺人魔,毫無人性一般。如今就連絳縣的百姓,都有些懼怕我等。我怕再這樣下去,我等必將成為董卓、李傕之流,到那時,平陽就再無我等立足之地了啊!”


    秦正坐在那裏,眼神直直的看著陳遠,沉聲問道。他現在又有些發怒的征兆,發生在絳縣的事情,讓他有一些想不通。


    為什麽絳縣百姓如今見到他,不再是主動問候,反而是敬而遠之,或者就是撲通一聲,跪地發抖。


    就連以工代賑之時,隻要他一去工地,所有民夫和士卒的聲音,不自覺都會減小,一副大氣都不敢出的樣子。


    一開始這讓他十分不解,直到聽到絳縣之間傳得沸沸揚揚的野狼穀之事,再派人暗自打探之後,不想自己竟然成了百姓口中的殺人狂魔之時,才反應過來。


    聽到秦正的問話,陳遠也是一陣心悸,雖然自己之前建議趕盡殺絕,但秦正現在真的毫不猶豫的這樣做了,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何感想。


    頭一低,拱手恭敬的迴道,“此事是遠思慮不周,還請主公降罪。另外消息的出處卻是已經找不到了,第一批傳出消息的人,全部都已經被人殺死。”


    看了一眼秦正緊緊抿著的嘴唇。陳遠有些忐忑的繼續說道,“如遠所料不差,此事應該是有人蓄意為之,特意抹黑主公。以期阻止主公順利入主平陽。”


    頓了一下,看秦正正在認真傾聽的模樣,稍稍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至於出自誰手?雖然最初之人被滅口了,但隻需看一下若是主公不能入主平陽,是誰獲利最多即可!”


    “另外,野狼穀一事,遠仔細理了一下,他就是一個陰謀,也是一個魚餌。很可惜,我等上當了,但此事也是一個陽謀,如若主公對野狼穀的挑釁不予理會,也一樣會打擊主公的威信,故野狼穀一役。以遠之見,還是利大於弊。最起碼主公此刻威嚴已生,平陽郡所有人要做什麽的時候,都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免得被主公趕盡殺絕。”


    堂中所有人聽得是頻頻點頭。秦正更是直接說道,“嗯,聽遼之一席話,到也又明了不少。那按你這樣說,那些故意傳出消息的人豈不是是在幫助我等,給我增加名望?”


    聽到秦正好似語氣中的怒氣稍息,陳遠放下心來,倒也開始侃侃而談起來。


    “迴稟主公,此言差矣。此事如若我等自己傳出,一來會斟酌用詞,那我等肯定就不僅僅是正義之師,而是仁義之師。是有道伐無道,是為萬千百姓的安危,去除野狼穀馬賊這個隱患,這個毒瘤。是大仁,是關愛百姓,是保護良善。自然也能更好的受到百姓歡迎和愛戴。”


    “但此事現在別那些陰謀者傳出,他們把更多的消息放在了馬賊死的如何的慘烈,而我等又是如何的殺戮之上,那意思就完全反了,很多人隻會記得我等的殘暴和心狠。會覺得我等肯定是仗勢欺人,毫無憐憫之心,自然就變成了懼怕和難以親近。”


    說道這裏,他還煞有其事的問了所有人一個問題,“為什麽百姓會談虎色變?那是因為虎會吃人。如今我等在百姓眼中,就有一些要成虎的趨勢了……。”


    秦正他原本還沒有想到這些,現在聽陳遠一分析,裏麵竟然還有如此大的差別,也是又驚奇,又擔心。


    心裏是一陣嘀咕,“難怪以往看那些曆史上的戰爭,不管有理沒理,都要搞出一個師出有名,都要把自己弄成正義的一方。現在自己被打上了如此標簽,該怎麽辦呢?”


    思量片刻,還是想不出應對的辦法,不禁隻好繼續把問題拋出,直接開口又是問道,“既然遼之看得如此清楚,不知道可有對策,我等如今該如何處之?”


    陳遠一拱手,朗聲應道,“迴稟主公,此事因遠之諫言而起,實乃也是遠思慮不周。故這兩日,遠日思夜想,終於想到了兩策,以供主公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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