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空和尚與梵清惠相互對視了一眼,卻又將目光投在無憂老和尚和靜心老尼姑身上。後者相視一眼,點點頭,無憂老和尚便道:“自該如此。漢王便請劃下道兒來吧。”


    知非道人點點頭,將之前與眾人商議好了的辦法講了出來。辦法其實很簡單,便是一對一的生死決鬥,一方先出一人,指名道姓的挑戰對方,若是自覺不敵,也可請人出戰,,然後雙方輪換,隻是替戰之人要得到挑戰方的認可方行。決戰開始,那邊生死不論,當然了,要是能放得下麵子,開口求饒,那也未嚐不可。隻是敗過的人便再無資格上場,如此循環,直到一方盡數拜下為止。


    提出這個方法,知非道人自是怕佛門一擁而上,對方人多勢眾,說不得到了最後,便是僥幸不敗,損失也非知非道人所能承受。倒不如按著這個法子,若是己方接不下來,那麽便自己上場,總要斬殺對方的幾個高手,到那時,便是混戰,自己也不畏懼。


    其實大家都知道,這個辦法隻在最開始有用,等真的死了些人,怕是誰都怕是誰都無法再冷眼旁觀,那時候,才是真正殘酷的開始。


    佛門那邊不乏智慧之人,自是猜得出知非道人的盤算,恰巧他們也有同樣的心思,毫不猶豫的便應了下來。


    既然達成了共識,接下來便是刀兵相見了。知非道人這邊倒是出了個意外,石青璿竟然第一個搶先出場,打了知非道人一個措手不及。


    石青璿指名道姓地道:“梵清惠,我娘親昔年死得不明不白,你慈航靜齋在其中扮演了什麽角『色』,應是不需我多說什麽。今日,我便要為我娘親討迴公道,你還不上來領死!”這麽長的時間,心結既解,便足夠她去思量母親亡故的蹊蹺,以她的冰雪聰明,自是有所發現。幼年時母親便被人算計亡故,已是恨事,更何況兇手巧言令『色』,離間自己父女感情,將自己當作傻子一般耍的團團轉,使得十年來骨肉流離。若不是被知非道人點醒,此刻石青璿隻怕還是怨懟父親,父女相仇吧,這教她如何不恨?這也是為何石青璿在麵對知非道人的時候,總會先天的便多上一分好感吧?


    梵清惠尚未迴話,師妃暄便自站了出來。“青璿師姐,莫不是誤會了什麽?師尊與碧秀心師伯乃是同門師姐妹,又怎麽可能暗害師伯?師伯不是因為觀看不死印法,傷了心神,這才英年早去的嗎?”


    石青璿麵『色』複雜的看著這位兒時的閨中密友,搖搖頭,道:“妃暄,我知你的『性』子,向來崇尚美好,也是個真正慈悲的人。隻是有時候太單純了些,別人怎麽說,你都不會質疑。”這個別人指的是誰,彼此心中都有數。


    石青璿接著道:“我父母當年感情甚篤,父親有什麽理由要害我母親?還是通過共享自己的最得意的武學秘笈,不覺得荒謬嗎?嘿,我當年和你一樣,隻因為父親有個邪王的名號,便輕信了有心人的挑撥。哼,若非前些時日整理娘親一物的時候,發現了幾封梵清惠寫給娘親的書信,才知道一些不忍言之事。梵清惠,你還有什麽可說的?”


    師妃暄麵『色』蒼白,誠然今日給她的打擊太大了。先是佛門不是如她所知的那般光明偉岸,居然為了道統之爭,與塞外異族勾結,已是令她暗自慚愧,這倒還能勉強說服自己;隨後爆出四大聖僧也是暗中支持朱粲,雖然被不貪和尚敷衍過去,但觀師尊麵『色』,多半確有其事,這對她的信仰更是一種摧殘;到石青璿所說的,師尊暗中策劃碧秀心師伯的死,離間人家骨肉,便是天崩地裂的一擊,一時間隻覺得整個世界觀都轟然倒塌。師妃暄自然不會以為石青璿是在信口胡謅,自小長起來的姐妹,彼此的秉『性』還是了解的。若無十足證據,石青璿也不會這麽說出來,隻是抱著最後的一絲幻想,師妃暄將目光放在了師尊梵清惠的臉上,希望她說明這是一個誤會,或許另有隱情也說不定。


    然而,在梵清惠看來,這是自己視若既出,像女兒一樣愛護的弟子也與自己離心了。梵清惠心中,隻要壯大佛門,不管做什麽,都是為了大義,自家弟子應該理解,無條件地支持才對,萬萬不該是這般樣子。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梵清惠心裏也是難受得緊。她不在意別人的非譽,卻很在乎師妃暄對她的態度。


    人受了刺激,多半就會失了平常心。梵清惠開口道:“不錯,是我做的,石之軒為禍天下,分裂突厥,卻不知造了多少殺孽。碧師姐為除魔衛道而舍身,那也是死得其所……”


    此言一出,師妃暄搖搖欲墜,差點兒連站都站不起了。身後的一眾靜齋的年輕弟子也是一副信仰崩塌的樣子。她們畢竟年輕,尚未接觸太多的是非黑白,不見大師姐師妃暄都是如此嗎?師妃暄眼含珠淚,向著梵清惠跪下,用力磕了幾個頭,道:“師尊養育教導之恩,妃暄銘感五內,本應與師尊同進同退。隻是妃暄有『惑』,佛門,不該是這個樣子的,這樣的佛門,也不師妃暄想要的。妃暄要去尋找真正的佛門,恕弟子不能侍奉師尊左右了。”說完,又是連磕了好幾個頭,待她起身,額頭已是滴血不止。眾人見了無不為之心神震顫。便是分數敵對的道門,也是心中惻然。


    師妃暄磕了頭,卻是猛然轉身,徑直離去。身後居然有一大半的靜齋的年輕弟子緊隨其後,磕了幾個頭,相隨而去。一直與師妃暄互為敵手的綰綰也不由道:“綰綰一直以為她是假正經,虛偽至極的女人,今日一見,才知她也是至情至『性』的一個人,綰兒也忍不住真的要敬佩與於她了。”


    祝玉妍也道:“慈航靜齋有她,真是福氣。唉,可惜了。”


    綰綰撒嬌道:“師尊,綰兒也不差哩。”


    梵清惠頗為失神,師妃暄的反應,大是出了她的意料,一時間竟然怔在那裏,茫然無措。石青璿靜靜看著這一切,此時此刻,她是一點也不著急找梵清惠算賬。見梵清惠這般模樣,少女心中也升起了莫名快意。一些佛門之人卻在嘀咕道:“慈航靜齋今天是怎麽了,老是掉鏈子,枉為我佛門領袖。”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靜心老尼忽然一聲冷哼:“想來就來,想走便走,將我靜齋當什麽地方了?既然叛門,那便死去吧!”隨著她這句話音響起,一道翩若驚鴻、矯若遊龍的劍光亮起,映著明朗月光,便好似霜冷長河,頃刻間淹沒了師妃暄及一眾跟隨她離去的師姐妹。接著,便是一聲聲慘唿響起,一個個清麗的年輕女子,毫無抵抗地便自香消玉殞。


    說時遲,那時快,前後不過片刻功夫,許多人都沒迴過神來,知非道人卻是突然動了,掌中青竹劍潑灑出一片青瑩瑩的劍華,截斷了靜心老尼的劍勢。


    一觸即分,心喪若死的師妃暄並一個一臉驚惶的靜齋女子幸存下來。師妃暄向著知非道人盈盈一拜,並不說話,隨即轉身離去。靜心老尼也不再理會她,將目光投向知非道人:“怎麽,漢王殿下是忍不住了,現在便要稱量稱量老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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