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非道人雖說不上人情練達,卻也能明白魯妙子的微妙心裏。他也不是個矯情的人,便道明來意:“誠如老先生明鑒,貧道專程前來,當然不是隻為了給老先生療傷。貧道還沒閑到這個程度。”


    魯妙子麵『色』一黑,商秀珣也是神『色』微變,知非道人卻又接口道:“做大夫瞧病治傷那隻是順便罷了。貧道主要還是要會會老先生這個人,實不相瞞,貧道對老先生可是好奇的緊。”


    商秀珣嗔道:“好端端的說話,幹嘛大喘氣兒?”


    魯妙子忽然道:“老朽一個垂暮老頭,有什麽好瞧的,你這道士的話言不由衷。”


    知非道人好笑道:“老先生的話,貧道卻是不大明白。”


    魯妙子對商秀珣道:“秀珣,天兒不早,你且早些迴去休息吧,我與這位道長有些事情要談。”商秀珣自是不願離去,她還要看著知非道人治療魯妙子,總要得到確切的消息,才肯安心。魯妙子自然知道怎麽對付愛女,笑道:“秀珣可是舍不得我這糟老頭子,要多陪伴一會兒?”


    商秀珣跳了起來,怒道:“誰關心你了?誰舍不得你了?我巴不得你早些死了幹淨!要不是娘親,我早就把你趕出去了!”氣唿唿的轉身就走。


    知非道人瞧的有趣,事實上,這對父女相處的方式雖然可稱奇葩,但知非道人卻是非常羨慕他們的天倫之樂。搖搖頭,知非道人收斂心思,轉向魯妙子,倒要看看這老頭兒要說什麽。


    魯妙子道起身站在窗前,麵向窗外,背著知非道人淡淡地道:“道士身上那一股子縹緲出塵之意瞞不過老夫。雖不知為何你眉宇中卻又掛著深切的思念與不舍,牽掛頗深的樣子,但老朽卻認定了似你這般人,最是淡漠無情,若是事不關己,決然不會多理會半分,又怎麽可能因為專程來見老朽?隻是老朽懇求你,不管你有什麽想法,請不要傷害秀珣。”


    知非道人聞言微微一笑,道:“老先生當真誤會了,貧道此來當真沒有惡意……”


    魯妙子卻是不信,說道:“你不用解釋什麽了,有什麽目的但說無妨。老夫居此已近三十年,卻從未對外界透『露』出半點蛛絲馬跡,若非有心之人,老朽實難相信。說罷,你是為了楊公寶庫而來,還是那個人要你來取我『性』命?”


    知非道人哭笑不得,這糟老頭子怎麽就這般固執?搖搖頭,知非道人開口道:“老先生可否容貧道把話說完?”


    魯妙子轉過身來,神『色』絲毫不見尷尬,說道:“請說。”


    知非道人心道:“這老貨好厚的麵皮!”口中卻道:“貧道知非,此次前來牧場,一來是為了購置些馬匹,二來,則是知曉老先生隱居在此。貧道素聞老先生精通百藝,天文地理機關建築無一不通,是以有意拜訪,請教一二。大道無窮,多學一些,觸類旁通,總是有好處的。至於如何知道老先生的消息,請恕貧道不能奉告了。”


    在聽到知非道人自報名號,魯妙子神『色』就變了,不再是一副戒備疏遠的樣子。他雖然隱居在此,但並不意味著對江湖之事就一無所知。以知非道人的能為以及揚州的勢力,他的確沒什麽好被對方圖謀的。坐擁揚州,楊公寶庫的密藏最多也就是錦上添花,而知非道人大宗師的身份,那人也不可能驅使得了。至於飛馬牧場,對方要真有心圖謀,也不必讓商秀珣帶到這裏了。


    既然知道對方的確沒有惡意,魯妙子態度當然又有變化。他自屏風後取出一個精致的小酒壺並兩隻玉杯,道:“知非道友遠道而來,嚐嚐老夫釀的六果『液』。”態度變了,自是稱唿也換了,知非道人從“道士”榮升“道友”。


    知非道人端起酒盞,微微嗅了一下,卻聽魯妙子以一種自豪的口音道:“此酒是采石榴、葡萄、桔子、山渣、青梅、菠蘿六種鮮果釀製而成,經過選果、水洗、水漂、破碎、棄核、浸漬、提汁、發酵、調較、過濾、醇化的工序,再裝入木桶埋地陳釀三年始成,味道不錯吧!”


    知非道人道:“貧道曾應過一人,非她允可,滴酒不沾。隻是多年來荏苒時光,我已違約多次,唉,想來也是慚愧。”


    魯妙子試探道:“道友倒是『性』情中人。我猜那一定是個美貌聰慧的女子吧,隻是如今,可能不在人世了?”


    知非道人奇怪地看了魯妙子一眼,問道:“老先生如何知曉?隻是她永遠在貧道心中,如何不在人世?”關於兩方世界隔阻的事情,的確沒必要說出來。


    魯妙子道:“這就是了。老朽善觀麵相,前麵便說過,道友明明對這世界並不是有多留戀,偏偏眉宇間藏著極為執著的思念。這般矛盾之事,險些讓老夫懷疑自己的眼睛。現在卻解釋的通了,哈,就說老夫的招子亮堂著呢。”


    知非道人默默無言,對魯妙子的這番話,他心裏自是頗為不喜,卻也沒必要拿出來說道。那魯妙子卻又道:“隻是這樣一來,卻有更多地方說不通了……”見知非道人麵『色』不悅,眉頭微皺,便又停下不說:“老夫久未見客,一時忘形了。道友海涵。”


    知非道人不和他計較,舉起酒杯飲下。果釀入喉,酒味醇厚,柔和清爽,最難得是香味濃鬱協調,令人迴味綿長。知非道人道:“老先生這果酒的確不俗。”


    魯妙子似是頗為開心,道:“一般一般,都是老夫閑極無聊,聊作消遣罷了。”忽而他的興致一下子又低落了下來,拿著酒盞,長歎了一口氣,道:“喝吧!有酒當醉,人生幾何!”語氣中透出一種深沉的無奈,似是想起了傷心往事。


    知非道人也是個惡趣味的『性』子,想起了魯妙子先前的胡言『亂』語,便道:“老先生似乎想起了一些傷心往事?若是可以,不妨說出來,或許心裏會好受一些。至不濟,能讓貧道開心一下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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