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卿顏看著池君墨笑了:“好,我與你去那山洞住一晚,你就放過池君兮。”


    池君墨借著記憶到了那洞口,還是如從前一樣,這地方還是很適合住人的。幹燥,光線足,隻不過春天到了,周圍長著一圈嫩油油的青草。池君墨看著洞口有一些懷念,他笑著說:“當初你救我也是在春天,你年紀小力氣不大,將我拖上來我的背直接就遭了殃。”


    簫卿顏沒有迴答,池君墨的眼神反而柔柔的:“當時洞口有一叢荊棘,直接在我的小腿處劃拉出了一個大口子。”


    簫卿顏還是沒有迴答,她從口袋之中掏出了艾草,掏出了火折子點燃後就丟在了山洞裏麵。她一點都不願意與池君墨迴憶那段迴憶,因為那是原主的不是她簫卿顏的。簫卿顏的沉默讓池君墨有一些尷尬,他知道這件事對她而言是救贖,可是這同樣是簫卿顏噩夢的開端。


    簫卿顏環顧了一下四周,她發現這洞穴裏什麽東西都沒有,她很是不悅地看了一眼池君墨:“被褥,柴火,水,你一樣都沒有準備麽?”


    池君墨愣了麵上更加尷尬了,簫卿顏唇角勾了勾:“若是池君煜沒有想到這些也就罷了,你一個行軍打仗多年的將軍怎麽連這點都沒有準備?還是說你想要重溫當年,讓我來伺候你呢?”


    “我沒有這個意思,我隻是...”池君墨連忙反駁,可是他看著這光禿禿的洞穴也說不出來了。行軍打仗哪有那麽多的講究?直接支一口鍋喝點熱湯然後和衣而睡就是了。現在這情形確實很是尷尬,池君墨還記得那時候他受傷昏迷不息的時候,那稻草還是很暖和幹淨的。


    簫卿顏的嘴角越來越大了:“隻是什麽?若是戰王爺想要還原原來的情景不成?那好我就在王爺的背後插一個血洞如何?”


    池君墨看著簫卿顏滿滿冷意的眸子最後苦笑著搖搖頭,他沙啞著聲音:“我去找柴火。”


    “好啊,我去捕獵。”簫卿顏說著就將頭上的發髻散了開來,池君墨看著簫卿顏那披散的頭發想起了這個女人用簪子逼迫他簽下承諾的場景,那一頭烏發像墨一樣傾散而下,像極了潑墨。簫卿顏知道池君墨在看她不過她也不管了,她用嘴將簪子叼住然後利落地給自己綁了一個馬尾,最後用簪子固定住。


    池君墨看著這一身利落打扮的女人眼神有些恍惚,他一直以為簫卿顏適合就是那莊重的宮衣,可是沒有想到她也有這樣利落的風情。簫卿顏閑閑地掃了一眼池君墨:“我去打獵,你自己去撿柴火吧。”


    池君墨聽到這分工有一些不高興了:“弓箭我有,這...”池君墨還沒有說完,一縷頭發就掉落了下來,隻見簫卿顏的手上多出一把精巧的小弓。池君墨不再說話了,還能說些什麽,現在的簫卿顏本來就比他強不是麽?


    春天,鶯飛草長,萬物複蘇,可是這樣溫暖的時候池君墨的心卻如同寒冬一樣。他看著手上那些木頭終於忍不住了,他直接將它們摔在了地上,池君墨將臉深深地埋在了雙手處,這是做什麽?明明他早就已經想要割斷這一份情絲了不是麽,為何見到簫卿顏又忍不住提出來了這個荒唐的要求?


    池君墨苦歎一聲,這簫卿顏說不得就是上天磋磨他的惡鬼,他怎麽也掙脫不得了。池君墨這樣苦歎著,認命地拾起來他散落在了地上的柴火。等到他抱著一捆柴火迴來的時候,就見簫卿顏已經起好了鍋了,池君墨看著那鋪好的稻草鋪心頭浮現了一抹溫暖,可是嘴裏卻還說:“你說不讓人幫忙,還不是派人來做這些事情了?”


    “這些都是我在山下買的,還有你那些柴火根本不能用。”簫卿顏掃了一下池君墨抱著的柴火,半幹不濕還帶著青苔,這人要是沒了他那些下人不餓死才怪。簫卿顏冷笑一聲,往開始冒泡的鍋中放了一把洗幹淨的野菜。池君墨嗅著那湯的味道,便知道這燉的一定是一隻肥美的野雞。


    池君墨咳嗽了一聲,從簫卿顏那兒拿起了一個木碗。他嚐了一口,味道談不上多好但是野雞的鮮嫩能夠很好的蓋過那味道的不足,池君墨又嚐了一口,結果鼻翼之間傳來了肉幹的香氣。他抬頭一看就看簫卿顏拿著一塊比她臉還大的肉幹咬著,她的吃相已經很文雅了,但是看著還是不倫不類的。這個女人應該是用銀筷子夾著切好的食物小口小口地吃,而不是捧著一大塊肉咬。


    池君墨摸向了一直掛在腰間的匕首,當那匕首出鞘的時候,簫卿顏直接屈指一彈。隨著刀身碎掉的聲音,池君墨見看到了那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變成了一堆碎片,他抬頭看著簫卿顏,簫卿顏也看著他眼中充滿了警惕,隻聽她道:“池君墨,你想做什麽?”


    池君墨看著那一堆碎片心頭升起了莫名的委屈,他對她而言就那麽像是一個不軌之徒了。可是當他碰到簫卿顏那寒意的眼神時候,卻一句辯駁的話都說不出來,因為自己還真就是一個混球了。池君墨苦笑一聲解釋道:“你不需要將肉切開來麽?”


    簫卿顏聽到這話反倒笑了:“我怎麽吃東西與你戰王爺有半分關係麽?”


    池君墨垂下了腦袋,這場景當真是相似,當初簫卿顏沒有被捅破那層關係紙的時候也是如此,高高在上,張揚狂妄,可是沒有人能夠挑出刺來。池君墨尷尬一笑,原本覺得還算可口的湯也變得難以下咽了。簫卿顏的食量不大,就是那一大塊肉幹也隻是嚼了一小塊,隻見她拿了小刀割下來她吃過的部分往嘴裏塞了之後,她又將肉幹放了迴去。


    池君墨看著天色已經夕陽西下了,他笑道:“修平這邊有益處風景很好,在那兒看夕陽更是漂亮,我們去看看如何?”池君墨的這一問根本沒有得到簫卿顏的答複,隻見簫卿顏將一切東西收拾妥當了,就端起碗碟去消息那邊了。


    “你要去哪兒?”池君墨連忙站起身來問。


    “自然是將這些碗碟好好洗洗,不然明天用什麽?”簫卿顏懶懶地說了一句,就給了池君墨一個背影。池君墨看著那用木鍋裝起的野雞湯,再看看收拾好的被褥,池君墨頭一次覺得自己真是沒用得很。他走到了那稻草堆上拿起了被褥與枕頭,這一看就是新的,那枕頭雖然是粗麻製的可是卻有一種很好聞的野菊花的香氣。池君墨低頭聞聞,很清香還帶著草藥的苦香味,也不知道簫卿顏是從哪兒買來的這些東西。


    簫卿顏抬眼看著那夕陽,想到池君墨提出在夕陽下看景就覺得可笑。都說第一個做的是天才,第二個做的是庸才,第剩下那些的就是十足的蠢材了。這句話若是形容到這裏也是對的,池君墨想要學著池君兮一樣與她共看夕陽,卻不也看看這人是否是對的。


    當簫卿顏迴來的似乎後,夜色也已經落下了,池君墨升了一團火,等待著簫卿顏的迴來。簫卿顏看了一眼池君墨將那東西放好後道了一聲睡吧就到了另一個稻草堆處沒了下文。池君墨坐起身子想要說些什麽,可是那一道冷芒讓他停住了嘴,池君墨看著牆壁上那一枚紮進去鐵釘默默無語了。


    這地方本就是無人之境,夜一深,更是蟲鳴不止。池君墨本以為自己會睡不著,可是當頭一挨到了那幹菊花枕頭的時候,他竟然沉沉地睡去了。夢境之中,依舊是那滿目的紅色,那是喜房,龍鳳高燭燒得正旺。池君墨的心頭微跳,那一抹紅色的倩影映入了他的眼簾。池君墨隻覺得這一點都不真實,他用力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很疼,池君墨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難道時光倒流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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