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魂崖,雲霧繚繞不見底,失足旅人不見身。就是這樣一個懸崖,綠翹就帶著她主子縱身一躍,血花在空中揚起了一道淒豔的弧度,砸在了池君墨的臉上。將將趕到的池君兮就看到了這令他心神俱裂的一幕,發出了那一喊聲。


    “顏兒,顏兒……”池君墨傻傻地跪著呆呆地看著懸崖底,低低地呢喃著,臉上露出了迷茫的神情。以前的種種懷疑變成現實,好似無數飛刀飛來直接將他的心髒弄成了碎肉。


    池君兮趴在懸崖邊上大聲唿喊簫卿顏的名字,可是山穀之間除了他的迴聲,就隻有被驚嚇的鳥兒翅膀的撲棱聲。池君兮抓著懸崖間的碎石,鮮血直接冒了出來,看著還跪在那兒的池君墨直接上去就是一記老拳砸在了池君墨的腦袋了。


    池君墨隻覺得耳朵嗡嗡作響,一時間天昏地暗,可是還是沒有迴過神來。腦子裏隻是迴放著那時他被人就迴來的場景,微涼的手指,刁蠻任性的卻讓他堅持下去女童音。


    顏兒,煙兒,兩個不同的字,相似的音讓他做了最後悔的事情。可笑,可笑。池君墨被池君兮掐住了脖子,求生的本能讓他長大了嘴巴,鮮血的鹹澀味直接灌進了他的嘴巴之中。池君墨睜大眼睛,原來血真的很難吃啊。


    池君墨被池君兮打了多久他自己都不知道了,隻是迷迷糊糊聽到池君煜的製止聲,母後的尖叫聲,還有那久違的黑暗。


    簫卿顏和綠翹在落下的時候就被一層網給網住了,這懸崖不到十五米處有一處隱蔽的山洞順著山洞往裏走就有一條路直接通往崖底。而接住簫卿顏和綠翹的網就是在那兒展開的。


    綠翹手腳並用的爬了起來將簫卿顏小心翼翼地抱起,接應的人立馬過來幫了一把手將渾身是血的大小姐搬到了山洞之中。這期間誰都不敢說話,生怕有一絲響動驚動了上麵的人。


    就將將簫卿顏搬到崖底的時候,意外發生了,一直在邊上伺候的綠翹低低地哭叫了一聲:“不好,主子的傷根本沒有止住。”


    這一聲驚動了隨行的侍從,他連忙探脈大致了解了簫卿顏的情況,臉色直接變了:“這奸商淬了毒還是不讓傷口愈合的毒,其心可誅。”


    綠翹眼淚直接滾下來了,原本以為有涅磐在手主子怎麽都能活命,沒有想到池君墨竟然這麽狠心,就算是不要心髒也要讓小姐死了。綠翹立馬哀叫一聲:“快,快找老爺啊,不然主子就,主子就……”


    眾人也知道這事情的重要,腳程一下子加快了,有一個護衛嫌棄綠翹走得慢直接將綠翹抗了起來。快步地消失在懸崖之中。


    因為狩獵出了大事,球類活動不得不取消,大部隊連夜兼程的趕迴京都,而顧淮卻在撤銷之前就一騎快馬迴到驛館,卻沒有想到迎接自己的是冰冷的女兒。看著簫卿顏那金紙一樣的麵容,看了一眼隨行的軍醫。均已朝顧淮拱了拱手:“國公爺,大小姐萬幸有涅槃保住了性命,可是此毒乃是天蛛老人獨門秘藥,至今未有解藥,除非……”


    “除非什麽?”顧淮聲音滿滿的都是冰渣子,炸在軍醫耳邊又冷又疼。


    “除非,萬蠱湖,國公您好好想想吧。”軍醫無奈之下說出了唯一的法子。


    顧淮看了一眼軍醫,直接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退下。顧淮撫摸著簫卿顏的臉,手隻是輕碰一下馬上就離開了,好似被凍著了一樣。顧淮還是不相信軍醫的話給簫卿顏探了脈,了解了簫卿顏的情況後顧淮閉上了眼睛,他知道這件事情絕對不能告訴百裏老先生,那樣隻會讓簫卿顏的事情曝光,因為這件事情遭得罪就白受了。


    自古醫毒不分家,他尚且無能為力,就更不要指望百裏晉了。萬蠱湖,是唯一的活路,可是從此湖出來的人,再無子息之能,永駐青春,半生半死。顧淮不想自己的女兒成為一個活死人,可是更不願意自己女兒真的成為一具屍體。


    顧淮攢緊了拳頭,青筋暴起,最終下定了決心:“來人,請林閣主到這兒來。”


    皇宮內,池君煜的臉黑成了碳,看了看跪在地上低著頭不吭聲的池君兮,看著臉已經不成樣子的池君墨,再看在一旁聲嘶力竭叫嚷著懲處池君兮的太後,最後將目光轉到了楚蓉身上。這屋子裏麵最正常的隻有她了。


    楚蓉眼皮都不抬一下,但是雙手間已經絞的變形的手帕告訴池君煜,楚蓉也是氣得不輕。池君煜歎了一口氣,這事情還是要自己拍板定音:“這件事情暫且擱置,等三弟大敗南楚之後再來商討。”


    這一決定引來在場所有人的不滿,太後首先坐不住了:“陛下,你就讓一個身受重傷的人上戰場,他還是你弟弟麽?”


    池君兮冷笑一聲:“大哥的心當真是偏的,一個養私兵的殺人犯就這樣被包庇了,城陽白死了?”


    楚蓉也瞪著池君煜不說話,池君煜暴喝一聲:“夠了,你們也要想想大局,真要池君墨為城陽陪葬,誰來出征南楚?南楚一戰刻不容緩。”


    這一聲將所有人都弄得不敢出聲,池君煜看著所有人的臉放緩了聲音說:“長途跋涉,奔波勞累,除了四弟你們都下去休息吧。”


    太後看著池君煜狠命地瞪了一眼,然後指揮著太監用藤床將池君墨抬了出去,楚蓉默不吭聲的行了一個禮也退下了。池君兮還跪在那兒,就似一尊雕像一動也不動。


    池君煜歎了一口氣,想要將池君兮拽起來,卻沒有想到根本拽不動,池君煜隻好席地而坐看著池君兮:“四弟,你想要什麽?”


    “三哥為什麽不死?”池君兮提出了一個很尖銳的問題,“他為什麽不死,死的為什麽是顏兒?”


    池君煜眯了眯眼睛,沒有想到池君兮的心上人竟然是簫卿顏,不過想到簫卿顏的慘死池君煜的心也似被剜了一刀疼的難受。池君煜苦笑一聲:“誰叫北梁無將,他不就是抓著這一點讓我無計可施麽,你以為我希望看到城陽慘死麽,我更希望池君墨付出代價。”


    這是池君煜自稱帝以來第一次在皇宮之中沒有稱朕而是用我字,池君煜也恨,恨池君墨的咄咄逼人。恨自己的疏忽讓簫卿顏遭受這等劫難,可是又有什麽辦法,已成定局,無力迴天了。


    “大哥,我可以帶兵。”池君兮盯著池君煜說,“我一樣可以上戰場,池君墨能夠做到的事情我一定能夠做到。”


    “有這個心思,不如看看有沒有法子找到簫卿顏的屍體,人總要好好的安葬。”池君煜隻覺得池君兮真是在說胡話了。


    “大哥!”池君兮懇求地看著池君煜,但是池君煜還是拒絕了池君兮的請求:“你還是去找屍身吧,朕要去找簫彧了。”就在兄弟倆起爭執的時候,一個黑色的馬車趁著夜色離開了京都。


    簫卿顏遇難的第三天,搜尋的人就找了兩具女屍,因為崖底的氣溫較高再加上潮濕,兩具屍體已經腐爛了,不過從衣服可以看出兩人的身份。堅持要查看屍體的池君墨吃力地坐在輪椅上,當看到擔架上那兩具女屍的時候,他顫抖著手想要去查看卻被念棋拍去了手:“王爺也不嫌晦氣?”


    池君墨苦笑一聲,呆呆地看了那兩具屍體,然後搖了搖頭說:“不是她。”說完就昏了過去。


    就在北梁兵荒馬亂的時候,一道身影出現在了萬蠱湖旁,萬穀湖的外延毒物縱橫,五任敢接近,可當顧淮踏入的時候,毒物紛紛躲避好似見了天敵一樣,湖內也開始躁動不安。此時簫卿顏的臉已經轉為青黑了,再不下定決心就真的迴天乏術了。


    顧淮落下了一滴淚,將簫卿顏沉入了湖內,生死就在此一搏,顧淮真的希望他的女兒能夠抓住這一機會,獲得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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