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事何時休,簫卿顏想問的問題,池君墨也想問。十四道聖旨齊發,京師震動,甚至那些腦子木楞的書生靜坐在萬安寺前示威。這一出怎麽看怎麽像荒唐事的鬧劇,偏偏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發生了。


    池君墨沒有想到一夜之間就能出牽這麽多事情。看著那些梗著脖子的儒士,眼神之中充滿了無奈又充滿了憐憫,他不是傻子,哪裏還會不明白這件事情是有人煽動的。


    池君墨絕對不會把這個屎盆子扣在池君煜的頭上,池君煜雖然對他有成見,但是不至於用這樣的手段。畢竟他即將出征,如果鬧出這樣的事請,無法出征那麽造成的後果就是晉梁梁國交戰,池君煜不會做出這麽傻的事情,那麽會是誰呢?


    會是誰呢?這個問題不僅僅是池君墨在想,池君煜也在想,一個一個將嫌疑人在腦子裏過了一遍。隻不過他們沒有想到,簫卿顏反而想到了一個最不可能的人選,卻是最能做出這件事情的人。


    “簫青峰?”楚蓉停下了筆,吹了吹禮單上的墨跡,“你怎麽會認為是他?”


    “我那兩個不成器的哥哥,可就是被池君墨手下的章將軍活活摔死的,更不要說我繼母上登聞鼓的時候,簫青峰又被池君墨直接拋棄了。”簫卿顏又寫好了一份單子,“曾經的右相大人,如今的壽康郡公,可是最睚眥必報的人。”


    楚蓉點了點頭:“是啊,不過誰都不會想到是他,一個悲痛欲絕的老父親哪裏還有能力精力去謀劃這件事情呢?”


    “法不責眾,這些事人不能動,那麽就看陛下怎麽處理了。”簫卿顏又蘸了一下墨水,“不過我倒是希望這鬧劇絕對不要有人能查出幕後黑手。”


    楚蓉點了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會讓人把尾巴掃幹淨的。”


    “多謝貴妃娘娘,畢竟老年喪子,悲哉悲哉。”簫卿顏笑著說。


    萬安寺,一直以來都是香火最盛的寺廟,而且是北梁的國寺。這其中來往的人群不乏有達官貴人,雖然他們對儒生堵寺的行為覺得可笑,不過也不敢多說什麽。上頭的旨意沒下來,誰能說什麽,這個時候不說才是最好的解決法子。


    這件事情的結果,簫青峰是沒有去了解的,他是一個老滑頭。壞事做絕的他知道,如果這個時候表現的惶恐不安或者是多多詢問隻會是惹人生疑。


    此時的外邊招魂幡翻騰,靈堂嗚咽聲不止,誦經的聲音繚繞於耳,就是這樣一個飽含著悲痛的靈堂絕對不會有人猜到那裏坐著一個陰謀家。


    在前來吊唁的人們眼中,簫青峰就是將三不幸集全的人。雖然不是幼年喪父,但是也是踏上仕途的時候父親死亡,伴隨是他發妻的亡故。而如今呢?中年又沒了妻子,甚至連兒子都死了,卻沒有辦法討一個說法。不知情的人隻會為這個看起來命不久矣的老人垂下眼淚。


    池君煜聽著身邊人接二連三地來報,臉色很是陰沉,貌似是想法子解圍。可是在座的人都隱約感覺到這皇上雖然看似著急,實則是拖延時間。


    池君煜聽完最後一個儒士開始煽動無知百姓的時候,池君煜終於站起身來了,因為時候終於到了:“擺駕,萬安寺。”


    池君墨隻覺得這被人圍城,都沒有像現在這般煎熬。圍城,拚著一股子熱血再加上指揮得當,突圍的可能性很大。可是當你麵對一堆手無寸鐵的人包圍了你的地方,而不能動手的時候,那才真是難熬。


    池君墨屢次想要解釋都按捺下來,不是不想解釋,而是解釋也不會有人聽的。此時靜坐的人群日漸增多,進入萬安寺的人出不去,想要上山的人進不來,當真是一個水泄不通的盛況。


    池君煜掀開簾子看著這盛況,他微微一笑:“停駕。”


    趕車的太監有一些不幹了:“陛下,這麽多人傷著您怎麽辦?”


    “士人,百姓,哪有傷人的人,你到前麵扯著嗓子開道就是了。”池君煜淡淡開口。


    太監連忙應諾將池君煜扶下馬車,一邊尖利著嗓子喊聖上駕到,不一會兒人群就像是被一隻無形手撥開,很快就分開了一條道。


    耿直的儒士看著那身著黑色龍袞的男人出現在他們的麵前,立馬哽咽不止,為首的老者已經六十餘歲了,頭發早就雪白了,跪著的身體有一些晃悠。池君煜笑著將他扶了起來:“老人家,你這是何必呢,朕可是好好的,這不過就是一個誤會。”


    聽到池君煜這樣說,有一個性急的年輕人就喊:“陛下說的不會是違心之言吧?”


    池君煜笑嗬嗬地說:“怎麽可能,如果郡王爺真的有這等本事,就不會當初被朕從親王直接貶為郡公了。”


    這一番話將大部分人說動了,可是還是不死心,七嘴八舌匯成一句話:“那陛下為何要給郡公升爵還給他賜婚?”


    “朕是他的兄長,長兄如父這種事情不是很正常麽?”池君煜還一副笑模樣,真誠的眼光折服了大部分人。


    眾人都議論紛紛隻為自己做出這等子荒唐事情羞愧不已。池君煜見此情況笑著說:“怎麽,諸位還有什麽疑問麽?”


    “有。”一隻沒有說話的為首老儒士說話了,“陛下可敢聽我一句話?”


    “陛下,這郡公升為郡王,無功升爵不妥啊。陛下難道忘了那喪心病狂的血嬰案和那北川的春荒麽?”老儒士仿佛是用盡力氣喊出了這句話,說完就顫巍巍跪下來了。


    這一聲喊帶動了所有人,其中一個中年人也是有理有據地說:“陛下,正所謂無功不受祿,郡公就算是有之前的軍功傍身,也應當時貪墨銀兩而抵消軍功,當時民怨沸騰,可是念及昔日功勞隻好選擇原諒。而後其妾血嬰一事犯下十惡不赦的滔天罪行,但是因其是郡公之妾,並未重處反而是讓她名正言順了。我等也知陛下是為了盡孝不得不違逆本心,順著太後的意思,可是陛下您這樣做是否會想到令我等百姓會寒心呢?”


    這一段話說出來,池君煜心中不得不拍手稱讚這個人口才了,也算是一個人才了。就在這時又有一人開口了:“陛下,天地君親師,我等奉為圭臬,忠君愛國。可是陛下可曾想過您受命於天,也順從於天,血嬰一案天理難容,卻因為您重視親人而草草收場了。敢問陛下,天理何在?”


    “陛下就是要孝順,也不能是愚孝啊。”老人抬起頭,臉上那是涕泗橫流,沙啞著嗓子喊出了這句話,腦袋也重重地磕在了地上發出了一聲悶響。


    這一聲響動,拉動了一旁看戲的人,原本的隊伍就大,這一鬧騰起來那場麵更大了。其中這裏麵不乏有當時血嬰一案的受害者,哭聲,磕頭聲響成了一片。


    池君煜這才意識到,這不僅僅是一場以訛傳訛的輿論引發的事件,而是積累已久的民怨到了一個飽和點了,現在徹底地爆發出來了。


    始作俑者簫青峰看著日色,估摸著時間,顫巍巍地拄著拐杖站起身來:“我有一些累了,我想去休息。”


    眾人見他麵色愁苦,原來紅潤的臉上除了蒼白就是深刻的皺紋,那也是心酸不已,連忙稱好讓他迴去休息。簫青峰顫巍巍迴到了自己的書房,派出去打聽消息的仆人早就候著,隻見他笑嘻嘻為簫青峰賀喜:“老爺果然是神機妙算,這件事成了。”


    “嗬嗬嗬嗬……”簫青峰從氣管之中發出一陣古怪的笑聲,配著這縞素滿屋的書房,仆人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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