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船行甚急,天已漸亮,一輪紅日掛在東方,乘著微微涼風,倒也十分愜意,尤其是張木木四人,大難不死,看到紅日,更是別有一番滋味。


    那賴頭和尚說道,“小人三兄弟,原也是地道良民,自食了那快活草後,便上癮,隻是那快活草卻又十分昂貴,我等哪裏有那多銀兩,隻得做起在江上劫道的營生!”


    張木木問道,“上癮後,不再食用便會如何?”


    三兄弟中,就屬賴頭和尚話最多,便說道,“發作之時,若不食,便感到頭腦昏昏欲睡,雙手顫栗,皮下似有百蟲噬咬,似蟻走、似蜂蟄,痛苦之時,便隻求死了才好,無論如何,也是熬不過的,簡直比中毒更加難受。”


    眾人大驚,卻不曾想這快活草如此厲害!


    獨孤劍南又說道,“便是如此,就由得你們肆意打劫,強搶良家婦女?”那賴頭和尚自知理虧,便不再搭話。


    張木木又問道,“你們手下這些人,都服食了那快活草麽?”


    賴頭和尚三人默然點頭不語。


    “你們怎地是少林弟子?”張木木便又問道。


    那賴頭和尚便將自己三兄弟,如何少時家裏船隻被惡霸搶奪,後來如何上少林學藝,直到後來做了江上劫匪等諸事來曆一一向他們訴說。


    聽完賴頭和尚所說,四人都大為驚懼,楊蓉說道,“這快活草貽害不淺,隻怕是再純正善良之人,服食那快活草後,也會變作另一番模樣。”眾人深以為然,那三兄弟也是羞愧難當。


    張木木說道,“既如此,你們須也有些苦衷,隻是捉了那兄弟二人,要放迴才是。”三兄弟皆點頭答允。


    楊蓉接著說道,“隻是你們搶了人家婆…人家娘子,須得還給人家。”


    那獨眼和尚卻麵露難色,說道,“這……”他本就口吃不伶俐,這時卻說不出來。


    那賴頭和尚才接著說道,“這個隻怕不行了。”


    楊蓉怒道,“怎地,你們害了人家?”


    賴頭和尚趕緊說道,“那倒沒有,隻是那婦人,現在已經是我們嫂子啦。”


    獨孤劍南說道,“你們這強取豪奪,是何道理,人家是行了納幣文定之禮,又有媒妁之言,是明媒正娶的結發妻子,你這賊人,強行將人奪來,豈能作數?”


    那獨眼和尚聽獨孤劍南如此說話,便也著急,開口說道,“那娘子如今已心甘情願與我相好,雖無明媒正娶,好歹也做了夫妻。”楊蓉臉上明顯露出不屑之色。口裏說道,“瞧你這出家人做的好事!”


    說話間,三兄弟領著眾人,已經來到度量山山寨,山寨倒是巍峨大氣,依山傍水,風景秀美。


    山寨之上有一把虎皮交椅,自是首領坐席,那賴頭和尚對張木木早已懼怕,又心生敬佩,隻當他作神靈一般,便邀張木木上座,張木木見有獨孤劍南和楊蓉在側,豈敢越禮,便推獨孤劍南上座,獨孤劍南心中早將張木木當做師叔,自然也不好坐下,見二人推來推去,楊蓉便一馬當先,坐了上去,喝道,“將那船家兄弟帶來。”


    眾人見眾首領對這四人如此恭敬,此時楊蓉又做了首席,便聽她號令,不多時,那船家兄弟便被帶上堂來。


    那船家兄弟昨夜被抓到山寨,受了驚嚇,此時放了出來,卻還要找和山寨眾人拚命,隻是失了兵刃,有身在敵方巢穴,哪裏由得他們?


    楊蓉朗聲說道,“二位兄弟,我等此行便是來助你討迴妻子,至於其它,此時你便莫要多生枝節。”楊蓉坐在虎皮交椅之上,她身材高大健壯,又高鼻深目,自然多了幾分威勢,那兄弟二人聽了,便不再吵鬧。


    楊蓉接著說道,“將他婆娘也帶上來。”不過時,一個紅衣婦人便被帶了上來,那漢子見到妻子,連忙迎了上去,說道,“娘子,你還好吧?”


    那婦人卻甚是驚慌,說道,“怎地,你和叔叔也被捉來?”


    漢子說道,“今日我們有恩人搭救,我兄弟二人便是來接你迴家。”說著便望著楊蓉。


    楊蓉朗聲說道,“這裏由我主事,你們便下山去罷。”


    那漢子便跪下磕頭,卻聽那婦人說道,“我已跟了刑龍,一女豈能事二夫,劉哥我對你不起,隻得下輩子做牛當馬伺候你了。”說著便哭了起來。


    夏夢蝶最不喜這些俗事,更加不喜女子哭哭啼啼,便將臉別向一邊,不做理會。


    那漢子聽婦人如此說,呆呆看著妻子,似失了靈魂一般,漢子弟弟拉起哥哥,說道,“哥,這等婦人,要她作甚,咱們自行迴家便是。”那婦人聽這般說,哭得更加傷心,此時倒叫楊蓉作難,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隻得看向獨孤劍南。


    獨孤劍南起身說道,“既然你家娘子已經跟了旁人,你便自己迴家便是,大丈夫何患無妻。”那漢子瞧了屋內四周,便似都是仇人一般,又狠狠盯了婦人一眼,兄弟兩個攜手便出了山寨。


    楊蓉接著問道,“山寨如今有多少人?”


    那賴頭和尚說道,“如今上寨有近百人。”


    楊蓉道,“那你們還要繼續為賊麽?”


    賴頭和尚說道,“咱們本是佛門弟子,先前就得了少林高僧懲戒,今日又承蒙諸位大俠開導,自當解散山寨,今後多行好事,廣結善緣。”


    楊蓉點點頭說道,“嗯,如此便好。”


    張木木此時方才想起,群雄上少林之時,曾說受到少林和尚伏擊,而少林寺顯然又不知情,便問道,“在少室山上伏擊武林群雄的,可是你們?”


    三個和尚見問到此事,便都大驚失色,相互對望,一時說不出話。


    獨孤劍南喝道,“還說甚痛改前非,我看你們就是詭計多端,定是想等我們走了,再卷土重來吧?”


    三個假和尚嚇得趕緊匍匐在地,賴頭和尚正欲說話,那刀疤和尚說道,“二哥,這事說不得!”


    獨孤劍南倏地一掌拍在椅子上,那椅子瞬間變粉碎,喝道,“說甚痛改前非,我瞧你們終究是死性難改,今日不結果了你們,定然為害四方。”


    賴頭和尚說道,“都這個時候了,還不說要等到什麽時候,反正都是死,還有什麽好瞞的?”


    那刀疤和尚默然不語。


    楊蓉也喝道,“既然如此,還不速速道來!”


    那賴頭和尚便隻得點點頭。


    楊蓉便又問道,“你們既出身少林,卻為何敗壞少林名聲,還是背後有人指使?”楊蓉自然知道,以他們三人武藝,若要去對付武林群豪,自是不敢,是以暗中埋伏偷襲,而背後定然有人指使。


    此時一問,三人沉默一會,那刀疤和尚說道,“是我等自己眼看群雄圍攻少林,便施以援手阻止。”


    楊蓉目光卻死死盯著那刀疤和尚,見他神色異常,心知定然有假,便說道,“真是笑話,你三人本是長江強盜,少林寺何種地方,還需你們假意援手?如此看來,今日當真饒不得你三人。”


    說著竟然站起身,緩緩走到三人身前,一把明晃晃的峨眉刺已經握在手裏。


    隻是那三人卻依舊低頭瞧著地上,沉默不語。


    張木木素知這些人不懼生死,若是以死相逼,定然不得讓其就範,便緩緩說道,“你三人身受少林大恩,祝你們報仇奪船,此番卻又恩將仇報,當真是狼心狗肺。”


    這幾句話卻說進三人心裏,他三人神色痛苦,那獨耳和尚緩緩說道,“事已至此,便不再瞞了,我們因依賴了快活草,受製於周相公,便隻得任他差遣!”


    張木木複又問道,“是哪個周相公?”


    獨眼和尚緩緩說道,“其人姓甚名誰我們尚不知曉,隻是他手上卻有快活草無數,我等就是看著那快活草,才去了少林寺。”


    張木木複又問道,“那周先生甚樣容貌?”


    賴頭和尚說道,“一個中年相公,生的英俊瀟灑,留著髭須,神態氣度極是風雅。”


    這般一說,張木木便聯想到當日在玉茗樓碰上的周書已,便是如此形狀,當時便覺這周先生不簡單,隻怕八九不離十,便是他了,隻是他又為何要差了這些人去少林寺呢?


    眾人見事情已問得水落石出,楊蓉便說道,“即日起,你們便解散山寨,告誡眾人,不得再上山為匪,你三人自當前去少林認罪,可知道麽?”


    三人連連點頭稱是,當即招唿了山寨大小頭目,讓其各自下山,今後不得再為歹事。


    張木木等四人也跟著下了山,那三兄弟便又安排大船,將三兄弟送張木木四人繼續趕路。


    到了船上,獨孤劍南說道,“我看此事需向盟主說明,一來解釋少林和群豪誤會,二來也要追查那周先生和快活草的線索,隻怕其中牽涉陰謀。”


    張木木點頭讚成,楊蓉說道,“獨孤掌門,這信便由你寫吧,隻是此時我們尚在船上,隻怕要等到了碼頭靠岸,方才寄得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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