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的天氣很好。


    陳秋道推開自己的房門,走了出去。


    自從來到這大淵的邊沿,跟隨北方軍訓練以來,他都保持著過去良好的西關——起床先遊走周天兩圈,然後吐濁納清,讓自己早上稍顯疲憊的身軀,煥發出新的光彩。


    這就是自幼修真,留下的良好習慣。


    像王川這種半路出家的,雖然機緣頗豐,晉級速度更快,但說起根基紮實,還是陳秋道更占優勢。


    結束了早課,他走出了屯所,向外邊的市集走去。


    作為一個自幼就生活在宗門裏,老老實實修行的家夥來說,這種喧鬧而吵嚷的市集,對於陳秋道來說,乃是一種不可多得的體驗……他樂於在休閑的時刻,來到這市集裏走一走,就連看到老大爺老大媽為了兩根大蔥的零錢吵架,那也是有趣的。


    “誒你這個大蔥頭,都已經破皮了,便宜點賣怎麽樣?”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傳到了他的耳朵裏:“喂喂喂,別看我帶著南方口音就坐地起價啊,先前那個阿婆買了一大把都不用兩個銅板,你在這框我就沒意思了啊!”


    賣菜的大媽眼中,閃過一絲忌憚。


    她能感受到,眼前這個滿口南方口音的少年,在砍價之道上,也是一把好手,自己想要賣高價的打算,在他眼裏完全沒有半點掩飾的可能。


    “賣不賣?”少年拋了拋手中的銅板:“不賣我去別家了啊。”


    此時天色尚早,晨光和露水都尚未散去,但大媽的菜攤確實不剩多少了……這並非是因為大媽帶來的菜少,而是因為她的蔬菜質量不錯,在這缺少蔬菜的北方,確實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


    隻不過,越到後邊,東西越殘,價格越便宜,倒是哪個市場都有的慣例。


    大媽咬咬牙,便把手中那一把大蔥遞給了他。


    想不到這看起來像是大肥羊的家夥,居然那麽吝嗇,多一個銅板都不肯給……她看著少年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


    現在的少年,真是一個比一個會持家。


    陳秋道看著那少年有些踉蹌的背影,眼神中那光芒卻越發確定。


    “錯不了!”他跟上了那少年:“就是他!”


    他本就是修士,三步並作兩步,快如疾風,瞬間就跟上了那少年。


    啪嘰一聲,兩個人的手撞在一起。


    “什麽宵小之輩,要偷襲我?”王川猛一轉頭,一手握住了陳秋道伸過來想要拍他肩膀的手:“啊這……秋道?”


    “王川!”陳秋道眼中的神光大漲:“你的實力?”


    “誒,有些機緣。”王川鬆開了緊握的手:“不是……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我也正要問你呢!”陳秋道抖了抖自己的手。


    王川先前可沒有留手,猛地一握,甚至讓陳秋道的手骨有些麻木……這力量,跟半年多前那被自己隨意蹂躪的家夥,完全就不可同日而語!


    而且,看他那影影憧憧的氣息……很顯然已經比自己要強!


    自己已經一腳踏入了築基期,王川還比自己要強。


    那換句話說,王川已經築基了?


    “我嘛……說來話長。”王川歎了口氣:“自從那礦洞塌陷之後,我僥幸從山腹中,通過暗河掏了出來,徑直就順著蠻巫山裏的河道,一直漂流到了南蠻之地,也就是那些自然祭司的地盤上。”


    “你穿越了蠻巫山?”陳秋道的眼睛瞪大了:“這怎麽可能?”


    “我也很好奇,從那地方飄出來,居然穿越了兩千多裏,還能活下來。”王川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當時和我一起漂流出來的,還有周桐心師姐……隻是我當時在南蠻呆的時間不長,也讓人去幫忙尋找過,但最終都一無所獲。”


    在南疆最後的那些日子裏,他確實擺脫了金祭司去尋找。作為在那場劫難中出了大力氣的尊貴客人,王川的要求確實被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但唯有這件事情,金祭司也無能為力。


    在偌大的南疆,找到一個可能沒有從蠻巫山中飄出來的少女……這就算在監控攝像頭遍布的前世,也是難以做到的事情,在這種隻能依靠雙眼和氣息去尋找的時代,確實是有些強人所難。


    但在王川的心裏,他始終不相信周桐心師姐,會真的悄無聲息的死在蠻巫山。


    她可是跟自己一樣,擁有專屬劍意的天才……怎麽可能會死呢?


    陳秋道看著王川的臉龐,有些發怔。


    這個當年啥也不懂,靠著一股子蠻勁衝進甲子班的少年,僅僅是過了一年的時間,麵目上的稚嫩就已經被風霜斂去。


    現在的王川,懶散而不失鋒芒,氣息隱匿而強大,足可稱為新生代修士的楷模。


    而自己跟他一比,似乎已經遠遠不如了呢。


    王川一把攬過陳秋道的肩膀,勾著他往一旁的酒樓走去。


    “這裏可不是說話的地方,你看他們那些人,都嫌棄我倆杵在這,妨礙到他們的擺攤了。”他攬著陳秋道的肩膀:“我們哥倆那麽就沒見,難道就在個菜市場聊天?不太合適吧。”


    陳秋道如夢初醒,才跟上他的腳步。


    “在那之後……”王川一路上,也盡量將自己的經曆精簡些,一股腦地告訴了陳秋道,隻不過斂去了不少關鍵的過程……比如說在大淵參加魔宗的祭典,比如說自己在南疆跟魔宗那幫家夥鬥智鬥勇。


    就算是對這個世界最好的朋友,他這話也沒法說出來。


    畢竟,這些東西聽起來,就跟自己發了神經,瞎編一樣,隻能將所有的玄奇都推給了自己身邊的前輩,推給神通廣大的楚佩姐。


    隻是,即使精簡了這些經曆,陳秋道也聽得連連咂舌。


    畢竟,跟魔宗高層,祭司之中的最強者有交集這種事情,聽起來就帶有濃厚的傳奇色彩,而且是絕不應該出現在他們這種小修士身上的傳奇。


    他為王川的遭遇感到擔憂,卻也無比的羨慕。


    自己的人生,在來到這北方的草原之前,實在是光潔得如同一張白紙。


    像王川這種從小就不平凡的生活,他有一種隔岸觀火的期待感。


    “對了,你為何會出現在這?”王川講完了自己的經曆,堪堪在酒樓上坐下。


    陳秋道怔了怔。


    “不隻是我,”他鬼使神差:“我們都來了。”


    “整個道院……包括曉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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