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陣一撤,勁裝男人與三娘子拉著喬然遠行了幾十步才將喬然推開。


    就在他們要逃之夭夭時,沒想到喬然並不急著往迴跑,而是往後一撲一把抱住了勁裝男人的腳。


    勁裝男人使勁兒拖著她走了兩步,怎麽樣都甩不掉這坨累贅。


    喬然憑著自己的莽勁兒硬是拖住了他,抱著他的大腿死也不鬆手,當下大喊道:“快!”


    她自知沒什麽本事,可也不能給人拖後腿,若真因為她讓人給逃了,那她才是要哭了。


    林休寧見勢,將早已準備好的長劍朝勁裝男人飛劍刺去。


    勁裝男人氣惱極了,根本沒想到喬然會不顧生死來拖住他,他用力一腳將喬然踢開,然而已經來不及躲開,銀色劍光一閃,他雙眼一晃,下意識閉眼,一陣溫熱撲在他的麵上。


    “噗嗤。”


    勁裝男人緩緩睜眼,被刺中的卻不是他自己。


    身前的三娘子背對著他,雙手張開一副保護的姿態,她輕輕側過頭,衝勁裝男人一笑。


    原來在那關鍵時刻,三娘子竟毫不猶豫地擋在了他前麵!


    “三娘子,你在做什麽?!!”勁裝男人大吼一聲,這恐怕是他此生最大的一次情緒波動了。


    他上前摟住了下跌的三娘子,聲音有一絲顫抖,“你何必...”


    三娘子被他摟在懷中,嘴角一絲鮮血溢出,她努力的屏住嘴,但鮮血還是一直往外溢出,“別傷心了。”


    她緩了一陣,才又道:“我被四層的鬼種下了萬鬼浮屠的種子,完不成任務早晚是要死的,還不如就此解脫了。”


    “可是你根本不必替我擋劍。”勁裝男人有一刻觸動。


    “難道讓我看著你死?你還沒向雅笙大人表白呢。”三娘子又吐出一口血。


    “我不喜歡雅笙...”他下意識又反駁道。雖然不明白他已經說了那麽多次,她總是還以為他喜歡雅笙。


    三娘子沾滿鮮血的手去摸他的臉,他雖皺著眉頭,但好歹沒有避開。


    “我知道。”她慘笑一聲,艱難地說:“別管我了,你快逃吧!”


    勁裝男人狠狠的瞪著旁邊被他一腳踹暈的喬然,“現在哪裏能走的了。”


    林休寧已至近前,“她是死有餘辜,而你......”


    “要殺就殺,費什麽話?”勁裝男人輕輕地將三娘子放到地上,仰頭看著林休寧,眼神裏沒有一絲懼意。


    “不要,求你放過執生,人都是我殺的,與他無關!”三娘子爬將著到了林休寧的腳邊,拉著他的衣角求道。


    她眼神迷蒙,一滴淚珠在眼角凝聚著,遲遲不肯滑落,過往一生在她眼前如幕布般閃過。


    她其實想告訴執生,她不怕死,溺在水裏,那種侵入骨子裏的冷都不怕,死算什麽?


    她又仿佛看見了大院裏那口池塘裏孤零零飄在水麵上的人。


    她生前因為自小麵目醜陋,總是低垂著臉,家裏十分貧窮,不得已她被賣給了臨街張麻子家,他年過五旬,給她當爹都足夠了,可是一個老,一個醜,誰嫌棄誰呢?


    她自小倔強,就算給一個老頭子當了媳婦,也不是逆來順受的,因此總會因為各種問題被他辱打,這些她都不在乎,反正傷總是會好的。


    張麻子說她像山腳下的狗尾巴草,低賤又醜陋,但生命力強悍,怎麽樣都能挺直腰杆,有時他又會被她這樣的性格逗笑,打著打著心疼了,便會給她買王五家的牛乳糖來哄她。


    牛乳糖聞起來有股牛奶的奶香,上麵還裹了一層糖粉,吃起來甜絲絲的,甜到了心裏。


    “呐,吃了這糖,丫頭可不許埋怨我打你了。”張麻子怪笑著,嘴裏還叼著水煙,那味道刺鼻,煙霧繚繞的,她還覺得稀奇。


    “那一顆可不夠。”就算她因犯錯被責罰,但依舊挺直著腰杆子,也不知是在堅持什麽。


    她慣會看人眼色的,見張麻子這時心情是好的,她便趁杆子往上爬,為自己謀更多的福利。


    張麻子拍拍她的頭,滿嘴都是煙味的嘴咧開就是大笑,“得,得,有你的,丫頭還知道講條件了,是個鬼靈精,以後啊也不會吃虧了。”


    說著,他就從懷裏抓出一大把的糖給她,“都是你的,吃吧!”


    她興奮極了,猴急的將糖從他滿是皺紋又黑又黃的手裏拖搶過來,將糖一連剝了兩顆塞到嘴裏,鼓鼓囊囊的才罷休,心滿意足。


    她從未吃過如此好吃的糖,在家裏時,兄弟姐妹眾多,有什麽好吃的,她照顧弟妹總是讓她們先吃,不過家裏可沒這麽好吃的糖。


    她來葵水的那天,她娘神秘兮兮的跟她說,臨街的張麻子喜歡她,讓她做她媳婦兒,她問:“是麻子爺爺嗎?”


    她娘點頭,憂愁道:“你這模樣啊,就是送給大戶人家做丫頭,人家也是嫌棄的,張麻子雖然老了點,但他家裏有幾個錢,你過去,至少不用餓肚子。”


    她那時太小,不懂做媳婦是什麽意思,其他夥伴還嚇唬她,做了人媳婦就要死了,她被嚇的整宿沒有睡著,甚至連身後事都想好了,她想要葬在後山的小山坡上,那裏太陽光能一直照著。


    可現在看起來還不錯,雖然總被打,不過還有甜甜的糖可以吃,糖甜到了心裏,她終於對張麻子露出了笑臉。


    張麻子用黃黑的手勾了勾她嘴角流出的糖漣,用粗曠的嗓子說道:“吃吧,吃的牙疼了就知道這糖的厲害了。”


    她才不管什麽牙疼的,隻要現在有口吃的,牙就算是掉光了也沒關係。


    張麻子是大戶人家的花匠,每日就修修花草,照顧著園子裏嬌貴的花兒,那些花紅的藍的,各種顏色都有,她不知道什麽價值,不過總看他照顧這些花兒時束手束腳的,這時才能看出他是真正的愛花人。


    他對待花草可比對待自己仔細多了,看花的模樣活像是在看一個嬌貴的娘娘,雖然她也不知道娘娘是什麽樣子,但想必待遇跟這花兒是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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