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此同時,山腳下的小鎮上來了一行人。


    為首的女子身穿紅衣勁裝幹脆利落,妝容濃烈張揚,頭發高高束起,手裏一把寶劍,鑲滿了紅寶石,儼然一副(暴發戶)女俠打扮,身後跟著兩個虎背熊腰的女子,銀色勁裝,手持銀劍,一看便是不好惹的,周圍的小販行人悄悄的打量著。


    一賣包子的衝旁邊書攤小聲八卦道:“你說我們鎮上最近是咋啦?來了這麽多生麵孔?”


    “這便是你孤陋寡聞了,宗門大選知道麽?臨近大選,這些八成是出來曆練的。”


    “我倒是聽說過,聽說宗門是仙人修煉的地方?”


    “能禦劍飛行,點石化物,自然就是仙人,咱們這種平頭老百姓是沒本事去看一眼宗門仙府長什麽樣子,不過這些行色匆匆的修士,以後可是能進宗門當仙人的。”


    “是嗎?乖乖,那我得好好看看仙人長什麽樣子,沾沾福氣。”


    紅衣女子一行人張揚地走在大街上,街上行人紛紛避讓,竊竊私語。


    “小姐,趕了一路,還是先找個客棧稍事休息吧?”右邊圓臉女侍輕聲詢問道。


    紅衣女子擰眉,道:“不用,我還差三種妖獸,離宗門大選也隻有幾個月時間了,若是完成不了考核,便不能進入宗門,這個機會,我等了三年,不能出半點差錯。”


    左邊黑臉女侍聞言高傲地說道:“家主給家中子弟布置考核的十種妖獸,這才一月小姐便完成大半,家中誰人能與小姐相比?昨日傳來消息說其他人都隻完成了五種,小姐必定是能得第一,然後直接成為宗門內門弟子的!”


    圓臉女侍也笑道:“那是自然,就是入了內門,小姐也是不差的,當年小姐十五歲獨闖飄渺宗的登仙梯,雖未成功,也引的端慈長老高看一眼,還言說等小姐進宗門的時候,他一定收小姐作弟子呢。”


    紅衣女子抬了抬下巴,道:“莫要這麽說,這事現下還沒譜呢,若傳出去多不好。”說是這麽說,可她的神情越發高傲。


    兩位女侍笑著對視一眼,見此處人多,便停了下來。


    周圍的人見這幾人古古怪怪都駐足議論,眼見圍觀的群眾越來越多,圓臉女侍才開口道:“諸位父老鄉親,大家靜一靜,我家小姐乃是捉妖師,此番遊曆至此,這附近若有妖邪作祟大家盡可說出來,小姐定助大家除了妖物!”


    “這娘子除妖要多少銀錢呐?”


    “看著這姑娘年紀輕的很,能收妖嗎?別到時候反被妖物吃了。”


    “瞧著也不是能打的架勢,就是個花架子吧!”


    圓臉女侍話還沒說完人群中就炸開了,卻沒有預期的場景,圓臉女子略為不滿,想她們在其他地方就是還未開口便是大把的人求著除妖的。


    她耐著性子繼續說道:“我們剛從陶家鎮除妖過來,是這鎮上的外嫁女求我們來呂梁鎮的,她說曾在山上見過鹿妖,大家可知道?”


    街上許久沒這種熱鬧事,大家都放下手中的事圍上來,一個拄著拐杖的老頭奮力從人群中擠出,頭上簪的丸子被人群擠的鬆鬆垮垮,鼻尖還冒出點點汗珠,他雙手吆喝驅趕道:“你們一堆人都圍著幹啥呢,沒事兒幹啦?中午了,還不迴家做飯去,看啥熱鬧!”


    “族老,這姑娘說要為我們捉妖嘞,聽著稀奇,俺還沒見過妖長啥樣呢。”


    “是啊,族老,聽說隔壁鎮就經常有妖物作祟,我們鎮咋沒見過啊?”


    “呸呸呸,李家二蛋你少說胡話,真要來了妖物,第一個把你推出去。”


    被稱為族老的老頭也作勢打了那李家二蛋一拐杖,才轉過身對紅衣女子一行人說道:“先謝過姑娘的俠義心腸,不過我們鎮上有山神保佑,確實無妖物可除,不如姑娘到別處去看看?”


    圓臉女侍聞言氣得跺腳:“你們,不知好歹的愚昧村人,別人多少銀子都求不到我家小姐幫忙除妖,你們卻要趕我們走?隔壁鎮妖物那般兇悍,我便不信你們這裏一點動靜也無,等著吧,屆時你們就是三跪九叩來求,我們也不會幫你們。”


    黑臉女侍上前拉了拉圓臉女侍:“行了桑佶,人家不領情,我們走就是,何必多費口舌浪費時間,到時候倒黴了,自然知道後悔了。”


    圓臉女侍哼了一聲,道:“秦沐你說的對,何必多費口舌。”兩人走到紅衣女子身邊,紅衣女子皺了皺眉,手指放在鼻下擋著,嫌棄之色明顯,周圍的村民也早就看出來了,這幾人說著是為除妖而來,那姿態卻是擺的高高的,一點也看不起他們。


    “你這姑娘,怎麽如此蠻橫,就你們這樣的,別說除妖了,見了妖怪就被嚇死了吧?”


    “就是,女娃娃就應該在家相夫教子才是。”


    “對啊,我們可得罪你們了?做甚詛咒我們倒黴,你們可要給個交代,不然不讓你們走了。”


    紅衣女子冷眼看著這場鬧劇,似是不耐煩了,開口道:“一群愚昧村人,真不知道為何父親要讓我們來這種偏遠的小地方曆練除妖。”頓了頓,“不要浪費時間,我們到下一個地方去。”


    兩位女侍點頭,跟著紅衣女子就要走,卻被一個吊兒郎當的漢子攔住,“慢著,你們剛剛咒罵我們了,跟我們道歉!”


    “你確定你要攔我?”紅衣女子緩緩從腰間抽出一根鞭子,起式在空中打出兩聲破空聲。是威嚇也是警告。


    豈料,那漢子也是個渾不吝的,仗著人多,又覺得幾個女子能有多厲害,便更加肆無忌憚起來,淫笑道:“攔你又怎麽樣?我還要拉你迴家當媳婦呢。”周圍的人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一陣哄笑。


    話一出,紅衣女子眼神一厲,直接揮出鞭子將那漢子卷到近前,冷漠道:“你再重複一遍?”


    見紅衣女子真的敢當街傷人,大家才開始怕了,人群立即四散開來,看熱鬧也不能不要命不是,被鞭子卷住的男子開始還掙脫鞭子,待他發現這鞭子越掙越緊時他才開始怕了。


    漢子慫著頭求道:“女俠饒命,我不敢亂說話了,饒命啊!”


    族老方才不阻攔,現在見她要傷害村民,才站出來義憤填膺道:“姑娘這是做甚,他即便說了不中聽的,姑娘也不能任意傷人呐!”


    黑臉秦沐冷笑著開口:“我家小姐到了哪裏不被客客氣氣地尊為上賓?何時遇到過如此無禮的登徒子?若不是有人說這鎮上有妖求我們來,小姐怎會踏足這裏!”


    “你們可知這一趟要耽誤我們多少時間,耽誤了我們大事,你們賠得起嗎?再說了,我們小姐何等尊貴的身份,打殺你們,是你們的福氣,該跪著謝恩才是。”


    “你……你們,蠻橫無理,走,見官去,跟我見官去。”族老說完便要去拉紅衣女子,周圍人遠遠地看著,有幾人正要上前幫忙。


    紅衣女子鞭子正困著人,見族老伸著髒兮兮的手要來抓自己,不禁一陣惡心,忙將那人甩出去,眼見族老的手就要碰到自己,紅衣女子下意識輕輕一推,族老沒站穩,連連後退,最後翻倒在地,不住地抽搐,沒一會兒便不動了。


    “殺人啦!殺人啦,報官,快報官。”鄉民立即退開,報官的報官,找大夫的找大夫,其餘人則遠遠地將三人圍住。


    紅衣女子後退兩步,衝四散的人群吼道:“你們看清楚了!我隻輕輕推了他一下,是他自己身體不好與我何幹?”


    可沒人聽她的,很快,族老的家人也得到消息跑過來,趴在族老的身上就開始哭。


    周圍一片亂象,桑佶擔憂道:“小姐,平日也就罷了,眼下考核大比在即,重要的是端慈真人收徒,此時不宜生出事端,官府的人,還是避著吧!”


    紅衣女子也很煩躁,明明是來除妖的,哪曉得這老頭這麽脆弱,輕輕一推就死了,當下就朝桑吉吼道:“怕什麽,聽到我的身份,量他也不敢把事情上報。”


    桑吉隻得委屈地答是,不一會兒縣官一來,官兵將此處團團圍住,秦沐走到縣官身邊,將事情緣由說出,又將一塊令牌拿出,縣官臉上一變,換上一副諂媚的笑容,當即宣布族老是自己身體原因至死;接著疏導人群,秦沐扔了幾兩銀子給族老的家人,便跟著紅衣女子走了。


    族老家人自然不幹,與官兵拉扯起來,這又是另一番故事了。


    人群中,一男子畏畏縮縮地扒在巷子後,見紅衣女子一行人走了,趕忙追了上去,儼然是那晚那長相機靈的男子,


    “幾位姑娘留步,留步啊!”出了村鎮,機靈男子才敢大聲唿喊。


    一行人停下,桑佶當先開口道:“你還有何事?是想為那老頭報仇不成?”說完舉劍作防衛狀。


    機靈男子大口吸了幾口氣才說道:“不是不是,我是要說我知道哪裏有妖物,看幾位這樣像是專門去尋妖的,這才鬥膽叫幾位留步。”


    紅衣女子笑了笑,雙手抱胸道:“你們不是說這裏沒有妖物作祟?現在又尋上來,是拿我尋開心嗎?”


    機靈男子心想:誰敢尋您開心呀,連縣太爺見了您都得低三分。麵上卻是不顯,陪笑道:“小的哪敢呐,這妖物不尋常,我是親眼所見,不過嘛……”


    見他猶猶豫豫不肯開口,圓臉桑佶了然的從懷裏掏出荷包拿出一張銀票就要遞給他,又縮迴去,道:“銀票可以賞給你,不過這消息值不值這價格,你可要好好掂量。”


    機靈男子忙伸手接過銀票放在懷裏才說道:“是這樣的,前幾日有位大人在這附近雇了許多武士說是要上那山上捉珍奇異獸,我也跟了去;誰知卻見到一個從未見過的妖物,它們…它們隻有一巴掌大小,除了大小不同,其餘都跟人類長得一模一樣,當時我見了都嚇了大跳,聽那大人說那妖物是叫什麽…”


    “靖人?”紅衣女子狐疑地開口,她在學上曾聽老師講過,古有妖,形似人,身長一掌,性溫和,食果腹,善控獸,以惑人心。可聽聞那靖人早已滅絕,難不成真的還有靖人的存在?


    機靈男子道:“對對對,靖人,是叫靖人,當時本來就要捉到手的,半路卻殺出一個男人,武藝高強,把我們都打趴下了,還不準我們去抓那靖人…”


    “你在什麽地方見到的靖人?”她直接忽略了那“武功高強”的男人,雇傭這些廢物,連她的侍女都能隨便一打十,實在讓人重視不起來。可不知她的這個忽略讓她錯過了更重要的一場機緣。


    “就往南幾公裏一個樹林裏,這靖人,到底是個什麽東西?”機靈男子指了一個方向。


    紅衣女子掃了一眼機靈男子又掏了一個銀錠子扔給他,然後道:“不該問的別問,還有,這錢買的是你的封口費,你若敢將這個消息說出去……”


    他接住銀錠子臉都要笑爛了,著實沒想到一個消息可以換到這麽多銀子,口中保證道:“女俠放心,這消息此刻就會爛死在我肚子裏,保準不會有下一個人知道,不過,那日一起去山上的人那麽多,也不能保證他們都不說不是。”


    這話倒提醒了她,紅衣女子勾唇一笑,從懷裏拿出一張符來,又拔下他的一根頭發包進紙符內,逼著他對著符紙起誓,若泄露出去,就穿腸爛肚而死。


    機靈男子不以為然,隨口舉手起了誓,這才拿著銀子離開。


    “死言符,若中咒之人說出特定的話,就會死。”桑佶問。


    紅衣女子道:“我的銀子可不是白賺的,若違背誓言,就當是他的買命財了。”


    “小姐怕靖人之事泄露出去?”桑佶不解,不就是一個妖麽,至於這樣謹慎嗎?


    “靖人之事非同小可,若他所言不虛,這靖人,我緋家一定要得到,絕不能讓其他人知曉。”說完,紅衣女子翻身上馬,往他指的地方趕去。


    兩個女侍也拍馬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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