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煦微微一愣:“你去?”


    喻錦安點頭:“對啊,我去。我從小就被說長得像女人。”


    他鬆開一隻手,故意捏了個四不像的蘭花指:“特嬌媚。”


    丹煦看著那蘭花指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也不是不行。”她本來是沒想用武力的,雖然吳主事不像是修為高深之人,但她隻剩些蠻力也不一定打得過。現在喻錦安願意幫忙,他們兩個人對付一個,勝算更大。


    “但現在要保密,跟別人隻說我去,可以嗎?”丹煦道。


    喻錦安從她話語已經猜出,丹煦在懷疑的人是誰了。


    “自然。”他答應得爽快,暗自卻對那人起了殺心。


    “你先把迷情蠱還我。”


    喻錦安搖搖頭:“都說我去了,你個女孩子家家怎麽能拿著這種東西。”


    “那給我一半兒,一人一半。”丹煦掰開他的手,將藥丸撚開,拿走了一般。


    喻錦安的目的已經達到,也大方地不再多做要求。


    丹煦則是出於對他的信任沒有多問,他即答應自己要去,蠱放他那也沒什麽。況且撇去這迷情蠱不說,丹煦懷疑她的天聖蠱幼蟲也被小道士藏起來了,喻錦安似乎忘記了天聖蠱鑽腦袋的事兒,這兩天連頭疼都沒裝了,


    二人商議結束後,丹煦幫著收拾了碗筷,喻錦安包攬了刷完打掃等家務。趁著喻錦安去刷碗的空隙,丹煦去找了岑詩雲。


    岑詩雲此時正坐在鏡前梳頭,聽見敲門聲後思索了片刻道:“門沒鎖,進來吧。”


    丹煦還是頭一次進岑詩雲的房間,這個位於二樓的房間很大,卻點了與空間大小不相符的蠟燭,室內昏暗,岑詩雲對鏡的地方卻又添了一盞油燈,正襯著她的臉,美豔又詭異。


    “仙姑。”丹煦開口道。


    岑詩雲從鏡子裏瞄了她一眼,吩咐道:“找地方坐吧。”


    丹煦找了個離她不近不遠的地方,挪過了凳子,坐下了。


    “什麽事?”岑詩雲問。


    丹煦笑笑:“明知故問。”


    她的態度略有強硬,顯示著她是來示威的。


    岑詩雲梳頭的手微微頓了頓,又笑道:“傅姑娘火氣這麽大。”


    “我看火氣太大的是岑仙姑你啊。”丹煦道:“情場失意卻泄憤在別人身上,有辱武者風範。”


    此話一出,岑詩雲別斷了手上的木梳,重重地摔在地上,她似是控製著自己想要掐死丹煦的手,語帶顫抖:“胡言亂語!”


    “你何苦這麽多陰謀詭計?我想阿念姑娘已經跟你說過了,我是一個全身一絲真氣都無的普通人,你若想殺我,現在就可以動手。”丹煦與岑詩雲鏡中的人影對視。


    岑詩雲挪開眼神,蓋下了鏡子:“我與你素昧平生為什麽要殺你?”


    “是啊,我一開始也想不通,不過現在覺得你的報複實在太幼稚了。”丹煦故作嬌氣姿態:“你從未相信我與他是姐弟,你猜對了,哪是什麽姐弟啊,傅小安不過是我隨口取的假名,我與他是情人。他的真名,想必你還不知道吧。”


    丹煦意圖激將,可並不確定小道士告訴她的名字是不是真的。


    其實她懷疑岑詩雲的理由很簡單,她與喻錦安到此地不過兩日,認識的人也僅是趙大叔一家與她兩師徒而已,在此之前趙大叔一直在給吳主事送貨物,兩者相安無事。而她與喻錦安來此第二日,趙大叔與阿純忽然被吳主事針對,由此可知,她與喻錦安才是此事節點。


    吳主事與丹煦二人也無仇怨,若有什麽直接針對他們二人即可,何必舍近求遠?


    之前也提過,除非是有人讓他這樣做。能命令吳主事的人,要麽是長蓬幫中比他位高者,再有就是比他更強的修者。


    而丹煦來此至今見過唯一一個強過吳主事的修者,便是自稱仙姑的岑詩雲。


    女人心思難猜難懂,岑詩雲是小道士阿爹的老相好,今日又見舊情人跟別的女人所生的兒子,必定恨得咬牙切齒,可她所做一切卻並不像針對喻錦安。


    她仿佛是在責怪趙大叔與阿純,為何要救丹煦,為何要帶喻錦安來她的醫館。


    她知道喻錦安的身份,自然不信丹煦所編造的姐弟謊言,而今早阿念又見丹煦與喻錦安衣衫不整共處一室,以阿念對岑詩雲的崇拜敬重,必定知無不言。


    丹煦決定順著她的猜想,套一套她的底。


    名字,哈,岑詩雲閉目自嘲。


    她想起了與銘懷子最後的通信,便是喻錦安滿月宴的請帖——師妹詩雲,許久未見不知可還安好,自上次見麵後已過兩年,聽師尊提起你在外雲遊修煉,愚兄不敢多擾,掛心尤甚。下月初九吾兒錦安滿月,吾於淮秋城宴請八方俠士,屆時還望蒞臨,諸事待卿商議,愚兄銘懷子。


    這段話這些年在心裏反複念著讀著,他隻說雲遊修煉,並未點破自己被逐出師門的事實。師兄還是那麽溫柔,可自己卻永遠隻能是師妹。喻錦安的滿月宴,她自然是沒去的,她燒了信,搬到了這個偏僻的村莊,藏了起來。


    岑詩雲沒想過她竟能在這兒遇見喻錦安,他與師兄長得真像啊,像到讓她恨火重燃,像到讓她嫉妒他身邊的女人。


    ——我要殺了那個女人!


    曾幾何時她也用劍抵住了那女人的咽喉。


    卻被她一句“你若殺了我,我夫君會恨你!”打消了所有念頭。


    現在走,還能換來他一紙“詩雲師妹,掛心尤甚”。若殺了他的妻子,自己的下場怕是要被他一劍封喉了吧。


    可老天終究是憐我的,欠我的帳終究是要還的!放心,我不會殺喻錦安,他是師兄的兒子,我不能殺他,我不能讓師兄恨我。銘懷子啊,你平生最重情義,你的兒子是不是也像你呢?如果他的救命恩人因為他家破人亡,他喜歡的女人因為他而死,你說他會不會傷心欲絕呢?


    丹煦不懂她的心,卻知道她是打定了主意對付自己與趙大叔一家,或許她下一個目標就是小道士。


    或許還有一層,愛屋及烏,自然也是恨屋及烏。她必定痛恨銘懷子的夫人,而自己與喻錦安一同,正頂上了她心中憎恨的空位。


    現在的他們猶如砧板上的魚肉,麵對岑詩雲沒有反抗的能力。


    丹煦隻能順著自己的猜想去激怒她,然後恐嚇她。還有,便是撇清自己與小道士的曖昧關係,脫離她心中那個憎恨的空位。


    她輕蔑地笑了笑,站起來走向岑詩雲,別過她的頭強迫她與自己對視:“你看見我的臂釧當下便猜出我是什麽人了吧。”


    岑詩雲揮開丹煦的手:“不就是天聖教的走狗。”


    丹煦矯情地掩嘴一笑:“那你猜你師兄的兒子,怎麽會與我在一起?”


    岑詩雲見丹煦後也有過這樣的疑問,這女子並不美豔惹眼。


    丹煦對著岑詩雲笑了笑,唿出一口淡紫色的煙氣,噴了岑詩雲滿臉。


    “情蠱!”一聞到這股濃香,岑詩雲立馬反應過來。


    這個女人是對喻錦安下了情蠱,才讓他著迷的


    “我雖然不懂武功,但很會用蠱術。”丹煦道:“小道士中了我的蠱,我讓他幹什麽他都不會拒絕的。”


    “卑鄙!”


    丹煦又笑:“怎麽?要不要我把這個方法教給你,保證你的師兄也被你迷的神魂顛倒。”


    岑詩雲惡狠狠剜了丹煦一眼:“妖女!”


    她也曾是名門正派掌門高徒,自然有自己的傲氣,若說曲書晴是高門貴女也就罷了,可眼前這個小姑娘,連臭水溝的裏泥都比不上,自己竟錯將她當成了喻錦安的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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