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府正堂之中。


    胡霜兒和胡元訊分坐兩側。


    一眾胡府的子弟和府衙的官員們,圍在四周。


    “這些東西,還望您能做出解釋。”


    胡元訊一揮手,立刻有人將幾封信件和一本賬簿送到了對麵的胡霜兒手中。


    “我已經派人做過鑒別,能夠確認,這些書信上的字,正是出自您之手。而且,賬簿裏所記載的內容,和福壽堂也有密切的關係。”


    胡元訊望著對麵的胡霜兒說道。


    胡霜兒隨意地翻了翻那些信和那本賬簿,毫不猶豫地直接說道:“假的。”


    書信裏,記錄著她和張惟的諸多私房話,其中甚至不乏謀害胡員外的計劃以及兩人幽會的時間。


    隻不過……


    她和張惟之前的聯係,似乎從未通過寫信這種方式。


    而且賬簿裏記錄著和福壽堂有關的內容,更是徹頭徹尾的無稽之談。


    她對於棺材鋪的幫忙,也就是給鋪子宣傳了下名號,至於銀兩上的往來那是從未有過,又怎麽可能被記錄進賬簿之中呢?


    “哦?那麽,這些書信上的字,您可承認,乃是您親筆所寫?”


    胡元訊一挑眉,又一招唿手下,再度搬出了幾張卷軸來。


    這幾幅卷軸打開,其上都是些書畫,都有著同樣字跡的筆鋒和落款。


    那些頗為娟秀英氣的字體,正是胡霜兒所留,而且,和那些書信上的字體,一模一樣。


    “這些信上的字跡,確實與我的很像。但絕不是我所寫的。”


    胡霜兒仍舊十分平靜地說道。


    四周已經響起了細密的議論聲了。


    胡元訊笑了起來。


    “你知道的,這些畫卷,可都是今日才從你的書房裏被搜出來的。而且……”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在這之前,從未有人見過你的字。”


    是的,胡霜兒的字,今日是頭一次出現在眾人的麵前。


    哪怕是紅芙,她也是隻知道自家夫人頗有雅致,偶爾喜歡寫寫畫畫的,可也從未見過具體的內容。


    連她這位貼身侍女都沒能見到過,那便更不要說其餘人了。


    “這倒是實話。”胡霜兒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堂中竊竊私語頓時爆發了開來。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這位主母大人,竟然如此光明正大地承認了這一切。


    她難道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若是從前沒有人見過她的筆跡,那便不存在了書信造假的嫌疑……


    連筆跡都沒有,想要作假要如何模仿?


    也就是說,那些書信乃至是賬簿,都是真的!!


    便是胡霜兒一方的最堅定的支持者,此刻內心也嚴重地動搖了。


    事情進展到這等情況,他們有些悲哀地發現,主母和明和道士私通的傳聞,似乎已經要坐實了。


    胡元訊滿臉嚴肅地站起身來,聲音一沉,說道:“今日,胡霜兒涉及命案,本官既然親眼見證,便要嚴格督辦,決不能因為你是本官家屬便徇私枉法。來人!將嫌犯押迴衙門,等候問審!”


    說完,他身後的諸多捕快們,便要一擁而上。


    “等一下。”胡霜兒的麵上,仍舊看不到一絲的慌張,“問審我認了。不過,我要留在胡府。”


    ……


    ……


    最終,胡霜兒被禁足在了胡府的一間獨院裏。


    雍州府衙官方派人對她進行嚴格的看守。


    並不是他們不想將胡霜兒帶迴去關押,按理來說,有了這等無法洗白的鐵證存在,就算將她直接關入大牢,也是合情合理的。


    但是胡元訊在最後關頭,還是答應了她的請求,選擇將她軟禁在胡府某處偏僻院落裏。


    同時,衙門也在全城發布了公告,輿論一片嘩然。


    如今的胡府,名義上的家主,終於落到了趙夫人的手裏。


    除了紅芙等少數幾個常年在胡霜兒身邊伺候的仆人,現在仍舊跟著胡霜兒,留在了禁足小院,其餘站在胡霜兒一方的府中之人,現在的日子都難過到了極點。


    夜幕來臨,華燈初上。


    趙夫人等一眾人,來到了城中最大的酒樓裏,正在大擺筵席。


    這麽些年,趙夫人從來都沒發現過,原來雍州城春節之時的彩燈,竟然是這般好看。


    倚靠在酒樓最高層的木窗旁,她望著窗外,神情顯得有些迷醉。


    黑夜裏那些溫暖的燈光,正映照在她的麵容上,讓她本就保養得極佳的容顏,更是仿佛直接年輕了十歲。


    在她身後的酒樓裏,一眾胡府人更是喜氣洋洋,隻是礙於新任的主母大人在此,才不敢太過張揚。


    還沒到過年,氣氛卻遠勝以往的任何年節。


    “夫人!少爺來啦!”


    一名小丫鬟快步走到倚欄的趙夫人身畔,滿懷欣喜地說道。


    “快去接少爺上來!”趙夫人神色一喜,趕忙說道,“立即讓後廚上菜!”


    “是,夫人。”


    小丫鬟恭敬地行了個禮後,便快步離去。


    “等一下!”


    還沒走兩步,她便又被趙夫人叫住了。


    趙夫人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麽,說道:“你記得去通知一下後廚,讓他們將今夜的菜都做成不辣的。”


    她想到了今日中午時分,在午宴上,胡元訊對於辣口的東西一碰未碰。


    不得不說,當媽的還是很注意這些細節的,尤其是當這些事兒涉及到了自己兒子的時候。


    同時,她在內心裏也有些疑惑,訊兒從小以來,一直很喜歡吃辣的,怎麽如今口味變化這般大?


    不過,這都是些小事兒,她沒有多琢磨。


    “是,奴婢這便去。”


    待到丫鬟退下後,趙夫人也沒了心情再欣賞窗外的花燈了,而是專門來到了走廊附近,打算迎接即將上樓的胡元訊。


    在她的身後,一眾胡府人早已激動地排好了陣仗。


    他們之中不少人有些激動地想著,不愧是少爺,迴來了才一出手,便將所有事情都輕鬆處理好了。


    和少爺鬥,當真是不自量力啊……


    “訊兒!”


    趙夫人笑了起來,迅速上前兩步,挽住了剛剛上樓的胡元訊的手。


    在她的身後,一眾胡家子弟,都在不斷地恭維著。


    真心實意的恭維。


    胡元訊沒有說話,隻是麵色如常地輕輕點了點頭,算是迴應了眾人。


    等他和趙夫人率先走到了酒桌附近後,他不動聲色地主動抽出了被趙夫人挽住的手。


    而後眾人落座,酒席正式開始。


    氣氛熱烈,其樂融融。


    便在酒宴正酣之時,酒樓的大門口處,出現了數位身著緇衣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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