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惟將戴大刀拖出了石槨,在槨中摸索了起來。


    一本古樸的玉冊,被張惟握到了手上。


    《三元鎮符》?


    張惟翻看片刻,發現這是一本講授符籙的道典。


    其中符籙種類多樣,粗略一翻間,張惟便見到了幾種頗實用的符籙。


    而且,這似乎是雲錦山天師府旁支的法門?


    張惟雖說功夫不到家,可基本的眼力勁兒卻不差。這也是因為,自己師父這一脈的傳承中,道法沒有多少,有的也都粗劣不堪,可雜七雜八的奇聞典籍倒是頗豐。


    他將玉冊放進懷裏,打算以後細細研究。


    不得不說,這本書對眼下的張惟很有作用。


    如今他隻能憑借融合的烏鴉妖力對敵,手段實在過於單一。


    就如此番對抗判官,若是能有符籙輔助,定會容易許多。


    再度翻找起來,張惟又發現了一小瓶丹藥。


    打開藥瓶,其中有兩粒漆黑的藥丸。


    張惟倒出一粒,嗅了嗅。


    “玄清再造丹?”


    這倒是極好的傷藥,雖說這兩顆藥的品質有限,但對煉氣期的張惟而言,卻很夠用了。


    石槨裏隻有這些東西,其他的便都是些碎石瓦礫。


    而這些物品,大概是某位來此降妖除魔的同道留下的。


    隻是,這位同道就不一定還活著了。


    收起了玉冊和丹藥,張惟看著石槨,陷入了沉思。


    張惟一開始以為,這處建在養屍地上的陵寢,其目的就是養那尊邪神的,可事實卻並非如此。


    那不是什麽邪神,而是一位重傷的陰司判官。


    而且,這位判官也是鳩占鵲巢,盤踞在這處養屍地中養傷的。


    張惟抬起頭,再度環看了一圈這處地宮。


    難道說,這處未完工的陵寢,的確是中途被棄用了?


    空曠的地宮內,中心的石槨顯得如此突兀,而且,這具棺槨正好占據了此地風水的真穴之位。


    看著眼前的石槨,張惟總覺得,事情沒有這般簡單。


    一時間,張惟想不出個所以然。


    不過,這處地宮是必須封印起來的,要是被其他孤魂野鬼入駐,占據了地宮裏的風水真穴,那也是極麻煩的事情。


    張惟很想立馬封印了這處地宮,隻是……


    他做不到啊。


    他打定主意,等迴城後,一定要找人來封禁此地。


    若是短期內找不到合適的,那就自己盡快學會《三元鎮符》後,再迴來封印這處陵墓。


    張惟不再停留,拖著戴大刀的屍身走進甬道,離開了地宮。


    這戴大刀的屍身是決不能留在養屍地之中的,否則必然會起屍。


    踏出甬道,重迴地麵,外界已是晨光熹微。


    張惟今夜消耗頗大,又一路拖著戴大刀的屍體走了這麽遠,此刻感到十分勞累,便坐到一旁,休息了起來。


    “是……是你?!”


    咳嗽聲突然響起,一個微弱的聲音,傳入張惟的耳中。


    地上的戴大刀,竟然睜開眼睛,蘇醒了過來。


    這是真正的戴大刀,也就是那位作惡多端的山賊大當家的。


    “你認識我?”


    張惟目光一凝,看向地上的戴大刀。


    “我……不,不認識……”


    戴大力說話極其艱難,明顯活不長了。


    人若被鬼物上身的時間太久,哪怕鬼物離體而去,也很難再活下去了。戴大刀便是如此,更何況,他的身軀還被張惟的黑羽傷得極重。


    張惟看出了對方已經是彌留之際,他想了想,說道:“你若是肯告訴我,我便讓你入土為安。你要是不答應……這野外應當是不缺動物的。”


    戴大刀猶豫了片刻,說道:“當……真?”


    世上之人,對於入土為安還是極為看重的,戴大刀也不例外。


    在他們看來,隻有埋入土中,死者才能真正得到安息。


    被野外動物啃食遺體這等淒慘下場,戴大刀實在不願遭遇。


    張惟點了點頭,說道:“你既然認識我,看來你沒忘掉當年那件事。”


    那件事,當然說的是戴大刀一群綹子,砍殺了自己的師父。


    “當然記得……若不是因為這件事……我這些年也不必東躲西藏……”


    張惟一挑眉,說道:“什麽意思。”


    “當年……有人找到我,要我帶人殺掉你和你師父……而且,要把這件事偽裝成山賊謀財害命……咳咳咳……”


    聽著戴大刀劇烈的咳嗽聲,張惟麵無表情,說道:“什麽人。為什麽。”


    “咳咳……我也……不知道。對方來曆神秘……出手很闊綽……”


    “你東躲西藏,是怎麽迴事?”


    戴大刀氣息越來越微弱,過了許久,才出聲道:


    “對方知道……我接的活失敗了,你……沒死……要殺我滅口……”


    “你還知道什麽?”


    戴大刀已然氣若遊絲,用盡最後一點力氣,說道:


    “我……偶然聽到……和臨王……有……關……”


    看著閉上了眼睛的戴大刀,張惟雙拳死死攥緊。


    他怎麽也沒想到,這件事的背後竟還有如此巨大的隱情!


    本以為大仇得報,卻未曾想,一切隻是冰山一角。


    張惟深深地吸了口氣,清晨寒涼的空氣讓他冷靜了下來。


    臨王……


    是陳國當今皇帝的同母兄弟。


    其封地,便在西部最為繁華的臨州。


    隻是,如今臨州城裏的王府,已然是一片空寂破落。


    一年半以前,臨王府被滿門抄斬。


    而罪名,便是謀逆。


    這是震動整個陳國的大事,就連雄踞北方的申國,還有陳周邊的一些小國,都為之震驚。


    畢竟陳國,是當今天下與申國並立的另一尊龐然大物。


    而臨王,曾經乃是陳國中最有權勢的藩王。


    可以說,臨王是整個天下,除了申國皇帝和陳國皇帝外,最有權勢的人之一。


    而這等人物被殺,自然驚動了整座天下。


    張惟記得清楚,先是老師父被殺,而後沒過幾日,便傳來了臨王府被抄斬的消息。


    兩件事在時間上,確實很接近……


    和臨王有關……


    若就此猜測,是臨王派人來殺自己和師父的?


    還是說……


    因為臨王府被滅,自己和師父也受到了牽連?


    而且,為何殺掉自己和師父,要通過收買山賊,偽裝成意外的方式?


    張惟的心緒雜亂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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