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裏是無盡的痛苦。


    黑暗裏是無盡的深淵。


    痛苦的深淵,看不到邊,看不到頭,這便是偷渡者的下場。


    神域的人,以為所有的偷渡者是死在梵火之中,但那些抵禦著梵火依然沒能身死的偷渡者們,則是活在黑暗的深淵無可自拔。


    也就隻有像葉晴嵐這樣異常開朗,不被情緒所感染的人,才能避開這套毀滅係統。


    試想,一個凡人在無數次的失憶,無數次的找迴自我,無數次的掙紮之後,依然被世界,被人群拋棄,最終孤獨一生,想死卻不甘心。想活卻活不下去,最終將自己弄的成神不了,成鬼不了,做人也不行......


    這個改名叫理查德的人,在厄斯星球上還有一段美麗幸福的迴憶的。就像是守護愛麗絲,他在沒有獲得記憶之前明明是那樣明媚的性格。所以說,對於這些人來說,糊塗的時候反而比清楚活著的時候更加幸福。


    那段模糊的溫馨的記憶,在理查德的腦海中漸漸清晰,最終變成了打倒他理智的最後一根稻草。


    ......


    “言皇!你慢點啊!我跟不上。”


    “玄墨,你跟上來做什麽?!一會被那臭老頭發現了,我們兩個都去不了。”


    “就算被族長發現了,我也必須跟著您!那個世界發生了巨大的異變,鬼知道還有什麽可怕的事情會發生。說什麽,我也不能讓您親自涉險。”


    金言嘖了嘖嘴,心道:“切。一個伴神而已......真的要發生什麽事兒,我靠你能有用嗎?”


    這話金言當然並沒有說出來,畢竟玄墨的心思都是為了他好。


    ......


    撇開這一切不說,讓金言訝異的是,躲開他言力的偷渡者,在厄斯宇宙竟然還有一個凡人。這人的來頭倒是不小,隻是玄墨和金言現在都無法找到這個人的真名。


    想要在神域裏依靠金言本身的力量殺掉他,並不現實。


    要不然,金言也不會違抗那老頭子的嚴令,偷偷拋出神域,前往厄斯宇宙。


    不過,說來也奇怪,這個來頭不小的偷渡者竟然散發出了一絲和神相似的氣息。金言並不清楚玄墨的感知,但他清晰地感覺到這股力量在逐漸地形成,隻是太雜,還無法形成規模。


    如果真的形成一定規模之後,這個人,這個偷渡者,豈不是要成神嗎?


    金言這時想到了他在金家圖書館內看到的禁書資料,上麵寫著:偷渡者一旦過界,便不會受到宇宙界限的影響。他當時一直都沒能明白這句話具體的含義,但現在金言多多少少能夠明白了。一旦偷渡者成神,別說是宇宙界限的影響了,就算是違反宇宙規則的空間之間,也對他沒有影響。偷渡者將徹底擺脫宇宙規則對他的束縛。


    當然,這個“擺脫”是有局限性的。就像是他們現在在做的事情。


    想要從神域穿梭進入厄斯宇宙,玄墨也好,金言也好,都會損失部分神力,變得虛弱。不過這對與神力滂沱的金言來說,不是個事兒就是了......


    ......


    理查德力量所形成的龍卷風還在繼續,所以塞恩等來的援軍也還在進行采樣。


    現在,葉晴嵐算是徹底了解了塞恩的實力。這家夥,就算是梵火的力量也是能分離出一絲被抓住的。


    ......


    就在歐文和葉晴嵐還在等待時機的時刻,小船內的守護愛麗絲從睡夢中驚醒過來,神情複雜地看向天空之上的龍卷風。


    那是悲傷和絕望之力,所形成的能量波。


    沒有比守護愛麗絲更清楚這一點的人了。


    理查德每一次的重生,幾乎都要經曆這個。隻是這一次似乎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龐大。而一旦龍卷風消散,守護愛麗絲將失去形態,和理查德一起陷入沉睡。


    當他們兩個再次睜開雙眼,便是一次涅盤重生的時刻,也是記憶被封印,重頭再來的時候。


    不要!


    我不要!


    守護看向他前方還在等待機會的葉晴嵐和歐文,內心有強烈的聲音在對著他呐喊。


    他不想失去對葉晴嵐的記憶,也不想失去和歐文的迴憶。因為,每一次的蘇醒,都是時代的更迭,和之前遇到的一切說再見。


    守護想起了和路易的第一次見麵,想起了路易和喬之間的羈絆,又想到了第一次和傑克的見麵,以及葉晴嵐和傑克之前的情感。他想到了“守護愛麗絲”這個名字的由來。


    在姆拉星球所經曆的一切,又在他腦海裏過了一次。


    同樣的,理查德在21年前死亡之前的人生,他也一起過了一次。


    這大約是這數百年來,他們兩個,不對,是他所經曆的最幸福的時光。


    難道就要這樣說再見了嗎?


    在葉晴嵐和歐文沒來得及阻攔的時候,小船暴起了一道光芒,守護愛麗絲趁著這道光射進了龍卷風的中心。


    塞恩和歐文在這道光芒中,四目相對,一個如帝王般漠視,一個則是射出了仇恨的目光。


    葉晴嵐下意識抓住了歐文的手臂,阻止他衝動行事。


    現在一切還沒發現到他們不得不拚命的時刻。畢竟,葉晴嵐還想歐文能好好地活著,還想要和喬和路易一起迴地球,還想著找到傑克的死因,光明正大地去他的墓地上一束花兒,還想著要重新迴到她原先的生活。


    塞恩也認出了葉晴嵐,但他這時對理查德的興趣,遠遠大過了葉晴嵐。


    “嗬嗬,不用管他們,繼續采樣!”


    “最好把裏麵那個家夥給抓出來,我對他的身體也很感興趣。能抵禦這樣能量的身體,想必比我們目前掌握的任何一種強大的生物都來得強壯。”


    塞恩說完,迴過頭去,便不再管歐文和葉晴嵐。


    ......


    龍卷風的風眼內部,男人全身潔白如雪,雙眼禁閉,周身的皮膚以及內裏的骨骼正在悄然變化。


    守護支零破碎的身體終於在看到這個男人時,獲得了平靜。頭頂一直被保護的花兒,這時發揮了強大的恢複能量,在恢複著守護愛麗絲的身體。


    守護飛向了理查德,猶豫了片刻,便抓住了他的雙手。


    “醒醒,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嗎?你給我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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