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產生什麽瓜葛?”王崇嶺臉上的皺紋在這一瞬間似乎全都舒展了下來,他笑了笑說:“你果然還是年輕,我跟他們沒瓜葛,難道跟他們的孩子也沒瓜葛嗎?試想一個學生在家裏百般嬌慣,然後把不良習慣帶到學校,不服管教,頂撞老師,更有甚者還對老師出言不遜,甚至大打出手,老師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是不負責,稍微管教一下,學生馬上就迴去打報告說自己在學校遭到老師體罰,結果就是連著家長一起來學校鬧,搞得老師要麽忍辱負重當著所有人的麵賠禮道歉,要麽就是不堪受辱被開除丟了工作,身為記者的你能想象這種事情已經成為一種普遍的社會現象,時不時就會在校園裏上演一次嗎?”


    唐依依自己的父親就是老師,唯一不同的是他教的是思維已經成熟的大學生,說實話,她很不理解,就算王崇嶺口中的這種學生已經成為普遍現象,他也不應該做出如此極端行為去傷害一個無辜的孩子啊!慕少廷幹什麽了?難道他是那群不服管教的學生中的一份子?王崇嶺綁架他隻是選擇了一個典型?那麽這件事的幕後指使又是誰呢?難道是身為老師的王崇嶺的上級?


    此時此刻,唐依依的腦中一連串冒出很多種假設,一時間她也分不清哪種猜測才是最有可能,再說,王崇嶺所說的話可信嗎?


    唐依依不可能有時間在這裏逐條分析,為了獲得更多的信息,她重新理了理思路,還得從手中的這本書入手,她翻了翻問:“王作家的這本書是古代題材,我剛剛大致看了簡介,裏麵提到了唐太宗,這是真實存在的曆史人物,王作家想必對那一時期的曆史知識很了解吧?”


    “我學生時代讀的是曆史專業,知道這點東西不算什麽!”王崇嶺收迴一直盯著唐依依的視線,在眉骨傷疤處輕『揉』了兩下。


    唐依依欣然一笑,說:“我最近正好在讀唐史,既然遇到曆史專業的王作家,我有個疑問想要跟您請教!”


    王崇嶺抬眼再次看過去,這刻有些看不懂麵前的這個年輕記者,她問問題東一句西一句,完全沒個邏輯,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不過既然她已經提出,年紀足以當她父親的他作為長輩也不好拒絕,於是問:“什麽?”


    “據史書記載,李建成曾經因為私運兵器被控告謀反,當時他已經是太子,按理說隻要他不犯錯,日後必定能登臨帝位,既然如此,他應該沒有謀反的理由,所以這件事必定是有人栽贓陷害。負責運送兵器的兩個人本是東宮的人,他們為什麽會反過來陷害太子呢?太子有皇帝和齊王撐腰,勢力遠大於秦王,因此他們的計劃有很大可能『性』會失敗,排除他們原本就是秦王安『插』在太子身邊的『奸』細,王作家認為還有什麽理由會令他們冒險那麽做?”唐依依以一副虛心求教的姿態看著王崇嶺。


    這段曆史王崇嶺早已銘記於心,他不假思索迴道:“他們被秦王脅迫,不得不做!”


    唐依依聽到他脫口而出的‘脅迫’倆字,眼皮不由自主跳了一下,如果他當年那麽做也是被人脅迫,在說這個曆史事件時會如此淡然嗎?


    “唐記者難道還有別的想法?”見唐依依久不說話,王崇嶺坐在對麵開口問道。


    “哦,不是,我是在想李世民挺厲害的,難怪被稱為千古一帝!”唐依依的大腦在處理另一些事,她胡『亂』說了一句,隨後為了讓自己的言語和行為顯得更自然,她將手中的書遞過去說:“我能請王作家在這本書上給我簽個名嗎?”


    王崇嶺很有自知之明,出獄之後,他雖然出版了幾本書,但因為背景和運作的關係,銷量並不好,他不覺得自己算是個作家,更不覺得自己有資格被人當作偶像一樣在某個東西上簽名,因此對於身為記者的唐依依的行為,他越發感覺怪異和難以理解。這麽多年從沒有記者找上過他,這姑娘此番前來到底是為了什麽?


    王崇嶺站在窗口,看著唐依依抱著他剛剛簽過名的那本書漸漸走遠,他突然之間有種感覺,自己已經習慣的平靜生活將要被打破,想到此處,他的眉間不由得籠上一層陰雲。


    迴程的高鐵列車上,唐依依再次展開那本書,都說字如其人,看著那飄逸俊秀的字體,唐依依想問題想的腦子都快要裂開了,到底是為了什麽?既然不是被『逼』迫,那他為什麽要任人擺布做那種事?


    唐依依趴在展開封麵的書籍上,從包裏『摸』出母親留下的那個鏽跡斑斑的扣鎖,內心不由得問:“媽媽,冥冥之中你讓我找到這個,難道隻是為了給我留個念想嗎?”


    不是!一定不是!她媽媽跟這件事一定在某個地方有所牽連,隻是她暫時還沒發現!下車之後,唐依依壓根兒就沒出站台,直接就撥通了陸長久的電話。


    “嫂……不是,那個……唐記者,有什麽事嗎?”陸長久現在麵對唐依依總有種矛矛盾盾,做什麽都是錯的感覺。


    “你們上校現在還在駐地嗎?”唐依依看著頭上顯示著南下列車車次的『液』晶屏開口問道。


    “上校出去執行任務了,甜甜在這兒,你要過來?”陸長久多少得提前做點準備,否則搞不好又觸到了慕少廷的哪個逆鱗,他們上校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將要再婚的關係,最近脾氣猶為暴躁,特種部隊所有人現在都戰戰兢兢地過著日子。


    唐依依聽聞現在隻有甜甜在那兒,眼睛頓時閃出一道精光,話都沒迴直接就衝向了地下通道。


    臨近傍晚,唐依依如願在沒有慕少廷的情況下再次見到了甜甜,甜甜還跟上次她見到時差不多,由育嬰師心仔細嗬護抱在懷裏。


    “我能抱一下她嗎?”說實在話,到現在為止,唐依依一次都還沒抱過十分疑似自己女兒的甜甜。


    年輕的育嬰師明顯遲疑了一下,畢竟慕少廷之前囑咐過,說叫唐依依的那個女人萬一要是在他不在的時候來了,一定不許她碰甜甜,不過並沒有對她們說明緣由,兩個育嬰師也是不明所以,也隻能聽從吩咐。


    懷抱甜甜的育嬰師雖然沒說話,但表情明顯是拒絕的意思,唐依依又不能搶,無奈看了一眼旁邊的陸長久,陸長久聳聳肩,意思是他沒轍,這要是讓他們上校知道他在裏麵胡『亂』和稀泥不得拆了他。


    唐依依眼巴巴看了看甜甜,隨後心一橫說:“我是她媽媽,跟她爸爸鬧矛盾,你們身為專業育嬰師,不知道這麽做對孩子的身心健康沒一點好處嗎?”


    陸長久聞言一激動,被唾沫嗆到猛烈咳嗽起來!


    兩名育嬰師當然知道,不過這個女孩子確實是甜甜的媽媽嗎?她們狐疑對視一眼。


    “把甜甜給我,有什麽事讓慕少廷那個專門偷人家孩子的死壞蛋衝我來!”唐依依不由分說一把就從育嬰師懷裏奪過甜甜,育嬰師擔心傷到孩子不敢硬搶,於是甜甜在慕少廷輔佐官陸長久的眼皮子底下被一個弱女子搶走了。


    甜甜跟唐依依不熟,再說唐依依剛剛一不留神把她細嫩的胳膊弄疼了,她哇一聲大哭起來。


    “你這女人是不是找死?”走廊一側突然傳來慕少廷的一聲咆哮,嚇得在場所有人身子同時一激靈。


    唐依依還沒反應過來,剛剛搶來的甜甜她還沒抱熱乎,不知怎麽就落入了兩步跨到她麵前的慕少廷懷裏。


    “甜甜別怕,爸爸迴來了!”慕少廷和顏悅『色』,瞬間變臉一樣溫柔拂去女兒臉上的大淚珠。


    曾經他也這麽對過自己,此情此景,唐依依心裏陡然一酸,接二連三的淚珠便滾落下來,她壓低腦袋用手臂胡『亂』抹了兩下,旋即推開擋路的兩名育嬰師頭也不迴跑進了房間。


    在場的所有人都以為唐依依是被慕少廷嗬斥哭了,包括慕少廷自己,他朝著房內看了一眼,隨後低低說了一句,“你們都走吧!”


    陸長久和兩名育嬰師都很識相,直接下樓遠遠躲開,慕少廷看了看女兒,『摸』了『摸』她肉肉的臉蛋笑了笑安撫說:“甜甜別怕,那個漂亮阿姨是刺蝟變的仙女,能幫我們找到媽媽哦!”他不知道此時的甜甜具體能聽明白多少,但他想這樣跟她解釋,讓她將那個她不熟悉的圓圓臉的阿姨跟媽媽聯係在一起。


    這個月齡的孩子大都已經會說簡單的詞語,但甜甜還不會,不過慕少廷不著急,他相信醫生的判斷,他的女兒隻是發育慢,總有一天她會開口喊他一聲爸爸的。慕少廷在女兒的頭頂上親吻了一下,隨後抱著她邁進門檻。


    唐依依偏著身子坐在沙發上抹眼淚,慕少廷從另一張沙發上拿起一個『毛』絨刺蝟塞給女兒,隨後坐在原位瞟了唐依依一眼說:“你還好意思哭?弄哭我女兒我還沒修理你呢!”


    他還是以前的他,唐依依也不知道自己今天為什麽這麽感傷,她沒言語,將臉轉向一邊,在他完全看不見的方向快速抹幹剛剛湧出的那一大汩眼淚。


    “突然來這兒幹什麽?”慕少廷冷著臉質問。


    唐依依這會兒有些後悔衝動來這兒,她抹了一下眼睛轉過臉隻能言它,“親子鑒定一定是你做了手腳,甜甜是我的,你偷走了她!”


    “再這麽說別怪我告你誹謗啊!”慕少廷瞪眼。


    唐依依倔脾氣上來揚著下巴問:“那你告訴我她媽媽是誰?”


    慕少廷撫『摸』著女兒的頭毫不客氣迴給她一句,“總之不是你!”


    “我不信!”


    慕少廷一直都喜歡看眼前這女人如此這般的氣惱模樣,反正他也有時間,不妨就跟她玩玩,他輕笑了一下說:“我們剛認識的時候你不就覺得我好『色』嗎?既然你不願意給我生孩子,那我找別人不行嗎?”


    唐依依擰巴著眉『毛』瞪著他,真想上去一口咬死他。


    “無話可說了吧,所以以後別再說我女兒是你的這種話,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我女兒跟你半『毛』錢關係都沒有!”當初她狠心拋棄自己轉投別的男人的懷抱,那股火氣直至現在他還沒咽下去呢!


    唐依依感覺自己的胸口又堵又疼,眼圈也再一次濕潤了起來,對著他,她再也說不出一個字,默然看了他一會兒,便站起身落寞地走出門去!


    慕少廷坐在那兒看著那個嬌的身軀消失在門的另一側,突然發覺自己剛剛的話說的好像有些過頭了,此時此刻,他已經沒有迴頭路可走,縱使心裏再怎麽愛她,他也不會再把她追迴來。男子眼裏有東西在閃爍,他朝別處看了幾看,隨後從口袋裏『摸』出了手機。


    “帶她去吃點東西,她要是想走就送她去車站!”說來說去,自己這個馬上就成為別人未婚夫的人還是做不到一點都不在乎她。


    “好的,上校!”陸長久站在樓下,不禁想他們上校和唐記者怎麽這麽快就談完了,原地等了數分鍾,見唐依依一直沒從裏麵出來,陸長久邁上台階再次走進軍官宿舍的大門,結果就發現唐依依獨自一人抱膝坐在三樓的台階上。


    “嫂……”陸長久知道他們上校雖然跟唐依依離了婚,但心裏仍舊是愛她的,隻是這個他從沒叫過的稱唿一旦想叫了還真的很難改掉,他坐在唐依依旁邊拍了拍她問:“還好嗎?”


    唐依依埋著臉搖了搖頭,“不好,陸大尉,我很不好!”


    他知道她很不好,但作為一名沒有任何戀愛經驗,也絲毫不懂女人心思的輔佐官,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幫她,於是陸長久就隻能換其他話題試著讓她振作起來,“混混,慕,依它們三個呢?現在也跟你一樣很不好嗎?”


    唐依依的腦袋裏叮一聲,頭緊跟著也抬了起來,對啊,她怎麽把它們三個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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