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形容的龐大氣息仿佛形成了一道道鐵鏈捆壓而來,直接將一切退路封閉。


    阿香巨大的身軀霎時橫亙在大朱吾皇的麵前,如同琉璃烏石的瞳孔中毫無懼意。


    索多麵無血『色』,內心深處的恐懼讓他想要跪伏在地,但他還是強撐著不讓自己跪下。


    倒是一旁斷了雙臂的大朱吾皇泰然自若,在無形中給了索多一種安全感。


    而麵對一眾絲毫不弱於自己的白袍人,大朱吾皇的思緒飛快轉動,他有些搞不明白,明明自己這一行人隻是來逃命的,怎麽會引發出這麽大的陣仗。


    自己本身在之前的北域便受到了重創,雙臂更是被米爾搞成了粉碎『性』骨折,狀態可以說是被拉至最低,要不是提前催動了生生不息吊命,恐怕現在是活是死還是兩說。


    迅速在腦袋裏過了一遍,大朱吾皇最先排除了遁逃。


    既然遁逃不成,就隻有和談這一項了。


    看著漸漸『逼』近的一眾白袍人,大朱吾皇斷然開口,“諸位請等一等”


    腳步不停。


    大朱吾皇麵『色』一僵,趕忙說道,“喂喂,不能一上來就喊打喊殺對不對,我們都是好人啊。”


    正前方的一位略微年長的月袍人頓了一頓,眼神逐漸鋒銳,“凡是北域之人,盡數誅滅。”


    “嘶”大朱吾皇倒抽一口冷氣,而後忍痛甩著軟趴趴的手臂,“誤會,誤會了,我們都不是來自北域。”


    年長者目光一凝,“何以證明”


    抱著僥幸心理,大朱吾皇迅速從懷中掏出一捧刻有梅蓋爾斯頭像的金幣,“梅蓋爾斯你們認識吧我們兩個是朋友,這一次來北域純粹是”


    越說下去,大朱吾皇的聲音越小,到最後幹脆直接停了下來,因為他看到,原本已經準備聽他講話的年長者,在聽到梅蓋爾斯的名字後,眼中的殺氣陡自提高了好幾個檔次。


    大朱吾皇艱難的咽了口唾沫,『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這裏麵應該有什麽誤會”


    “誤會”年長者眉頭一挑,瞬間來到他麵前,眼中殺氣彌漫,“那家夥偷走了王主的冠石,死不足惜,告訴我那個家夥在什麽地方”


    “呃,準確的來說,我們在北域時就已經失去聯係了,你也應該看到北域現在的模樣了,找到梅蓋爾斯無異於登天。”大朱吾皇緩聲說道,又重複了一句,“我們都是好人。”


    年長者瞪了他一眼,旋即將目光投向已經支離破碎的遠方。


    未知的物質肆無忌憚割裂每一寸天空,大地被黑水吞噬淹沒,北域的一切都泯滅的徹徹底底。


    眼眸深處的心有餘悸轉瞬消失,年長者將目光重新停留在大朱吾皇身上,頗有些意味深長的詰問道,“北域的遭遇,會不會跟你有著關係。”


    “怎麽可能,”大朱吾皇麵『色』平靜,“就憑我這點實力,想要攬動北域都要掂量掂量,更何況是毀滅整個北域。”


    年長者冷笑一聲,隨即一揮袍袖,“全都押到王主那裏”


    不等大朱吾皇鬆上一口氣,五六道渾厚氣息凝成的鏈條掠了過來,像是捆豬一樣將大朱吾皇給捆了個結結實實。


    阿香和索多自然也不例外,同樣被束住手腳,隨著一眾白袍人朝前方飛掠而去。


    或許是得益於丹田中兩座蓮台的作用,本源之力源源不斷的修複著兩條斷臂,以及身體上大小不一的創口。


    手腳被捆住任由拖拽的大朱吾皇,已經能夠感受到手掌迴返的觸覺。


    而他先前擔心會因此落下殘疾的心也算是落迴了肚子裏。


    趁此機會,透過雲層大朱吾皇開始觀察下方的建築分布。


    讓大朱吾皇有些驚訝的是,原本他以為西域的城市建築,會像北域那樣到處都以高聳城堡為主,但映入眼簾的卻是數不盡的碧瓦朱甍。


    典雅閣樓交錯點綴,頗有種恢弘華麗的意味。


    但還不等他繼續觀察時,一塊黑布兜住了他的腦袋。


    “我靠,你們捆就捆吧,還把老子的腦袋裹住,就不怕悶死嗎還有沒有天理了”


    憤懣聲響徹四野,很快一切又歸於平靜。


    當身上的束縛莫名消失後,大朱吾皇迅速用僵硬的手臂扯掉了腦袋上的黑布,得以看清眼下。


    此刻的他,身處一座巨殿之中,整座巨殿以暗『色』調為主,森冷之意仿佛從四麵八方滲出,使得大朱吾皇不得不釋放本源抵抗。


    略微驅散一些不適感之後,大朱吾皇才繼續打量著。


    幹淨的幾乎能照出人影的暗『色』地板,一直延伸到極遠的位置,再往前便是九尺步階。


    在步階之上,矗立著一方不知由什麽材質構築而成的黑王座。


    用來支撐巨殿的柱石整整有六根,分別位列兩側,且每一根柱石之上都陰刻著大量鐫印。


    且鐫印溝壑中用月白『色』顏料填充,在衝擊眼睛的同時,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沉冷詭異之感。


    順著那柱石上的鐫印,大朱吾皇下意識的看向了穹頂。


    月白『色』顏料線條從柱石間的溝壑一直延伸向巨殿穹頂,徹底描繪出一幅巨大而又森然的畫卷。


    屍體,無數的屍體交錯覆蓋,殘肢短劍碎甲隨著數之不盡的屍體一直蔓延至遠方,白『色』的鮮血如同潺潺的溪流覆蓋了整幅畫卷。


    完全為月白『色』的畫卷上,卻在最中央,也就是屍體交疊的最頂端,坐著一道混黑的纖細身影。


    那被漆黑麵罩遮蔽的隻剩下一雙深邃眼眸中,凝如實質的邪惡殺意仿佛透過畫卷直刺向大朱吾皇。


    倒吸一口冷氣,大朱吾皇腳步慌『亂』的向後撤去。


    空中泛起一陣漣漪,止住了他後退的身形。


    還沒反應過來,一隻冰涼的手掌抵在了大朱吾皇的脖頸上。


    “嘶涼。”無意識的脫口而出後,大朱吾皇便十分自覺的閉上了嘴。


    雖然不能迴頭,但他也能猜個大概。


    能夠在這裏悄然出現,又行走自如的,恐怕就是這座巨殿的王主了。


    並且看眼下的局麵,這位王主並沒有想要立刻殺死他的打算。


    時間點滴流逝,大朱吾皇依舊保持著一動不動的姿勢立在原地,而他背後的那位王主似乎也沒有開口說話的打算。


    要不是脖子上傳來的清晰觸感,大朱吾皇甚至懷疑是不是自身的幻覺。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一道絲毫沒有摻雜任何感情的冰冷聲音悄然響起。


    “你終於來了。”


    大朱吾皇一頭霧水,有些忐忑的問道,“你是在跟我說話”


    “自然。”


    在說出這兩個字後,大朱吾皇脖頸上的涼意消失,緊接著一道身著黑氅的身影錯過大朱吾皇,緩步朝殿中央踱去。


    長長黑氅拖至地麵,將這位王主的身形完全掩蓋,如同黑瀑般的長發被一根灰白『色』的束帶鬆散束起,自然而然的垂落在氅領。


    大朱吾皇不知覺的咽了咽喉頭,即使沒有看見正臉,卻在剛在錯身而過的時候,瞥見了這位王主的驚鴻一麵。


    多少讓大朱吾皇有些驚訝的,是這位王主,會是一個女人,相當美的女人。


    美的不可方物這個頗有意境的形容,對於大朱吾皇這位詞匯量近乎沒有的家夥來說,是唯一能夠想象出來的極好詞匯。


    “隨我來。”


    簡單的三個字將大朱吾皇從胡思『亂』想中拉了出來。


    應諾之後,他快步跟在了她的身後。


    王主淡聲開口,語氣中依舊不帶任何感情,“你是什麽時候來到這裏的”


    “不足半月。”大朱吾皇迴道。


    “不足半月就將北域盡數毀滅,你倒是有一些手段。”她的聲音聽起來不知是譏諷還是讚歎。


    大朱吾皇一時有些尷尬,但並未說話。


    雖然北域並非斷送在他手上,卻也跟他脫不開關係,與其拽著這一點和王主爭辯,倒不如聽聽她接下來的話音。


    頓了一會,王主的聲音再次響起,“我想,以你現在的速度,應該很快就能完成他交給你的任務了吧”


    大朱吾皇一愣,眼中的震驚和慌『亂』很快被掩蓋下去,仍舊保持沉默。


    “迴答我”


    一聲帶有嚴厲意味的聲音迴響在巨殿之中,隨即王主轉身,正對向大朱吾皇。


    當腦袋裏『亂』成一團的大朱吾皇,看到眼前這一幕之後,一道逆血差點從鼻腔裏竄了出來。


    被黑氅包裹著的身材徹底暴『露』在他的眼中,雖然重要部位被薄如蟬翼的紗衣遮蔽。


    但勁爆到堪稱火辣的身材,還是在大朱吾皇的腦海中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看著眼前這貨的眼神從黯淡到驟然發亮,王主的臉上泛起一抹冷笑,隨後她淡聲說道,“凡是敢直視我的人都死在了我的手裏,你就是下一個。”


    打了個冷顫,大朱吾皇趕忙收迴視線,幹巴巴一笑,“失態,失態。”


    不理會他是失態還是原形畢『露』,王主繼續道,“迴答我剛才的問題。”


    “問題什麽問題”大朱吾皇一臉疑『惑』。


    接下來,迴應他的是脖頸間刺骨的冰寒,王主直接箍住他的脖頸將他給拎了起來。


    感受著陣陣窒息,大朱吾皇還是硬挺著說道,“我,真的不知道”


    手掌逐漸收攏,原本麵『色』平靜的王主,逐漸咬牙切齒,“告訴我,是不是昊神那個家夥讓你來的”


    暗自運起的生生不息直接被掐滅,連帶著體內的高速運轉的本源都被原路震懾進了丹田中,大朱吾皇甚至能夠感受到本源之力擬人化的瑟瑟發抖起來


    完全沒了防身手段的大朱吾皇像是一隻鵪鶉,隻能任由人宰割。


    同時他心中的震驚甚至高過恐慌,麵前的這個女人不僅將大朱吾皇來到這裏的原因給猜了出來,甚至連昊神的名號都說了出來


    迅速在腦海中掙紮一番之後,大朱吾皇開口說道,“是”


    複雜的神『色』從她眼中流『露』,既有難以置信,又有釋然以及遮掩不住的高興。


    在大朱吾皇快要斷氣時,她才想起了什麽,鬆開了手掌。


    癱倒在地的大朱吾皇連連鯨吸幾口空氣,才勉強止住暈厥的跡象。


    在得到了確定之後,王主的臉上開始有了變化,不再是一成不變的淡漠。


    “小家夥,”王主蹲下身形,身上的黑氅自然遮蔽了她的身體,“你真的要毀掉這裏”


    用力咳嗽幾聲,大朱吾皇看著眼前柔美之至的麵頰,滿腹的怨言最終消失,“我可沒說過要毀滅一切。”


    “那北域的覆滅是怎麽迴事”


    沉默片刻,大朱吾皇便將之前發生在北域的事情盡數講給了她聽。


    “這就是北域為什麽完全覆滅的原因。”大朱吾皇結尾說道,“並非我的意思。”


    聽完事情始末,王主的麵『色』沉冷無比,“一群該死的蠢貨,當年我就應該一個個的碾死他們”


    對於麵前這位王主說出的大話,大朱吾皇並未在內心嘲笑,反而相當確信她的話。


    從她輕描淡寫的說出昊神名號,以及輕易壓滅大朱吾皇所釋放出的本源來看,實力便絕對壓過一眾主宰。


    大朱吾皇總感覺這位王主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息似曾相識,卻又想不起來在什麽地方見過。


    平複心情之後,王主又看向他,詢問道,“那你的意思呢,毀滅還是拯救這裏。”


    “目前看來,兩個都不可能了。”大朱吾皇苦笑道,“佩刀不在我的手中便談不上毀滅這裏,至於拯救,更無從談起,如今的我可還是逃難來到這裏的。”


    王主站起身,看著他的眼眸中依舊平靜,“我是說,如果你有這個能力呢”


    “如果,我有這個能力,那還是選擇拯救吧。”


    得到了答案的王主,罕見的『露』出一絲笑意,她緩緩轉過身子,踱步走向殿門。


    月白『色』的光束照耀在她的周身,周圍的一起仿佛都暗淡了下來。


    “小家夥,記住我的名字,伽利葉。”


    “當然你也可以和別人一樣,叫我月神。”


    一切聲響都在大朱吾皇的腦海中迅速消退,唯有這兩個名稱在不斷的迴響,“月神,伽利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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