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其關上鼓聲大作。


    緊接著腳步聲、弓弦聲,刀槍摩擦聲亂紛紛響起,無數軍卒一邊大聲警示,一邊跑向各自的陣地。


    今日值守的撣國皇子貢析。


    他手持長刀,警惕看著漸漸逼近的婆軍。


    雨聲瀟瀟,兵馬厲厲。


    過了半個時辰,關下的婆羅多國大軍卻未攻關,就那麽靜靜地站著,不知是在享受大雨的親近,還是在借著雨水衝涼。


    “要打便打,這算什麽?”


    貢析急惱而道:“難道是想激怒我,誘我出去決戰?”


    身側副將不知如何迴答,道:“此事古怪。”


    貢析瞪了副將一眼,不想和這廝浪費口水,令道:“通知阮皇子和阿皇子,敵軍多半要作持久戰,讓他二人好整以暇,以便長期作戰。”


    副將得令而去。


    貢析暗生悶氣。


    多日來,他一直在等待敵人中度過,感覺自己像是案板上的魚肉,阿三皇子和他的婆羅多國大軍則是刀俎,偏偏刀俎還遲遲不動手,讓人極其煎熬。


    但他也知道,眼下刀俎已經來了,便應該保持冷靜和耐心,畢竟卡其關不能失守,還是謹慎為好。


    正在這時,關下終於有了動靜。


    但讓貢析不解的是,此時動的不是那些統一製式甲服的婆羅多**卒,而是從軍卒行列間緩緩走出的……王朝人?


    他有些不敢相信,瞪大眼睛看了看,最後確定雨中那些越來越近身影,確實是王朝服飾的人。


    “死士?”


    他知道那種服飾不是王朝軍服,甚至不是普通王朝人的裝扮,於是極快地作了判斷,那一定是些從王朝流落而來的人犯之類,被婆羅多國大軍充作了死士。


    “弓箭手準備!”


    他不想自己的將士和死士拚命,令道:“不用等敵人近身,直接用箭……”話未說完,便又驚唿一聲,急道:“迎戰!”


    原來就在他下令的時候,關下那些緩緩上前的死士,突然向前縱掠而來,且個個都是一躍丈許,比戰馬的速度都還要快。


    “嗖嗖嗖!”


    箭聲壓住了雨聲,早已準備好的弓箭手應聲而動,成百上千的箭矢嗡然射出,然後……


    貢析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在一輪箭射後,下麵那些死士中箭者竟是寥寥無幾,甚至沒有因此而慢下速度,等箭射過後,最前麵的人已經躍到了關樓下。


    “殺!”


    貢析嘶聲令道:“給我殺!給我狠狠殺!”


    話音一落,他眼前便是忽地一暗,一條人影竟是從關樓下直接躍了上來,他想也未想便揮刀而去。


    鐺的一聲脆響,那人竟在上躍途中成功擋住了這一刀,雖然又墜落下去,但顯然並沒受傷。


    “唿!唿!”


    同一時刻,又有數道人影直躍而起,貢析身側的軍卒沒有他那麽快的反應,竟讓那幾人站穩在垛口上,挺刀相向。


    更多的軍卒們湧上來,長槍長刀一陣亂捅,也成功將幾人挑下關樓,但在別的地方又有人影躍了上來。


    很快,關樓垛口混亂起來,前方的軍卒和不斷躍上的人影混戰一處,後方的軍卒隻能搭箭仰射,以期將關樓下的敵人射殺。


    刀聲,箭聲,雨聲。


    貢析耳中亂哄哄一片,手腳更是忙得不可開交,一會要將躍在眼前的敵人砍殺擊退,一會要幫側邊的軍卒格擋救人。


    “殺!”


    關樓下突然響起了震天的王朝話,貢析心頭一驚,趕緊抽空探頭看去,一看之後心中更是寒了大半。


    原來更多的死士躍了上來,像是一群瘋狂的蚱蜢,那些仰射下來的箭矢對他們竟是沒有一點阻擊作用。


    “唿唿唿!唿唿唿!”


    轉瞬之後,更多人影直接躍上了垛口,守關軍卒立刻勢弱,最前麵一排直接一個照麵便噴血倒地。


    貢析見軍卒的屍首在後麵的軍卒和關垛之間形成了一道不寬的縫,而這道縫卻給對方提供了立足之地,瞬間便擠滿了死士,同時又有新的死士躍到了垛口,不由得心下大急。


    一名死士忽地向他撲來,手中柳刀忽忽生風。


    他奮力一擋,將那人逼退,自己手臂也隱隱發麻。


    “不是死士,是修行者!”


    他終於反應過來,眼下遇到的是什麽樣的敵人,於是大聲令道:“撤後,趕緊撤後!”


    關樓逼仄,若是占優勢時,固然利於防安,但若處在劣勢,那便會更加被動,畢竟普通軍卒沒有修行者的身手,在逼仄的環境中近身搏鬥中太過吃虧。


    關樓後的地形開闊,同時還有嚴陣以待的兩萬大軍,敵人雖然勇猛,但人數不多,又不是軍隊,那便能縮小甚至扭轉雙方的強弱之勢。


    他這是要以已之長,來對敵之短。


    亂戰之中,關樓上的敵人越來越多,軍卒越來越少,聽到命令後沒有人遲疑,迅速下樓後撤。


    貢析在混戰中成功刺殺一名敵人,不由得信心大增,直接跳下關樓,一路狂奔,同時揚刀下令:“結陣!結陣!”


    關樓後方的某位將領遠遠看見關樓失守,又知皇子還在其上,早就心急如焚,隻是沒有軍令,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此時終於看見皇子平安,而且又聽到了軍令,將領立刻下令跑動變換,按照平日所練那樣結起大陣。


    大陣迎敵。


    貢析見軍卒應變如此之快,心下更是寬慰,隻想著在此將敵人迎頭痛擊,然後再奪迴卡其關。


    他喘著粗氣停下來,站在大陣前端,隻等敵人尾隨而來,便要用大陣的變化優勢對其進行包圍,乃至全奸。


    他定睛看去,很是納悶無語。


    卡其關上上下下全是對方的人,但並沒有人衝過來,隻在關樓上下活動,那架勢好像那些人才是守關的,他們一方倒成入侵之敵。


    正自納悶,雨中忽然傳來一陣歡唿聲,同時關樓的大門徐徐打開了。


    門的那頭是軍卒,人頭攢動,不知其數,門的下方,則是一個黑不溜秋的小個子,正是阿三。


    阿三在軍卒們的歡唿聲中閃亮登場。


    他沒有向遠處的貢析軍陣看上一眼,隻歪著脖子將關樓上下打量,最後舉手示意軍卒們停下來,搖頭笑道:“區區卡其關,如探囊取物耳!”說罷緩步上前。


    門那頭的軍卒未動,關樓上下的卓家護衛則緊跟阿三身後,越湧越多,直到了距離貢析前方數十步才停下來。


    貢析見著阿三越來越近,感覺越來越冷,當然不是被雨水淋了,而是被眼前的形勢嚇著了。


    先前攻關混戰,他隻覺得敵人修行者奇多,但到底有多少,他並沒有直觀的概念。


    此時一眼看去,見阿三身後全是那種服飾的修行者,密密麻麻共有數千之眾,而婆羅多國的軍卒反倒是一個都看不著。


    “貢析皇子……”


    阿三和貢析相反,淡定而又真誠,隔著雨霧大聲喊道:“你不會打仗,也打不過我,不如降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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