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荒妖聖域關閉不到半年,寒月宮諸宮主長老的心情再次由喜轉悲,他們此番派入的精英弟子,命牌破碎量日漸增長,短短四個月已死亡過半,精英弟子尚且如此,更莫論普通弟子,其中損失最為慘重的要數月傾南。


    不論是七大家族派係人馬還是紀氏帝國派係人馬,進去第一時間都直奔百毒潭,途中誰都想盡法子將對方留在毒障林,你拖我,我扯你,等他們鬥纏間到達百毒潭,看到滿池空空,莫說池塘邊上的天芙蘿,就連百毒泉水也消匿無蹤,當下便把懷疑目光落在其它有機可趁的修士身上,一場大屠殺拉開帷幕。


    與此同時,上一批秘境出來的修士當中,不乏打附近毒草、毒泉砂主意的人,百毒潭突然消失之事慢慢在人群中擴散。


    荒妖聖域公開已久,有誰不知裏邊有個百毒潭,潭口有血妖蚊守護,然而乍聞妖蚊依舊池水了無蹤,一如當年聖品靈泉時,不少人都坐不住了。


    宮殿中,一個老人發出憤怒的咆哮:“怎麽迴事,才將天芙蘿毒方研製出來,主材生產基地就沒了蹤影,查,立刻給我查,將本屆入內名單報上來,一個都不許錯過,尤其是那些來路不明的人,還有,命人細細查究,看看還有哪家的秘境當中存在百毒潭。”


    百毒液遇氣揮發,不是什麽地兒都能凝聚成潭,荒妖秘境隻是某個失去本源的位麵,四分五裂後當中的一塊,若問百毒潭的形成,即便是當初收取這塊大陸煉製出秘境的寒月二族先祖,也答不出個所以。


    紀帝沒想過找月族興師問罪,一來動靜太大,唯恐引起七大家族懷疑,他至今仍不知曉那幾個家族武祖級高層已知曉天芙蘿一事。


    二來現下的月族後裔,在他眼中個個蠢笨如豬,秘境內聖品靈泉消失一事,查了千多年還沒個頭緒,期待他們能給個答案,還不如等百毒泉水什麽時候自己湧出,那樣相對來說還比較可靠一些。


    這天,她如往常一樣乘著白鶴來到外門傳功殿,才在門口降落,就有一個衣衫襤褸的女子衝上來,抱著她的雙腿哭求道:“洛西鳳,幫忙救救他,幫幫忙!”


    “你是?”


    外弟子大多喊她師叔,內門要麽稱師姐要麽喚師妹,關係不錯的朋友長輩都喊小蕘,咋聽有人直接喊洛西鳳,洛西鳳略略怔呆。


    “我是月海梅,你還記得嗎?”月海梅把滿頭糟亂秀發攏到腦後,抬起那張紅腫青黑的臉頰,迫切道:“就是那個跟你在月映峰小院住了一段日子的月海梅呀。”


    “是你!”洛西鳳臉帶訝異,看到不少人往這靠近攏,她當即取出連絡玉接通月如音:“如音師叔,能不能幫我安排個弟子來外門傳道,我突然有點急事要事理。”


    “沒問題,正好海南在我身邊,我現在馬上安排他過去頂替。”連絡玉那頭,月如音爽快應下。


    “上來吧。”洛西鳳五指張開,一團柔光瀉出,將月海梅托送到鶴背,白鶴馱著兩人緩緩升空:“海梅,你先別哭,怎麽會變成這樣,找我什麽事。”


    月海梅眼中還流著淚水,聞言當即拭去,可是越擦淚水越洶湧:“洛西鳳,你還記得月辛嗎?就是那個幫你空白拘魂符的月辛,可不可以幫我救救他,他,他是因為我才跟月東敗動手,長老罰他挖三個月靈石礦,可是靈石礦其中一位管事是月東的親叔,……”


    “你是說月辛幫你出頭受罰?”洛西鳳麵色古怪:“你的家人呢?怎麽不去救他們,反過來求我?”


    三年前月海梅已經是十階武者,三年後她依舊是名小武者,洛西鳳真不知她腦袋瓜裏在想些什麽。


    “在寒月宮,我沒有家人了,月如媚不是我親生母親,家族把我驅逐出門,我生母那邊支族沒人在寒月宮,他們故意不讓我走,非要我滿三十歲才能脫離寒月宮,還每天找人欺壓我,月辛……”


    月海梅泣不成聲,越說越心酸:“我被利用這麽久,一直沒臉見你,要不是月辛出事。”她抬起頭哀求道:“洛西鳳,能不能幫幫我,就幫最後一次,我以後不會再來求你了。”


    洛西鳳想起那個堅毅的少年,三年前出來曾向月海梅探詢過他,聽聞進入秘境便拋在腦後,不想他也活著出來了:“人被送走了沒?帶路吧,我看能不能說下情。”


    礦場大多在偏遠苦寒之地,在那當管事雖說有油水撈,但總的來說背景很一般,洛西鳳不敢把話說死,就是怕他的支族是舊係人馬。


    當兩人趕到礦場,眼前一幕讓月海梅再度通紅雙眼。


    場地上,五個人困圍著用腳踢一個全身捆著繩毒的瘦弱男子,邊上一個胖子叫囂道:“踢,使勁踢,踢死算我的,這是我叔叔的地盤,死個把人不算什麽。”


    “洛西鳳!”月海梅悲切哀求。


    不用說,趴匐地上麵孔朝下的男子必定是月辛,洛西鳳當即大喝:“住手!”


    人如彩蝶躍離鶴背,翩翩降落,素手一揚,銀龍飛出,快若閃電,隻聽啊啊啊啊啊五聲,五道人影飛出,重重摔落地麵,口噴鮮血,顯然傷勢不輕。


    洛西鳳惱他們助紂為虐,出手時帶了三分力道,給他們一個不重不輕的懲罰,迴去少說也要在床上躺十天半個月。


    兩指並起,指尖靈力湧出,迅速在月辛身上一劃,靈力所過之處,如同利刃出鞘,嘣嘣聲接連不斷,堅固的捆繩一一裂開。


    她正麵扶起月辛,手指探向鼻翼,微弱的細風吹拂指腹,還好,人還活著,洛西鳳取出一枚療治內傷的丹藥喂入他口中,並運功助他煉化。


    月海梅被人整治近兩年,誰出麵幫她都要遭殃,稍有點背景的人都查詢得到幕後黑手是誰,月東正是奉命行事人之一,巧的是,洛西鳳才恢複到外門傳道不到半個月,他並不知曉跟前站的人是誰。


    他起先還以為他們做的事被巡邏執法看到,嚇個大跳,當看中月海梅坐在鶴背緩緩降落時,月東安下心來,大放厥詞道:“馬上將人放下,知不知道你犯了大錯,這妾生女是用借口把你騙來的吧,跟你說,有些人你不能救,有些事,你碰不得。”


    “呱嘈!”洛西鳳頭也不抬,又是一鞭飛出。


    叮!


    月東反應迅速,他當即拋出一塊護盾,光芒亮起,然而他這枚連下品法器都不算的鐵牌,勉強迎上,僅僅一鞭之威,就將它打迴原形,擊中麵如蜘蛛網龜裂,宣告報廢。


    不過能擋作對月東來說已經足矣,他跋腿往礦洞入口跑,邊跑邊喊道:“叔叔,救命,有人來礦洞鬧事。”


    洛西鳳臉上怒色浮起,手腕一翻,銀鞭脫手而出,快若流星迅速纏住月東後腳跟。


    她臂彎一收,重達兩百斤的胖子啪地一下摔倒在地,啃了個滿嘴泥。


    “是誰,是誰在我月族礦場鬧事?”


    礦洞刷地一下奔出個彪形大漢,手持一柄大刀,五官體形都跟地上的泥胖子差不多,區別的是前者一身肌肉,後者一身浮肉。


    隨後又出來兩三個人,看打扮都像小頭目管事之類,他們都遠遠避開,顯然不想惹事上身。


    來人一眼便已看清現場,當他看清洛西鳳修為後,目光抖然一凝,帶著詢問的表情看向侄兒:“東兒,怎麽迴事?”


    “叔叔,你要為侄兒做主呐。”月東舉著那枚破碎的鐵牌顛倒黑白道:“我們幾個看到有人來,想著礦場重地,就好聲好氣問了一句,誰知她突然發火,一鞭將他們打成重傷,要不是你賜下護盾,侄兒還不知道能不能再見到你。”


    來人虎目一瞪,怒道:“竟有此事,來者何人,速報上姓名,為何傷我礦場弟子?還不快一一道來,否則休怪我鳴炮通過駐守長老。”


    月海新焉能不知曉自家侄子是什麽貨色,不過他是個護崽的人,仗著八階修為迫逼對方。


    “嗬!就算你不請出駐守長老,本姑娘也要將人請來。”洛西鳳怒極冷笑,她在路上已問清楚,這座礦山是新派長老們名下產業,錯在對方,便是她把這幾個人殺了,月漠天頂多也就不痛不癢說幾句。


    月辛傷勢不輕,月海梅又是光有修為的花架子,她無意起戰,十指交叉打出熟悉的聯絡法訣,一隻靈力幻化的蝴蝶成形,扇動翼翅飛向在場人眼中的禁地,月海新臉色驟變。


    月海新叔侄認不出洛西鳳,不代表駐守長老認不出,嚴格來說,洛西鳳的臉麵比他這個駐守長老還大,他連原因都不問,直接取消月辛的處罰,無罪離開。


    而月海新則因私扣靈石,被擄去管事一事,罰當礦民三年,這還是駐守長老聽聞他沒動手才鬆鬆指頭。


    重罰下來,在場圍觀管事閑人一下溜個清光,那幾個不能動的已被駐守長老派人送迴外門,他們不是礦民,不歸駐守長老管,不過用腳指頭想也知道,他們迴去後的下場,不會比月海新好。


    謝過駐守長老,洛西鳳把月辛送上鶴背後,聽聞月海梅那隻灰鷹早被繳收,生母家族給多少東西,被搶多少東西後,看看僅剩一個位置,拍拍額頭,大唿頭痛,剛才真不應該謝絕駐守長老護送的好意,至少不用愁座騎問題。


    “算了,我命白鶴先送你們迴去吧。”


    來迴也就半天工夫,她等等就是了,洛西鳳揮揮手,送走遠去的小白點,猛地想到一事,拎出躲在她袖中的墨紅,能說話了,應該也能變身了,馱她迴去定不成問題。


    小家夥被捉出來,晃晃頭上翎毛,背上依舊趴著一隻眯著眼睛的小烏龜。


    “墨紅,現出真身,背我迴去。”


    墨紅歪著脖子睜著無辜的小眼珠,人家有聽沒有懂。


    它的性子有多狡詐,洛西鳳豈能不曉,斥道:“裝什麽傻,還不快點。”


    “路費每小時十萬。”墨紅提出乘坐費用。


    鳥類初學說話,總帶著尖音,洛西鳳聽著很不習慣,她掏掏耳孔,順帶抹向眉心,墨玉飛出,懶洋洋浮在空中。


    “小玉,跟墨紅淡淡搭剩路費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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