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洛西鳳能理解青南鳶的這種做法,但她終究對他感到失望,“你連一個老人和小孩都不願意放過?”


    “老太婆和小姑娘歸你,葉繁歸我們。”沈無葉麵無表情地開了口,語氣不留餘地。


    青南鳶一怔,目光變得凜冽:“你們如今的處境,還要跟我談條件?”他曾經想不通,如今的沈無葉沒了刹流雲為靠山,要權沒權,當初對方為何要選擇站在刹桀這邊去對付老太後,難道真的是為了洛西鳳?直覺告訴他,沈無葉並不是個感情用事的人。


    事實上,即便如今沈無葉身陷囹圄,日夜被他關押,對方也不曾表現出一絲一毫的焦慮與不甘,他甚至很享受,他實在看不透這個人,為何明明自身難保,卻又是一副勝券在握的架勢,是裝出來的?不像。


    按照如今的情況來看,青南鳶似乎有點懂了,沈無葉一直都是一個十足十的掠奪者,他可以分析出身邊的一切優勢,並順理成章地將這些優勢通通轉變為他自身的優勢。一切可見不可見的力量似乎都可以為他所用,似乎他手中的籌碼永遠都用不完,就像無字天書,就像夜神這個身份。


    “難道鬼族如今的局麵,還不足以讓你賭這一把?”沈無葉淡淡凝望著他,仿佛瞬間便能洞察青南鳶的心思,“前往神族並非兒戲,沒有足夠的戰力,輕易闖入神界與送死無異。你們鬼族身份敏感不能為我們提供戰力我可以理解,但葉繁的戰力非同一般,對我們的任務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你將他扣下,用他來威脅我們,一來我們戰力削弱,任務成功率會下降,二來,我們任務失敗,鬼王刹桀離死也不會遠了。如今鬼族與我們的命運早已捆綁,青大人繼續這樣猜度,對雙方皆無益。”


    青南鳶靜默著,沈無葉的話不無道理,他們任務失敗,陛下恢複必定沒了希望,鬼族的前路堪憂。


    難道真的已經到了要賭一把的地步?難道他當真要將鬼族的未來交托到這兩個人的手裏?


    青南鴛沒有說話,他在猶豫。然而到了最後,他又忽然發現,其實他已經沒有別的路可走。


    刹桀必須救,不論花費多大的代價都要救。那麽問題來了,刹桀倘若真的得以恢複,作為鬼族聖物的散靈石就須交到他二人的手裏。散靈石的重要『性』於整個鬼族不言而喻,那是可以主宰一個種族利益的強大寶器。


    “散靈石可是鬼族命脈,倘若你二人拿了我族聖物卻不歸還,又當如何?”


    “你不放心散靈石?”沈無葉早已猜到,這青南鴛做事事無巨細,怎麽可能這麽容易就將散靈石交給他們,散靈石是個寶貝,若真能如此容易就得到,他倒覺得奇怪了,但對方既然有意表『露』而不使詐,倒也還算誠心。


    對方這般坦白,他也就不打算拐彎抹角:“你若實在不放心,我可以起靈誓,事成之後如若不能歸還,那便讓我魂飛魄散,永不得超生。”


    沈無葉此話一說,旁邊兩人不由得愣了一愣,這誓可真是毒。靈誓與普通起誓並不相同,此種誓言一旦發出,必定跟隨靈魂,轉世投胎也不能銷毀,


    洛西鳳聽後隱隱擔憂,青南鴛聽後倒是將心放進了肚子裏,但願此次交易可以幫助鬼族度過難關。


    青府偏僻的走廊中,洛西鳳一襲清素的男裝,淡雅行走,徑直走到走廊的盡頭,停下步子。


    洛西鳳抬手將門推開,房內坐著一英俊的男子,正對門口。


    葉繁的麵容上輕輕掠過一抹詫異,同時眼底難掩喜『色』,他默默瞧著門外的女人,最終放心地吐了口氣:“你沒事,就好。”


    洛西鳳眸光微微閃爍了兩下,抬步緩緩走了進去,凝目瞧著葉繁:“你真傻,明明可以離開,為何要再迴來?”他可知道,若不是因為沈無葉以交易為代價,他很可能會被青南鳶留在這裏,成為對方威脅她的籌碼。


    葉繁輕輕一笑,眼中一閃而過苦澀,最終執劍起身,跟隨著女人出了門。


    一群隊伍浩浩『蕩』『蕩』出了城門,四個俊靚的男子坐於馬背上,威風凜凜地走過條條街道。


    隊伍在城門下駐了足,四個風度凜然的男子停留在隊伍前方幾丈處,似在說著什麽話。


    “沈公子,本官隻能送你們到這裏,希望你們此行順利。”青南鳶道。


    “青大人盡管在此等我們的好消息。”沈無葉道。


    青南鳶微微頷首,轉首對向一旁的洛西鳳,凜冽的眸子不自覺轉柔:“一路小心,可別讓我在這裏見到你的真魂。”說話的同時,男子的心頭莫名一陣苦澀,她若安好,他便不再有機會能見到她。那便……再也不要見了吧。


    洛西鳳輕吐了口氣,在這冥界呆了這些日子,平日裏天天想著迴到陽間,如今要離開了,反而又有些不舍。


    洛西鳳:“陛下醒來,代我和他道個別。”


    青南鳶點了點頭,心頭一番悵然,終究……在她心裏他什麽也不是。


    “還有小環,你答應過我,會對她好。”


    青南鳶繼續點頭。


    “還有我師娘和小優,我知道……你不會傷害她們,”洛西鳳頓了片刻,心頭莫名堵了幾分,繼續道,“也請你照顧好她們。”


    “嗯。”青南鳶低聲應了一句,看似敷衍,實則句句銘記。


    此刻,他隻覺得再多的話也顯得蒼白,她不會留下,他也不可能離開這片地域。


    洛西鳳靜靜凝望著青南鳶,半晌,她又輕聲開口:“你已經做的很好,照顧好自己。”


    青南鳶眸光動了動,一雙淡漠的眼睛閃爍著意外與喜悅,他愣了片刻,隨即迴:“會的。”


    雙方同時靜默了半晌,洛西鳳先開了口:“走了。”


    “一路順風。”


    於是三個男子同時拉了拉馬韁,驅著馬兒緩緩朝著前方行走。青南鳶目送,直至那個藍『色』身影化為一點,他騎著馬兒轉迴去,進城。


    走至忘川河旁,遠遠可見一個哈著腰的老太婆和一個個頭矮小的小丫頭立在橋頭,老太後靜靜站在三生石旁,小丫頭蹦蹦跳跳在在岸旁嬉戲。


    “是小優和師娘!”洛西鳳一眼便看見了岸旁的粉衣小姑娘,“她們定是來三生石看師父來了。”


    說著,洛西鳳便已經從馬上跳了下來,小跑了幾步,扯著嗓子喊了一聲:“師娘,小憂。”


    一老一小一聽洛西鳳的喊聲,這才將目光朝著這便投了過來。


    後麵的葉繁見狀也跟著從馬上跳了下來,跟了過來。


    小憂一見洛西鳳和葉繁,臉上頓時笑的更歡更甜,連忙跨著小腿朝著兩人跑過來。


    洛西鳳蹲下身子,伸手在小女孩的鼻頭上捏了捏:“小憂想姐姐沒有?”


    “姐姐,小憂好久沒有見到你了,好想你,”話才說到一半,這又看見了後麵走上來的葉繁,頓時眼睛一亮,小步子急忙朝著葉繁撲了過去。


    葉繁見小憂過來,原本冰冷冷硬的麵孔頓時笑開,低下身子,雙手輕鬆將小女孩抱了起來。


    洛西鳳怔怔地瞧著這一大一小,怎地有些日子不見,小憂好像更親葉繁了呢?


    洛西鳳不知道,葉繁失蹤的那些日子一直待在師娘這邊,整日除了修煉,便是給小憂講述陽間的事情,其中講的最多的,便是洛西鳳的事跡。


    “葉繁哥哥,你還沒告訴我,你們後來是怎麽從金烏山逃出來的?”小憂笑眯眯地貼在葉繁的耳邊,眼睛卻目不轉睛地盯著洛西鳳。


    洛西鳳歪著腦袋瞧著兩個人咬耳朵,小憂時不時笑嘻嘻地迴頭瞧她,隻覺得一陣詭異。


    “葉繁,你跟小憂說什麽呢?”洛西鳳忍不住問了一句。


    葉繁也是難得笑的開懷,抿著嘴應了一句:“沒什麽。”


    “真難得,青南鳶那小子竟會放你們一碼。”老太婆拄著拐杖,一步一步有些緩慢地從三生石邊走了過來。


    老太婆走近了,默默掃了三人一眼,最後目光在沈無葉的身上停留了片刻,雙方相視示意了一番。


    “前輩好。”沈無葉從馬上走了下來,對著老太婆恭敬地一彎身子。


    老太婆默默凝望了男子片刻,點了點頭。


    沈無葉簡單行了個禮,便牽著馬兒緩緩朝著岸邊走去,留了洛西鳳二人和這祖孫兩個話別。


    “葉繁哥哥,你快點告訴小憂,後來你們怎麽逃出來的?”小憂被葉繁抱在手上,一雙白嫩嫩的小手不斷搖晃著男子,催促著她。


    葉繁卻也不惱,隻是有些尷尬地瞧著師母和洛西鳳。


    老太婆瞥了小憂一眼,發話了:“吵死了,葉繁先將小憂帶到旁邊去,我有些話與你師妹說。”老太婆明白葉繁和洛西鳳要走,也知道孫女和葉繁比較親近,這便打發了兩人到了一邊,剛好她也有些話要單獨同洛西鳳說。


    “師母,你有話跟我說。”


    老太婆拄著拐杖,又走近了幾步,聲音放低:“丫頭,前路渺渺,你可要多珍重啊。”


    洛西鳳輕吐了口氣,其實從師父和師母有意無意中向她透『露』出的一些言語,她已然猜到了一些,前路怕是更加坎坷。


    “多謝師母提醒了。”洛西鳳頷了頷首,腦中忽又想到了什麽,連忙從儲物器中取出了一顆丹『藥』,這是那****和葉繁在樹海下意外取得的丹『藥』,後來葉繁又將其轉交給了她,她不明白效用,自然不敢『亂』用。


    老太婆瞧了一眼那綠『色』丹『藥』,眼底驚詫,同時又是一抹無奈取而代之,她歎息了一聲,沉著聲音:“葉繁連此物都給了你?”


    聽師娘這話,此物怕是非同一般,洛西鳳連忙問:“師娘,這到底是何物?”


    “還魂丹,”老太婆也不打算隱瞞什麽,事實上,她覺得洛西鳳如果能夠跟著葉繁,興許會比現在過得安逸一些,可這丫頭從來就不是安逸的命,老太婆繼續,“擁有此丹者,死後十二個時辰內可複活,再活一世。”


    洛西鳳一驚,執著丹『藥』的手指瞬間隻覺得沉重異常,她恍惚了一陣,手中靈力閃爍,還魂丹重又放迴了儲物器中。


    老太婆一雙精明的眸子盯著洛西鳳,眼底卻醞釀著一團憐惜與心疼:“你若現在放下,都還來得及。難道……這塵世間的糾纏紛爭,你就當真舍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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