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隨我走!”說著,公君羽橫抱起洛西鳳,對一旁千寧道。


    三個人急忙朝著小樹林中走去。


    耳邊的踏風聲逐漸『逼』近,從方向上看,是大堂方向而來,確定是孟朗無疑了。三個人走著走著,洛西鳳忽又聽見了來自另一個方向上的踏風聲,並且這個聲音也在快速朝著他們的方向『逼』近。


    洛西鳳雖然當下靈力耗盡不能運法,不過聽覺卻沒有絲毫減弱,聽這聲音的方向,像是……來自北院!


    “沈無葉……”她躺在公君羽懷裏低聲呢喃著。


    “很快就能見到他了。”他抱著懷中的她快速奔跑在林中,說話的同時不斷朝著身後看去,以防孟朗突然的出現。


    此刻洛西鳳的心裏幾乎要破口大罵……公君羽怎麽就覺得她會在這種時候想見沈無葉呢?她是想告訴他,沈無葉就在附近,讓他找沈無葉幫忙。


    “沈無葉……在附近……”洛西鳳咬著牙,使出吃『奶』的勁兒大聲道。


    這一聲著實夠大,因為洛西鳳聲音剛落,沈無葉已然出現在了他們的麵前。


    他頓在原地,淡淡瞧了眼公君羽懷中的洛西鳳,最終將目光定定地投向公君羽。


    “你來了,”公君羽淡淡瞧著沈無葉,緩緩走近,示意對方接過手中的洛西鳳,“她交給你了。”


    沈無葉也不多說,接過公君羽手中的洛西鳳,轉而淡淡掃了一遍一旁的千寧以及從剛才就一直跟著洛西鳳的靈荷。


    最終他又將目光落在公君羽的身上,淡淡開口:“你我的交易還沒完。”


    “我知道,我會去引開孟朗,為你們爭取逃離的時間。”


    沈無葉聽完便不再多語,目光在千寧手中的那把古琴之上,頓了須臾,緩緩開口:“想活命,就跟緊我。”


    說罷,轉身一道虛影閃動,人已走出去老遠,千寧看出此人不比洛西鳳,並不會真正在意她的死活,於是滿臉歉意地看了眼一旁的公君羽,急忙加快步伐跟上去。


    身後公君羽看著前方沈無葉和千寧的身影漸行漸遠,最後緩緩吐了口氣,朝著身後空地的池塘方向跑去。


    沈無葉迴到屋內,將洛西鳳放置在榻上,轉身將房門緊緊關上,又走迴榻旁,一邊察看洛西鳳的傷勢,一邊對千寧問道:“告訴我發生了什麽,越詳細越好。”


    千寧考慮到洛西鳳和公君羽似乎對於眼前這個人都十分信任,也就毫無顧忌地將之前在山洞內發生的種種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沈無葉,說實話,這山洞裏的玄乎事兒,她到現在都還沒搞明白到底是怎麽迴事。


    等到她將過去一段時間裏發生的種種全都說完,沈無葉剛好也為洛西鳳療傷完畢。


    這傷一療完,洛西鳳頓時睜開眼,使出全身力氣,轉身一把揪住身後的沈無葉,大聲質問道:“為什麽讓他去送死?憑你的法力完全可以抵製住孟朗一段時間。”


    方才她雖靈力被吸光,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可是畢竟意識卻是十分清晰,她親耳聽著沈無葉的話,親眼看著公君羽朝著與他們相反的方向走,她想阻止,卻口不能言,手不能動,對於當時的一切她無能為力,她不斷用眼神暗示一旁的沈無葉,她知道,他是能明白她的意思的,可他偏偏裝作視若無睹。


    沈無葉輕輕挪開洛西鳳的手,淡淡開口:“如果你想要在這件事上為他討公道,我勸你,不要白費力氣,這筆交易從頭到尾都是他自己同意的,我沒有『逼』他。”


    洛西鳳憤怒地甩開他的手,整個人卻因此撲倒在榻上,剛剛消耗了體內大半的靈力,目前她的體質仍舊虛弱,似乎一陣風便能將她吹倒。


    對於這種無力感,實在讓她氣憤,一怒之下,她單手狠狠捶在榻上,發出一聲悶響。


    想到之後的一個月內,她都將法力全失,她不由更加懊惱。


    “事情經過我都聽說了,我需要趕在孟朗反應過來之前,盡快將千寧送出孟府,你待在這裏,哪兒也不要去。”


    廢話!就她現在這個狀態,就是想出去溜達也不行啊……


    洛西鳳一臉不屑地瞥了他一眼,翻了個身,麵朝裏榻,留了個略顯淩『亂』的後腦勺給沈無葉。


    沈無葉頓在原地,深邃的眸光中掠過一絲無語,轉身搖了搖頭,領著千寧走出客房。


    “這身打扮太招眼,你與西鳳的身形比較相似,你穿她的衣服隨我出府。”


    聽著門外沈無葉的話音,洛西鳳重又轉過身子,伸長脖子瞧了瞧門外,眼中不由覆上一層沉沉的憂慮……公君羽……孟朗會將他怎麽樣?


    沈無葉走後不久,院中便開始傳來府內護衛的搜查聲。


    洛西鳳躺在屋裏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勢,眼睜睜看著護衛進來搜查,又將其目送了出去。不禁暗裏落井下石,這孟府一天之內不是被劫人,就是丟了百年傳承的靈荷,以及那一直被孟朗隱藏起來的千寧的突然消失,所謂禍不單行,幾件事情下來倒也真是有夠那孟朗受的了。


    暗濕的牢房內,一個身穿白衣的男子雙手套著鎖鏈,半懸在空中,衣衫早已被鮮血染紅大半,其前方坐著一臉陰冷的中年男子,手中不斷轉著兩隻鐵球。


    “說,你是如何進入到禁地的?”


    “師父……我早已說過,當時我就在小樹林內,忽然聽見一聲巨響,然後,我便尋著聲音找了過去,誰想卻無意中闖進了禁地……”


    “撒謊!”孟朗陰冷的眸子忽而一瞪,猶如一隻惡狼,死死盯住麵前的公君羽,“除非有人從內部破壞,否則陣法怎麽可能輕易被解?你自小跟著你師叔,這破解之法,隻怕整個孟府除了你,再無他人知曉。”


    “師父不相信我,再多說也無益,師父既然認定,又何必來問我?”此刻的公君羽滿身傷口,話語中卻沒有絲毫的委曲求全。


    孟朗微微眯眼,試圖斂下怒意,不緊不慢道:“曉兒的事,與你有關吧?”


    公君羽微微垂下眸子,試圖掩蓋下眼中的情緒,奈何此刻不論他如何掩飾,都再也逃不過孟朗那雙深若枯井的眸子。


    “你的父親,曾是我孟府第一殺手,後來因為一次任務失敗,被我下令處死,而他的屍骨……就在你的腳下,”說著,他臉上『露』出一絲猙獰的笑意,滿意瞧著公君羽臉容上錯愕與震怒,緩緩開口,“你說,我會同意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你嗎?隔著血海深仇,你倆不該相愛,你該恨她的。”


    血海深仇?


    公君羽一雙錯愕而又仇憤的臉容逐漸顯『露』出一絲嗜血,他不斷喘息,試圖使自己冷靜下來,然而他最終將目光投向腳下那一片空地。


    他的屍骨……就在你的腳下……在你腳下……


    “啊!混蛋,我殺了你。”他在半空中拚命掙紮,一雙仇視的瞳孔泛著嗜血的懾人之光,他不斷嘶吼,一雙傷痕累累的手在空中瘋狂朝著孟朗的方向抓狂。


    “沒用的,”孟朗冷冷嗤笑,看著半空中的公君羽,猶如在看一隻供人欣賞的玩物,悠悠開口,“你掙脫不開,你跟你父親一樣,永遠都是我孟府的一條狗。”


    公君羽一雙充血的眸子死死瞪著眼前這個心狠手辣的男人,他竟然叫了他這麽多年的師父?他真是愚蠢,他竟然叫殺父仇人師父?真是可笑……


    “嗬嗬……哈哈哈哈!”他的笑聲淒慘而絕望,響徹整片牢房,空洞而陰寒。


    “說吧,你將曉兒藏在了哪裏?說出來,你還可活。”孟朗涼涼瞧著眼前幾近癲狂的公君羽。


    笑聲戛然而止,公君羽冷眸瞧向孟朗,以極其冰冷口氣,一字一句咬牙切齒:“不錯,你女兒就是被我帶走的,你想找到她?你休……想。”


    孟朗陰寒的眼角微微顫動,麵容『露』出一絲獰『色』:“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說出曉兒的下落,我即刻放了你……你不是想要為你父親報仇麽?我現在可以給你這個機會,隻要你說出曉兒的下落,你就給你這個機會。”


    “是嗎?”公君羽冷冷瞟了一眼對麵的男子,嘴角掠過一絲不屑,輕蔑的臉容『露』出一絲不羈,不羈中卻又帶著股淡淡的痛苦,“你想知道她的下落?”


    “嗬嗬……那你殺了我吧,這輩子,你休想找到她。”


    “來啊!殺了我!”最後一聲,他如一隻瘋狂的困獸,瞪著一雙嗜血的眸子,肆意咆哮著。


    孟朗走了,時間……仿佛靜止,架上懸在半空中的男人也仿佛死去……


    就這樣死去吧……與父親的屍骨埋在一起……他終於……不再孤單……


    “公君羽……公君羽!”洛西鳳猛然從榻上坐去,醒來時全身濕透,她隨意地掃了一眼四周,沈無葉還沒有迴來……


    公君羽……她要救她!


    可是……現在她自身難保……


    怎麽辦……


    洛西鳳坐在榻上,思緒早已飄遠。粉『色』的靈荷飄飄『蕩』『蕩』,不知何時又飄到了洛西鳳的眼前。這靈荷從小樹林出來後就一直跟著她……若不是它吸光她體內靈力,此刻她也不會這副頹廢樣……也不知這靈荷一直跟著她到底圖個什麽?


    她有些煩躁地拍開一直在她眼前晃悠的荷花,沉沉歎了口氣,看著窗外發呆。


    坐了半晌,恍然聽見門外傳來腳步聲,緊接著門便被打開,沈無葉從門外緩緩走了進來。


    看見沈無葉的洛西鳳仿佛看見了救星,急忙從榻上走下來,誰知身子比想象之中還要虛弱許多,走了幾步,竟膝蓋一軟,整個人“啪嘰”一聲,竟跪在了沈無葉的麵前,雙手卻還好巧不巧地搭在了沈無葉的腿上,整個一求人辦事的猥瑣模樣。


    洛西鳳微微一頓,隨即抬眸看向頭頂的沈無葉,隻見他麵容一冷,表情竟比想象中還要難看許多。


    他該不會以為,她為了求他救公君羽,特意來給他下跪?


    果然……


    “他對你而言就這麽不可割舍?從來不求人的少主,竟會為了他向我下跪?公君羽的麵子可真是夠大的。”一句話中帶著明顯的嘲諷與不悅,大有一種恨鐵不成鋼之感。


    洛西鳳順著他的身子緩緩站了起來,找了個凳子稍作歇息:“公君羽,必須救,你若不答應,我便自己去。”


    沈無葉漠然瞧了瞧她這副模樣,嗤之以鼻:“就憑你現在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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