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話讓蘇清躍想到了自己的經曆。


    現在的他和高亮租住在一個不足50平米小房子裏。


    每一天出門,他都能看到新建的樓盤。


    他時常在想,自己到底什麽時候才能買得起房,到底什麽時候他才能落戶在這裏,成為一個真正的江南人。


    他拚了命的攢錢。節衣縮食。拿錢去做理財,可是他的收入,遠遠追不上房價的速度。


    去年他在郊區看中了一套房子。當時隻要兩百萬。


    他拿不出房子的首付,於是便加了中介的微信。想要等一年看看,能不能把這套房子的首付搞定。


    結果那套房子在第二個月。有一個人,付了全款,將那套房子拿了下來。


    他後悔莫及,可是他又很無奈。


    他真的沒有錢。


    等到他今年再去看哪套房子的價格時,價格已經翻了一倍。


    他還記得,那天,大雪飄泊。


    站在中介門外的他,看到了那套房的出售信息。


    原價隻要兩百萬的房,現在的售價竟然是400萬。


    一個大老爺們兒,站在中介的門外,看著日益增長的房價,竟然哭了出來。


    現在的他,對於夏夢的境地,感同身受。


    “晚上如果想要喝酒的話。可以來找我。可以去外麵吃飯。也可以來我家,我做飯給你吃。”


    蘇清躍向夏夢拋出了橄欖枝。他明白現在的她,需要的不是蒼白的安慰,而是真實的行動。


    他對她並不是同情。


    同是天涯淪落人罷了。


    “你晚上幾點鍾下班呀?”


    對於蘇青躍的邀請,她並沒有拒絕。


    反而她現在很想找人說說話,發泄心中的悲傷和憤怒。


    “晚上啊……九點就下班了。”


    蘇清躍是廚師,必須要在酒店打烊的時候才能下班,不然有客人點菜,就糟糕了。


    “九點啊……那好,九點半我在人人愛燒烤店等你。”


    “好的。”


    蘇清躍答應了下來,兩人約在九點半的人人愛燒烤。


    人人愛燒烤店是江南市一家非常有名的燒烤店,每到夏天的時候,店裏的龍蝦和燒烤供應不絕,客人絡繹踏來,隻為品嚐獨屬於夏天的清爽和麻辣鮮香。


    這個地方,蘇清躍是知道的。


    夏夢窩在家裏看了一整天的書,她的妝沒有卸,因為晚上有重要的約會。


    九點半到了,夏夢出了家門,掃了一輛小藍車,風風火火的騎向人人愛燒烤店。


    她在大廳找了一張還算幹淨的桌子坐了下來。


    等了一會兒,渾身帶著油煙味的蘇清躍出現在她的麵前。


    “讓你久等了吧,不好意思。”


    蘇清躍帶著歉意坐了下來。夏夢遞給他菜單,說道:“今天我請客。”


    “哪裏有讓女孩子請客的,你剛剛失戀,心情不好,還是我來請吧。”


    他將夏夢的話反駁迴去,接過了菜單,兩人點了許多燒烤和龍蝦。


    當服務員下單時,夏夢又加了半箱子的啤酒。


    蘇清躍眼睛都直了,問道:“你點那麽多酒幹嘛?”


    “嘿嘿嘿,我心情不好,陪我喝喝唄,反正……我都把你的身體看的光光的了。”


    “……”


    夏夢痞痞的壞笑著,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親一口都能臉紅半天的女孩子了。


    現在的她已經是一個成熟的女人了,什麽都懂。


    蘇清躍對她的話無以反駁,臉青了下來。


    不過……一想到那天……他的靈魂占據了夏夢的身體……替她洗澡時的模樣……


    春光外露……


    他還是害羞。


    從畢業到現在,單身26年的他,一直都沒有碰過女人。


    “沒事的,我喝,你開小毛驢,不要喝,喝多了,你送我迴家。”


    夏夢沒臉沒皮的笑著,裝作沒心沒肺的樣子,來掩飾自己的難過。


    菜需要做,上的慢一些,酒是現成的,服務員直接搬來了半箱啤酒。


    夏夢毫不猶豫的開了一瓶,直接對酒瓶的嘴,咕嚕咕嚕喝了半瓶。


    如果一醉能解千愁,她願意一輩子在酒杯中度過。


    吹瓶的喝酒方式得到了蘇清躍的反對:


    “大姐,你要不要這麽兇悍,直接對著酒瓶子吹,你是真不怕我是壞人。”


    蘇清躍一把奪過了夏夢手中的酒瓶子,不想讓她再喝下去。這樣太傷害身體了。


    “沒事。你不讓我喝,那我就不喝了。”


    夏夢的臉上依然掛著沒心沒肺的笑容,仿佛分手這件事情從來都沒有存在過。


    她趴在桌子上,啤酒的香味和苦味在味蕾上蔓延。


    可是,不論是苦瓜的苦,還是啤酒的苦,都比不上她心裏的苦。


    那種苦,浸透在骨子裏,蔓延在血液裏,存在於大腦裏,住在心髒裏。


    每分每秒,無時無刻,不論是睡覺還是吃飯,她都能感受到一種發澀的苦在胸腔中迴蕩。


    “好苦啊。”


    夏夢懶洋洋的趴在桌子上,有氣無力的說道。


    空調吹來的涼氣,讓她變成了一塊融化的冰塊,濕漉漉的貼在案板上,散發著融成水的眼淚。


    “苦什麽?啤酒苦嗎?”


    蘇清躍看她眼睛紅紅的,像紅紅的兔子眼睛,便覺得她想哭了。


    “心裏苦。”


    她的眼淚就跟下雨一樣,嘩啦啦的滴在案板之上。


    她的眼淚沒有聲音。


    上了菜,她一邊沉默的吃,一邊沉悶的喝著酒。


    所有的心事都藏在了向下的嘴角中。


    “你不要難過啦。為那種男人根本不值得。”


    “未來一定有更好的。少喝點酒,多喝酒傷身體。”


    “不要總是哭,你在哭的時候要想想他笑的多開心。為他那種人哭壞了眼睛可就不值得了。”


    蘇清躍想要安慰她,可是他的每句安慰都被她當成了耳邊風。


    她沒有給他任何的迴應。隻是默默地吃著燒烤,喝了啤酒。


    她心裏所有的委屈都變成了眼淚。


    沉默的夏夢沒有說一個字。但是她用眼淚,告訴蘇清越。


    她過得並不好。她不開心。


    夏夢本來就不怎麽喝酒。所以她的酒量並不好。


    隻喝了整整三瓶,她的眼前便開始發昏。


    天旋地轉,終於在盯著蘇清躍看了幾秒鍾之後。轟然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了。


    所有的景物變成黑暗,所有的感官和知覺都失了靈。


    她已經沒有感覺了。


    蘇清躍在旁邊拖她,叫她,她都沒有一點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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