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下,長孫無忌單獨前往禦書房。


    “臣長孫無忌,見過皇上。”


    李世民擺手:“免禮,長孫大人此時過來,可是豳州一行有什麽意外?”


    長孫無忌緩緩站起,理了下衣服:“意外倒是沒有,不過有個驚喜。”


    “哦?什麽驚喜?”


    李世民稍稍抬眼,能讓長孫無忌這麽個眼下無塵的人覺得驚喜,想必是真的驚喜。


    這般想著,李世民笑道:“與朕仔細說說。”


    “是。”


    長孫無忌行了一禮。


    “臣此次帶兵前往豳州,途中意外結識了豳州人士秦銘,這秦銘聽聞臣是為了燕君王之亂前往,當即就與臣送了一萬金,又……”


    長孫無忌滔滔不絕的說著豳州人士秦銘有多麽的會雪中送炭。


    李世民側耳傾聽,越聽越覺得稀奇,這個秦銘真有意思,真奇人啊,一萬金說給就給,說他是敗家子都不為過。


    就在此時,長孫無忌突然停下講述,故作神秘的問:“皇上可知,臣此次為何能那麽快的班師迴朝?”


    李世民迴過神:“為何?”


    他看出長孫無忌是故意扮演,索性就配合幾分。


    長孫無忌繼續往下說:“那秦銘迴去後就到處收購貨物,那豳州的商賈都以為豳州情況會變糟糕,紛紛找他轉手貨物,一來二去,秦銘搜集了大量貨物。”


    李世民頓時明白:“他把貨物給了你。”


    “沒錯。”


    李世民感歎:“這倒是個大方坦誠的,此次你為何沒帶他迴長安見朕?”


    “迴皇上的話,臣也想帶他迴長安,但他說了,隻願在豳州呆著,不想隨意走動。”


    李世民麵露不悅:“一個大男人,怎得能龜縮在一處?”


    長孫無忌說:“臣也是這麽說的,但他說了,守著家是他最大的期盼。”


    李世民有些惆悵:“此等不求迴報隻為朝廷的百姓,可謂世間少有啊。”


    “是啊,皇上,這等忠誠於朝廷且不求利益之人,非常少見。”


    長孫無忌意有所指。


    李世民笑了,手指點了長孫無忌幾下:“你啊,這心是長了不知多少孔,說吧,你有什麽建議?”


    長孫無忌奉承:“皇上當真是火眼金睛,臣確實有一建議。”


    “說。”


    “豳州易亂又是要塞,屬於遇戰必爭之處,如今朝廷眾人相識,又各有心思盤算,皇上不若在外選個忠誠之人,位置不用太高,豳州都督之位便適合,一來好治理地方,二來也能豢養府兵鎮守。”


    說了一大通話,此時長孫無忌才透露他的意思,豳州都督這個位置不高也不低,既不是特別打眼,又有功勞不讓朝臣爭論。


    李世民神色微動,長孫無忌的話說進了他心裏,豳州那個地方確實和別處不同,選個忠誠於他的人安插過去,也算是……


    “不錯,朕允了。”


    李世民非常好奇,一個能不假思索讓出大量利益的人,得了官位後又會是什麽樣呢?


    豳州。


    自送走長孫無忌等人後,秦銘又安排了施粥,並找了人在城中大肆宣傳此事。


    百姓們正處於沒得多少米糧吃的階段,一聽到有地方施粥,立刻就往施粥的地方跑。


    “喝粥喝粥,我要一碗粥!”


    “我也要我也要!”


    “……”


    豳州的百姓蜂擁而至,幾處施粥地點很快就擠滿了人。


    隔了一條街,秦銘和秦雪站在酒樓二樓的窗邊:“雪兒,看到底下的情形,你有何想法?”


    秦雪情緒低落:“戰爭,很可怕。”


    縱使是很快結束的戰爭,對百姓而言也是難以度過的鴻溝。


    單手搭上她的肩膀,秦銘低聲說:“還有民生。”


    “民生?哥哥,何為民生?”


    秦銘視線落下:“民生啊,那是當官的要考慮的事,咱們普通老百姓就別想了,走吧,去看看咱們迴來的地,以後啊……”


    風吹過,帶走所有痕跡,隻有遠處百姓為了粥而出現的吵嚷聲。


    半月的時間轉瞬消逝,豳州百姓在各處施粥以及朝廷相助下,慢慢脫離了米慌帶來的困境。


    “哥哥,聽聞今兒個街上有表演,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燦爛的陽光中,秦雪站在門邊,巧笑嫣然。


    秦銘抬頭,失神了幾瞬,笑道:“雪兒來請,我怎能拒絕?等我換個衣裳再來。”


    “好。”


    半個時辰後,秦銘與秦雪一同出門。


    街上人來人往,或是愁眉苦臉,或是滿臉歡喜,不同的神情,相同的行色匆匆。


    秦雪感歎說:“才過半月,這豳州就成了另一個樣子。”


    仿佛之前的戰爭從沒存在過。


    秦銘深以為然:“正常,人的適應性是最強大……”


    “快看,那個就是秦銘,咱們豳州有名的敗家子!”


    突如其來的話打斷了秦銘,他下意識反駁:“說誰敗家子呢?”


    話落,秦銘幾人被眾多百姓圍住,那麽多人圍他想幹嘛?


    一個老人探頭:“說的就是你,秦銘,你把我們害得好慘啊!”


    “啐,賊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好人。”


    “……”


    “秦銘,你還我兒子命來。”


    眾多指責中,一個中年人拿著刀從人群衝出。


    “啊啊啊,流血了,殺人了!”


    尖利的叫聲中,圍成團的百姓瞬間散開,秦銘兩眼怒瞪,單手捂著左胳膊,一腳踹過去。


    “砰!”


    中年人摔倒在地。


    忍著疼痛,秦銘居高臨下地說:“你……”


    “啪!”


    一根爛菜葉打在秦銘臉上,緊跟著臭雞蛋夾著爛水果朝著秦銘飛。


    “打死他,打死他這個災星。”


    “秦銘,你枉為人!”


    “去死吧,害人精別活在這世上了。”


    “……”


    啪啪啪,各種各樣的東子砸在秦銘身上,他手忙腳亂的揮著要把東西打下去。


    但是沒用。


    砸他的人太多了,多到哪怕是跟出來的下人圍著秦銘都沒用。


    秦雪在一開始被推開,此時在人群外焦急的跳腳:“讓開,你們全都讓開……”


    “打死他!”


    不知什麽時候,怒罵帶上了殺氣,砸東西的人蜂擁而上,對著秦銘拳打腳踢。


    “聖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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