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念失魂落魄的迴到仙桃園。


    玉什婆婆正在院子裏焦急的等待他歸來。她已經從一同前去八角台的仙子那裏得知,元念並沒有定下命星。


    雖然這在她意料之中,但是元念遲遲不歸,她不能不去擔心。


    終於,院門被推開,元念走了進來。


    玉什婆婆如釋重負的籲口氣,然後匆匆迎上前去,道:“念兒,你終於迴來了。”


    元念卻撲通一聲跪倒在玉什婆婆麵前,痛哭道:“婆婆,念兒見到父親了,終於見到父親了……”


    玉什婆婆一臉驚訝,她緊緊的抓著元念道:“你父親!怎麽可能!你在哪裏見到他了?他現在如何?你快說呀!”


    元念望著疾言相逼的玉什婆婆,瞬間有些慌張,但一想到昨晚發生的事情,就忍不住淚如雨下的道:“但是父親去了!這次永遠的去了!念兒再也見不到父親了。”


    玉什婆婆像是被這句話拿走了所有的力氣,她突然鬆開緊抓著元念的手,頹然倒地,神色悲戚,道:“永遠的去了!再也見不到了!可憐我連你最後一麵都沒見到。”


    她說完又忽然拉起元念的手,道:“念兒,你父親臨行前可有說什麽?”


    元念仍難掩悲痛,一顆顆晶瑩的淚奪眶而出,他斷斷續續的道:“父親要我……不問過去……好好……活下去。”


    玉什婆婆神色淒然的自語道:“不問過去,那就是連我也……罷了,我已經依了你這麽多年,也忍了這麽多年了,就還依你吧。你想讓這孩子忘掉過去,不讓他被那些舊事糾纏,我能盡力做到,可是我呢?我該怎麽辦?”


    元念正沉浸在自己的哀傷裏,不曾聽清楚玉什婆婆的話,他突然倒進玉什婆婆懷裏,道:“婆婆,從此我不會再有父親了。以前還能盼著父親來,從今往後我連這個念想也要斷了。”


    玉什婆婆輕撫著他的背,安慰道:“念兒,不要難過,你還有母親。”


    元念猛然抬頭,望著玉什婆婆急切的道:“母親?婆婆你知道母親在哪裏嗎?”


    玉什婆婆突然把頭轉開,含糊的道:“當年我收下你的時候,隻聽說你母親受了重傷,生死未卜。”


    “那後來呢?後來如何?”


    玉什婆婆仍有些遮掩,裝著漫不經心的樣子道:“後來……後來我就不知道了,大概還活著吧,隻是……總之,你還不是孤仙,要等著母親來接你。”


    元念本來還對玉什婆婆存了希望,沒想到希望這麽快就破滅了,又忍不住落下幾滴淚道:“看來我隻有婆婆了。”


    “婆婆會一直陪著你的。”


    正當元念和玉什婆婆麵色淒淒哭得傷心時,華生和碧蓮過來了。元念命星未定的消息不脛而走,現在幾乎整個仙桃園都知道了。


    華生開始並不相信,以為是誰在故意造謠生事,所以才急著過來一看究竟。


    沒想到進門就撞見他們這痛哭淚流的樣子,心下已大概信了元念命星空懸的事。


    隻是他和碧蓮這樣直闖進來看到他們淚流滿麵的難堪樣子,似有不妥,但又來不及退避。


    正進退為難時,玉什婆婆一邊起身一邊用巾帕抹了眼淚,笑臉迎上去道:“你們站在那裏做什麽,快進來吧。”


    元念卻有些羞窘,匆忙起身,躲到屋裏去了。


    待到華生和碧蓮進來時,他也恢複了慣常的神色,走上前招唿了華生和碧蓮。


    華生一麵看著元念一麵試探的道:“我聽說,昨日在八角台,你的命星……”


    未等華生說完,元念就神色淡然的道:“是的,你聽到的都是真的,我沒有召喚到命星。”


    和他父親故去的事情比起來,元念已經不把此事放在心上了,所以現在提起,他倒能心平氣和的應對。


    華生走到元念身邊,安慰道:“你也不用太難過,好事多磨,或許明年就能定下命星,從此一片坦途了。”


    元念歎口氣道:“明年如何尚不得知。隻是仙死魂滅,再無轉還的可能,這些倒是確切知道的。”


    元念仍放不下他父親的死,他想著不管前路如何,再不會有仙鹿陪在身邊,他困惑了、難過了,再也聽不到仙鹿的耐心勸慰和寬解了。


    可是他此話一出,卻讓華生和碧蓮受驚不小,都不由緊張起來,以為這次命星未定對他的打擊太大,竟然讓他想到要以死鳴憤。


    華生道:“元念你不要如此悲觀,就算沒有命星垂顧也還是要好好活下去的。我們且都剛剛成年,離仙死魂滅還遠著呢,不要盡說些喪氣話吧。”


    碧蓮也道:“是啊,念哥哥,還是看開些吧”


    元念看著華生和碧蓮一臉慌張的樣子,突然笑了,道:“你們想到哪去了,我還不至於如此不堪一擊。該來的就讓它來吧,本仙無所畏懼。”


    華生這才放下心,忍不住朝元念後背拍了一掌,道:“這才是我華生結識的元念仙子嘛!仙子好氣魄!”


    引得一旁的碧蓮和玉什婆婆都笑了。


    玉什婆婆道:“你們在這稍等片刻,婆婆這就去給你們端些桃花釀來。”


    元念聽後手捂著腹部,一臉苦相的道:“還真有些餓了!”


    又對著已經快要走出去的玉什婆婆道:“婆婆,我還要吃清花餅。”


    華生卻瞥了他一眼道:“我看你胃口好得很啊,如今我算是清楚了,天大的事都不能把你怎樣,害我白擔心一場。”


    元念卻急急的分辯道:“以後有你擔心的時候,哪天我被拉去當仙奴、雜役使喚,你可要當心了,我隨時都有可能去找你討飯吃。”


    華生聽後不免為元念的日後憂慮起來,麵上卻慘淡一笑,道:“你盡管來!為兄一定不能讓你空腹而歸。”


    又突然附到元念耳邊,壓低聲音道:“到時候我們再小酌一杯,你身邊又沒有玉什婆婆管著,還怕不能逍遙自在!”


    說完兩人就遂心如意的笑了。


    這時,玉什婆婆端著些吃食進來了,碧蓮著急地迎上前去道:“婆婆,他們剛剛又在鬼鬼祟祟的密謀了什麽?你看,還笑得這麽暢快,肯定不是什麽好事。”


    華生責怪的看了碧蓮一眼,道:“蓮兒,不要多事!”


    碧蓮卻賭氣似的把頭一扭,又響亮的哼一聲。


    玉什婆婆放下吃食,捉了元念的胳膊,道:“快說!是不是像蓮兒說的那樣?你們又背著我籌謀什麽了?”


    雖是責問,卻掩蓋不住臉上的笑意。


    元念往桌前一坐,又故作哀求的道:“婆婆,念兒真的餓了,等念兒填飽肚子再跟您認罪領罰。”


    “你呀!總也不長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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