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道長聞聽，哦了一聲，說道：有這等事？且待我問他一問？當下將眼看了秦川，說道：秦川，我今問你，你身入我武當道派之事，可曾在心中詳加考慮的仔細？其間有無其它之因摻雜於內？
我見秦川不敢迎視青雲道長麵目，隻低頭說道：迴師父，弟子身入武當門派之事，確有其它因係在內，但弟子思慮的甚是清楚，身入武當道門之心堅如磐石，不管如何都不會更改，若是師父嫌弟子拙劣不願收錄，弟子便入門中做一個燒火做飯的火工也可。
一邊青青聞聽早已涕淚滿麵，語音哽咽，數度氣喘難繼，說道：秦川哥，是我不好，都怪我，你不要這樣可好？我求你了，家中還有老太太，還有我爹，都需要你照顧，你怎忍心就拋下他們不顧？
秦川聞聽，將身迴轉，眼看了青青，說道：青妹不要心傷哭泣，我今身入武當，便如將身從喧囂紛冗之世入於寧靜平和之門，正可用心為眾位親愛之人祈福，身雖不能與眾人一起，心卻永在與他們相伴，這一種將眾位親人置於心間之愛與時時與他們身在一起無有二致，倒是青妹你，卻頗有些讓我難以放心，自小你我相伴長大，情如兄妹，今你嫁於武少俠為妻，武少俠武藝超強，為世人稱道，對你更是情真性摯，是一個十份難得的夫君，自今而後你切不可再如先前一般任性，好勝爭強之心更要棄卻，你可會答應？
青青淚眼模糊，不敢應聲，也不敢搖頭，隻怕這一應聲便即是答應秦川身入武當做了修道之士，如若搖頭，又怕秦川心中擔心。
秦川眼中見了，知道青青心中之意，卻是展眉一笑，說道：塵世之中，凡事皆具有兩麵之性，孰悲孰喜，俱在心中所取，喜非一定是喜，憂非一定便是憂；又諸事不可麵麵相俱，有些隻能永遠珍藏在心中，有些卻必得珍惜不棄，一路之行，該珍藏之便珍藏，該珍惜之便珍惜，切不可猶豫不決。且行且珍惜。又將頭轉向我，說道：武兄且不可忘了二月之前，在百花穀口親口應承於我之事。
秦川所說，我自是記得，他是說青青有爭強好勝之心，要我處處包容於她，一輩子好好待她不可變心。
我見秦川今日身入武當山門修道之心已是堅不可說，言語之中已有仙根慧語，心中雖覺大是對他不起，卻也無計可施，隻好應道：秦兄這一件事大可放心，我自會秉遵秦兄吩咐，決不會讓秦兄擔心失望。
秦川眼看了我，口中連道了兩聲好，將身一轉，對階上青雲道長說道：今弟子一心入於武當門牆，拜入師父門下修性善身，心誠可簽明月，萬望師父不棄，再請師父收錄。
秦川與我說話之時，青雲道長自在一邊暗中相看，自是也已看出他欲身入武當之門定是與青青之情有關，雖是如此，卻也見他心堅意篤，無有二意猶豫之念，又心中先前便對秦川甚是讚許鍾意，聽他之言，點一點頭，說道：秦川，我見你身入我武當之門心意至誠至深，今便將你收入門牆，自今以後，望你行事更要秉持至仁至義之心，鋤惡扶善，將我武當威德發揚光大，廣播天下。
秦川恭恭敬敬迴道：弟子謹遵師父教誨，時刻不忘。雙手再將拜師帖高舉過頂呈上。那身在第三道台階上的玉虛道長接了，將帖展開，朗口念道：山野村夫秦川拜上，弟子自幼便仰武當武威廣被天下，德義遍灑神州。得諸師不棄，秦川少時恩蒙得授武當之功，旁坐聽聆武當諸師教誨，掛以武當記名弟子。伴隨年歲漸長，弟子對武當之情日深，又時感塵世迷茫，更慕我師青雲師父為人師表，武高德馨，今欲投青雲師父門下，如得師父收錄，弟子定當謹尊師教，以師為範，勤修不惰，深悟武當教義，將武當威德發揚光大。弟子秦川再拜叩首。
我與青青站在秦川身後，青青耳聽得空虛道長念至那句‘今欲投青雲師父門下’之時，已是雙足立地不穩，我忙上前將青青雙肩攙住，青青方不至跌落於地，卻見她麵色青紫，嘴唇哆嗦，我不敢讓她再聽，忙俯身將她抱於懷中，心知今日秦川身入武當之門已是不可更改之事，再聽下去卻又有何益？就此身退，雖是十分無禮，然為著青青之身，也隻能如此。當下對了階上青雲道長微微頷首致意，便即將身一轉，懷中抱了青青，返身向山下行去。
我與青青下到山下，尋了一間客棧住下，青青不吃不喝，不聲不言，我竭力撫慰勸解，到了第三日，青青終於放聲大哭了一場，隻哭得悲天慟地，之後收了眼淚，隨我一起迴到了山東德州老家。
武行路言說至此，將眼看了智禪大師，說道：“我與青青這一段情，當年也是我確實過於自私，隻顧自己心中所疼所愛，無以眷顧他人之念，但至少我也是敢愛敢恨，心中無有絲毫掩隱造作，不似某些人，麵皮之上道貌岸然，心間深處卻又有無數謀劃算計，口中言語卻又顯的至高無上，這種人，方是人間最最讓人生惡難防的小人。”
智禪大師聽武行路所說，點頭道：“武施主所言不錯，能將自己當年所思所行都如實詳盡而述，不忌醜惡、陰險、卑劣，也不浮誇功績勞苦，單這一份自檢自剖的勇氣，已是難能可貴，你剛剛所敘當年那一段往事，老衲心中已是深信不疑。”
武行路卻將眼看向空虛道長，說道：“秦川秦大俠，那一段往事，當年都是你我親身所曆，前半段我已敘述完畢，後半段卻是該你言說了，我倒要看一看，當今武林之中人人推崇的空虛道長，如何言說當年那一段卑鄙無恥的往事，啊！哈哈！”
空虛道長便是秦川，當年他身入武當之門之後，青雲道長為他賜名道號空虛，是為玉虛道長的師弟，幾十年而去，如今江湖之中，人人盡知空虛道長名號，若說秦川，知曉之人卻是甚少。
空虛道長聽武行路言說往事，猶自沉浸在深深的迴憶之中，待得聽武行路要自己續接言講下一段，不由一怔，說道：“武兄卻要我言講什麽？”
武行路仰天一陣長嘯，似哭似笑，說道：“空虛道長果真是人中之傑，難怪江湖之中人人敬服，掩飾一件事也可作得假如真般，真如假似，既是你不知從何而說，我便再敘講一段，待下你接著言說便是。”
當下眾人隻聽武行路繼言講道：秦川身入武當做了道士，柳青青大哭一場，跟我迴去山東德州家中，性情大變，從此不愛多言，終日鬱鬱寡歡，眼見她日漸憔悴，我心中疼痛不已，想了許多方法欲要讓她高興快樂，卻收效甚微。這一日，我忽然想到青青以前在百花穀中整日與花為伴，定是喜歡花草，我且在家中後園也開出一片土地，在上麵仿了百花穀之樣種上百花，待那花兒盛開，看是否可為她帶來歡樂。我連夜雇了人工花匠動工，在後園之中依地形之勢，開出甚大一塊空地，內有曲徑阡陌，又有奇石溪流，派人四處收集奇花異草種在園中，又在園內起一道長亭。過了二月，園中百草競長，鬱鬱蔥蔥，再過二月，花兒漸開，引了無數蜂蝶在園中忙碌翩舞，濃鬱花香漸漸隨風四灑飄溢。眼見那園中花開已是十分濃鬱，這一天我入於房中，柳青青正自沉思發呆，我將她一隻手拉起，說道：青青，我且帶你去一處之地，保準你見了心裏喜歡。
柳青青眼中無神，說道：有什麽好去？又有什麽喜歡不喜歡？這天下萬物還不盡是一樣，你看它喜歡，它便好，你看它不喜歡，它便再是金貴，也是無趣，還是不去的好。
我說道：這個不一般，你如是見了，保準歡喜。不由分說，我將青青拉去後園新開的百草園中，尚不到那地，已聞花香，我見青青眉頭一舒，心中不覺歡喜，心想我今種了這百草園，終是做的不錯。
我與青青去到園中，青青見到滿園綠茵茵的草，嬌豔豔的花，不覺神情一震，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又見花間簇一道長亭，就如那百花穀中一樣，不覺踏步入於內中，見那亭又如百花穀中之亭一樣，壁上掛著兩柄寶劍，頓時興致大起，伸手摘了右手邊那柄柄尾吊著紅色劍穗的劍，去了劍鞘，將長劍拈在手中，捏一個劍訣，蓮步輕移，玉臂款伸，腰肢一擺，將長劍展開，繼而騰挪跳躍，隻見劍影飛舞，風聲唿唿，端得是舞得好劍。
我見青青今日見著這百草園之景神情與往日之形大不一樣，心中也自高興，卻見青青舞至興處，忽地將劍一停，我正疑惑，隻見青青將手向那亭壁之上一指，又對我說道：來呀！心中頓時明白，原來青青是要我與她一道舞劍，不覺心中大喜，忙伸手摘了壁上掛著的那把柄上吊著金色劍穗的長劍，頓感意氣風發，與青青劍來劍往舞在一起，卻不敢使出實招，隻怕一不小心傷了青青。舞不到數合，我見青青眉頭一皺，心下不覺一沉，暗思莫不是我這一招使得重了？忙拿捏手中長劍，將那出手輕重再減了一減，卻不曾想青青麵色越發變得陰沉。我心中茫然，不知青青何以至此。如今這百草園中，許多俱依先前百花穀中之形而建，尤其是這長亭，這亭中壁上所懸之劍，先前我在百花穀中便見青青與秦川在那亭中舞劍，青青所使長劍劍穗為紅，秦川所使長劍劍穗為金，如今這些都是按那穀中而置，我卻不知何處使青青心中生了煩惡。我一邊與青青舞劍，一邊暗自在心中尋思，忽見青青一劍自右向左而下遞出，左足虛向前遞，右足略踏，左手卻是捏一個劍指向後自然高高揚起，她這一式我在百花穀中曾見她與秦川使過數次，心中記憶猶新，忙也如秦川其時之形雙足並立，右手持劍劍鋒向下，左手也是劍指並於右手腕處，腰肢輕擺，將劍身向青青來劍輕輕一蕩。陡見青青眼中掠過一道驚喜，手上劍勢卻是不住，劍鋒借勢右指向上，足下卻是以右足為中，身子向右一旋，左足略踏，右足借勢向前虛步而立，左手依舊握成劍指，將臂向後展開。我眼中見的，忙將劍交左手，卻是左足向左去了一步，身體向左而轉，劍鋒前指，正是與青青劍鋒相平，身體借勢一矮，力於右腿弓步略踏，左腿正可虛步而立，右手也是握成劍指向後指出，亦與青青劍指之臂相平。
這一招我匆忙之間所使，也是學了秦川先前與青青舞劍之時的劍勢之形。兩劍所出，同指同向，身形便如兩隻比翼而去的飛鳥。
青青大喜，麵上頓現無限歡娛之色，緩緩收了劍勢，將那長劍擦拭一番，裝入鞘中，小心翼翼掛去亭壁之上，我也將劍收了，在那壁上掛好。
我見青青心情較之以前甚好，心想剛剛舞劍之時，青青麵色先是變的極為陰冷，後又重現歡喜，其間隻因我學了秦川先前與她舞劍之時的劍形之勢，莫不是她心中存著秦川之身，今得在腦中重現與秦川比劍之情而心中高興？如此一想，我心中不覺大是難受，連氣之出也覺艱難，繼而又想我愛青青如此，隻要她心中喜歡，我便也應高興才是，如若她天天心中難過，我卻心內那裏還有快樂？如此一想，又想秦川與她舞劍多半便是使的武當劍法，將心極力去想先前在百花穀中所見青青與秦川比劍之時的一招一式，暗在心中記憶一番，待陪青青迴去屋中，青青歇息，我自迴園中，將那心中所記先前秦川與青青舞劍之勢一招一式的演練出來，雖不如秦川形神飄逸，卻也有幾分神似。
我見秦川不敢迎視青雲道長麵目，隻低頭說道：迴師父，弟子身入武當門派之事，確有其它因係在內，但弟子思慮的甚是清楚，身入武當道門之心堅如磐石，不管如何都不會更改，若是師父嫌弟子拙劣不願收錄，弟子便入門中做一個燒火做飯的火工也可。
一邊青青聞聽早已涕淚滿麵，語音哽咽，數度氣喘難繼，說道：秦川哥，是我不好，都怪我，你不要這樣可好？我求你了，家中還有老太太，還有我爹，都需要你照顧，你怎忍心就拋下他們不顧？
秦川聞聽，將身迴轉，眼看了青青，說道：青妹不要心傷哭泣，我今身入武當，便如將身從喧囂紛冗之世入於寧靜平和之門，正可用心為眾位親愛之人祈福，身雖不能與眾人一起，心卻永在與他們相伴，這一種將眾位親人置於心間之愛與時時與他們身在一起無有二致，倒是青妹你，卻頗有些讓我難以放心，自小你我相伴長大，情如兄妹，今你嫁於武少俠為妻，武少俠武藝超強，為世人稱道，對你更是情真性摯，是一個十份難得的夫君，自今而後你切不可再如先前一般任性，好勝爭強之心更要棄卻，你可會答應？
青青淚眼模糊，不敢應聲，也不敢搖頭，隻怕這一應聲便即是答應秦川身入武當做了修道之士，如若搖頭，又怕秦川心中擔心。
秦川眼中見了，知道青青心中之意，卻是展眉一笑，說道：塵世之中，凡事皆具有兩麵之性，孰悲孰喜，俱在心中所取，喜非一定是喜，憂非一定便是憂；又諸事不可麵麵相俱，有些隻能永遠珍藏在心中，有些卻必得珍惜不棄，一路之行，該珍藏之便珍藏，該珍惜之便珍惜，切不可猶豫不決。且行且珍惜。又將頭轉向我，說道：武兄且不可忘了二月之前，在百花穀口親口應承於我之事。
秦川所說，我自是記得，他是說青青有爭強好勝之心，要我處處包容於她，一輩子好好待她不可變心。
我見秦川今日身入武當山門修道之心已是堅不可說，言語之中已有仙根慧語，心中雖覺大是對他不起，卻也無計可施，隻好應道：秦兄這一件事大可放心，我自會秉遵秦兄吩咐，決不會讓秦兄擔心失望。
秦川眼看了我，口中連道了兩聲好，將身一轉，對階上青雲道長說道：今弟子一心入於武當門牆，拜入師父門下修性善身，心誠可簽明月，萬望師父不棄，再請師父收錄。
秦川與我說話之時，青雲道長自在一邊暗中相看，自是也已看出他欲身入武當之門定是與青青之情有關，雖是如此，卻也見他心堅意篤，無有二意猶豫之念，又心中先前便對秦川甚是讚許鍾意，聽他之言，點一點頭，說道：秦川，我見你身入我武當之門心意至誠至深，今便將你收入門牆，自今以後，望你行事更要秉持至仁至義之心，鋤惡扶善，將我武當威德發揚光大，廣播天下。
秦川恭恭敬敬迴道：弟子謹遵師父教誨，時刻不忘。雙手再將拜師帖高舉過頂呈上。那身在第三道台階上的玉虛道長接了，將帖展開，朗口念道：山野村夫秦川拜上，弟子自幼便仰武當武威廣被天下，德義遍灑神州。得諸師不棄，秦川少時恩蒙得授武當之功，旁坐聽聆武當諸師教誨，掛以武當記名弟子。伴隨年歲漸長，弟子對武當之情日深，又時感塵世迷茫，更慕我師青雲師父為人師表，武高德馨，今欲投青雲師父門下，如得師父收錄，弟子定當謹尊師教，以師為範，勤修不惰，深悟武當教義，將武當威德發揚光大。弟子秦川再拜叩首。
我與青青站在秦川身後，青青耳聽得空虛道長念至那句‘今欲投青雲師父門下’之時，已是雙足立地不穩，我忙上前將青青雙肩攙住，青青方不至跌落於地，卻見她麵色青紫，嘴唇哆嗦，我不敢讓她再聽，忙俯身將她抱於懷中，心知今日秦川身入武當之門已是不可更改之事，再聽下去卻又有何益？就此身退，雖是十分無禮，然為著青青之身，也隻能如此。當下對了階上青雲道長微微頷首致意，便即將身一轉，懷中抱了青青，返身向山下行去。
我與青青下到山下，尋了一間客棧住下，青青不吃不喝，不聲不言，我竭力撫慰勸解，到了第三日，青青終於放聲大哭了一場，隻哭得悲天慟地，之後收了眼淚，隨我一起迴到了山東德州老家。
武行路言說至此，將眼看了智禪大師，說道：“我與青青這一段情，當年也是我確實過於自私，隻顧自己心中所疼所愛，無以眷顧他人之念，但至少我也是敢愛敢恨，心中無有絲毫掩隱造作，不似某些人，麵皮之上道貌岸然，心間深處卻又有無數謀劃算計，口中言語卻又顯的至高無上，這種人，方是人間最最讓人生惡難防的小人。”
智禪大師聽武行路所說，點頭道：“武施主所言不錯，能將自己當年所思所行都如實詳盡而述，不忌醜惡、陰險、卑劣，也不浮誇功績勞苦，單這一份自檢自剖的勇氣，已是難能可貴，你剛剛所敘當年那一段往事，老衲心中已是深信不疑。”
武行路卻將眼看向空虛道長，說道：“秦川秦大俠，那一段往事，當年都是你我親身所曆，前半段我已敘述完畢，後半段卻是該你言說了，我倒要看一看，當今武林之中人人推崇的空虛道長，如何言說當年那一段卑鄙無恥的往事，啊！哈哈！”
空虛道長便是秦川，當年他身入武當之門之後，青雲道長為他賜名道號空虛，是為玉虛道長的師弟，幾十年而去，如今江湖之中，人人盡知空虛道長名號，若說秦川，知曉之人卻是甚少。
空虛道長聽武行路言說往事，猶自沉浸在深深的迴憶之中，待得聽武行路要自己續接言講下一段，不由一怔，說道：“武兄卻要我言講什麽？”
武行路仰天一陣長嘯，似哭似笑，說道：“空虛道長果真是人中之傑，難怪江湖之中人人敬服，掩飾一件事也可作得假如真般，真如假似，既是你不知從何而說，我便再敘講一段，待下你接著言說便是。”
當下眾人隻聽武行路繼言講道：秦川身入武當做了道士，柳青青大哭一場，跟我迴去山東德州家中，性情大變，從此不愛多言，終日鬱鬱寡歡，眼見她日漸憔悴，我心中疼痛不已，想了許多方法欲要讓她高興快樂，卻收效甚微。這一日，我忽然想到青青以前在百花穀中整日與花為伴，定是喜歡花草，我且在家中後園也開出一片土地，在上麵仿了百花穀之樣種上百花，待那花兒盛開，看是否可為她帶來歡樂。我連夜雇了人工花匠動工，在後園之中依地形之勢，開出甚大一塊空地，內有曲徑阡陌，又有奇石溪流，派人四處收集奇花異草種在園中，又在園內起一道長亭。過了二月，園中百草競長，鬱鬱蔥蔥，再過二月，花兒漸開，引了無數蜂蝶在園中忙碌翩舞，濃鬱花香漸漸隨風四灑飄溢。眼見那園中花開已是十分濃鬱，這一天我入於房中，柳青青正自沉思發呆，我將她一隻手拉起，說道：青青，我且帶你去一處之地，保準你見了心裏喜歡。
柳青青眼中無神，說道：有什麽好去？又有什麽喜歡不喜歡？這天下萬物還不盡是一樣，你看它喜歡，它便好，你看它不喜歡，它便再是金貴，也是無趣，還是不去的好。
我說道：這個不一般，你如是見了，保準歡喜。不由分說，我將青青拉去後園新開的百草園中，尚不到那地，已聞花香，我見青青眉頭一舒，心中不覺歡喜，心想我今種了這百草園，終是做的不錯。
我與青青去到園中，青青見到滿園綠茵茵的草，嬌豔豔的花，不覺神情一震，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又見花間簇一道長亭，就如那百花穀中一樣，不覺踏步入於內中，見那亭又如百花穀中之亭一樣，壁上掛著兩柄寶劍，頓時興致大起，伸手摘了右手邊那柄柄尾吊著紅色劍穗的劍，去了劍鞘，將長劍拈在手中，捏一個劍訣，蓮步輕移，玉臂款伸，腰肢一擺，將長劍展開，繼而騰挪跳躍，隻見劍影飛舞，風聲唿唿，端得是舞得好劍。
我見青青今日見著這百草園之景神情與往日之形大不一樣，心中也自高興，卻見青青舞至興處，忽地將劍一停，我正疑惑，隻見青青將手向那亭壁之上一指，又對我說道：來呀！心中頓時明白，原來青青是要我與她一道舞劍，不覺心中大喜，忙伸手摘了壁上掛著的那把柄上吊著金色劍穗的長劍，頓感意氣風發，與青青劍來劍往舞在一起，卻不敢使出實招，隻怕一不小心傷了青青。舞不到數合，我見青青眉頭一皺，心下不覺一沉，暗思莫不是我這一招使得重了？忙拿捏手中長劍，將那出手輕重再減了一減，卻不曾想青青麵色越發變得陰沉。我心中茫然，不知青青何以至此。如今這百草園中，許多俱依先前百花穀中之形而建，尤其是這長亭，這亭中壁上所懸之劍，先前我在百花穀中便見青青與秦川在那亭中舞劍，青青所使長劍劍穗為紅，秦川所使長劍劍穗為金，如今這些都是按那穀中而置，我卻不知何處使青青心中生了煩惡。我一邊與青青舞劍，一邊暗自在心中尋思，忽見青青一劍自右向左而下遞出，左足虛向前遞，右足略踏，左手卻是捏一個劍指向後自然高高揚起，她這一式我在百花穀中曾見她與秦川使過數次，心中記憶猶新，忙也如秦川其時之形雙足並立，右手持劍劍鋒向下，左手也是劍指並於右手腕處，腰肢輕擺，將劍身向青青來劍輕輕一蕩。陡見青青眼中掠過一道驚喜，手上劍勢卻是不住，劍鋒借勢右指向上，足下卻是以右足為中，身子向右一旋，左足略踏，右足借勢向前虛步而立，左手依舊握成劍指，將臂向後展開。我眼中見的，忙將劍交左手，卻是左足向左去了一步，身體向左而轉，劍鋒前指，正是與青青劍鋒相平，身體借勢一矮，力於右腿弓步略踏，左腿正可虛步而立，右手也是握成劍指向後指出，亦與青青劍指之臂相平。
這一招我匆忙之間所使，也是學了秦川先前與青青舞劍之時的劍勢之形。兩劍所出，同指同向，身形便如兩隻比翼而去的飛鳥。
青青大喜，麵上頓現無限歡娛之色，緩緩收了劍勢，將那長劍擦拭一番，裝入鞘中，小心翼翼掛去亭壁之上，我也將劍收了，在那壁上掛好。
我見青青心情較之以前甚好，心想剛剛舞劍之時，青青麵色先是變的極為陰冷，後又重現歡喜，其間隻因我學了秦川先前與她舞劍之時的劍形之勢，莫不是她心中存著秦川之身，今得在腦中重現與秦川比劍之情而心中高興？如此一想，我心中不覺大是難受，連氣之出也覺艱難，繼而又想我愛青青如此，隻要她心中喜歡，我便也應高興才是，如若她天天心中難過，我卻心內那裏還有快樂？如此一想，又想秦川與她舞劍多半便是使的武當劍法，將心極力去想先前在百花穀中所見青青與秦川比劍之時的一招一式，暗在心中記憶一番，待陪青青迴去屋中，青青歇息，我自迴園中，將那心中所記先前秦川與青青舞劍之勢一招一式的演練出來，雖不如秦川形神飄逸，卻也有幾分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