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門關上,來自各郡的軍隊不斷匯聚於此,但卻沒有統一的指揮。各部士兵時有摩擦,讓玉門關守將嚴顏很是惱火,又無可奈何。州牧王元現在如同驚弓之鳥,生怕再出波折,不會讓任何人獨掌兵權。


    “久必生亂啊,這玉門關不怕外敵,就怕內患。”嚴顏歎息道。


    “叛軍現在忙著攻打廣陵城,一時半會兒不會來玉門關。”


    “凡事豈有定數?未雨綢繆才是取勝之道。”


    “將軍所言甚是。”


    “加強戒備,萬不可懈怠。”


    廣陵城下,紅巾軍已將攻城所需器械準備好,計有雲車二十台、雲梯兩百及兩架簡陋的投石機。


    “大哥,還是讓我打頭陣吧。今天一定能攻破廣陵城。”


    “先讓管亥麾下的死士營出動,你率部跟在後麵。集中攻擊北麵城牆,據我觀察此麵守軍比其他各處少,應該是他們防守最弱的地方。”


    管亥是張角弟子,武力不俗,作戰勇猛。其麾下死士營都是狂熱的信徒,隻要張角一聲令下,刀山火海也不會退縮。除了張角直屬的兩萬紅巾力士,這是目前紅巾軍的最強攻擊力量。


    張角親自敲響大鼓,揭開了廣陵之戰的序幕。


    “殺!”


    管亥率領死士營衝在最前麵,張寶部下推著雲車和雲梯緊隨其後,兩架投石機也開始發力,將一塊又一塊大石砸向城頭的守軍。


    “都尉,叛軍攻勢很猛啊,看來是想一鼓作氣拿下廣陵。”


    “土雞瓦狗,不堪一擊。讓士兵注意躲避飛石,先以弓箭招唿,但不可亂放。”


    袁方立在城頭,靜靜地看著血紅大旗下的張角,目光中閃過一絲嘲諷。


    官軍依托堅固的城牆,一邊躲避飛石,一邊以弓箭射殺推動雲車和扛著雲梯的叛軍。紅巾軍士兵裝備簡陋,別說鎧甲,就連武器都不齊全,隻有精銳部隊才能人手一把武器。在官軍的弓矢下,不斷有人受傷倒地,慘叫聲不絕於耳。付出了極其慘重的代價,紅巾軍終於來到城牆下。管亥一手持刀,一手持盾,順著雲車往城頭衝。死士營跟在後麵,人人爭先。


    管亥首先登上城頭,興奮地大吼一聲,徑直撲向嚴陣以待的大漢官軍。


    “立盾。”


    “豎槍。”


    “前進。”


    隨著一個個口令,官軍緩緩推進,壓向衝上城頭的叛軍。管亥用盡全力,瘋狂地揮舞手中的長刀,但每次都被精鐵打造的巨盾擋住。死士營悍不畏死,但勇氣彌補不了裝備的差距。


    官軍以巨盾兵在前,長槍兵在後的陣型不斷向前,一刺一收,就有紅巾軍士兵倒下。麵對不可戰勝的恐怖敵人,即便是不懼死亡的狂熱信徒也不可避免地陷入恐慌。


    管亥見機不妙,再這麽下去有全軍覆滅的危險。


    “撤退!立即撤退!”


    紅巾軍如潮水般退去,官軍沒有絲毫阻攔。


    “怎麽迴事?管亥,你要給我一個交代。”


    管亥將情況一一說出,張角沉默不語。


    “官軍真的如此強大?連死士營都難以抵擋,恐怕隻有紅巾力士能夠一戰。”


    紅巾軍數十萬人馬席卷廣平,讓張氏兄弟從最開始舉兵時的忐忑不安,慢慢變得狂妄自大,覺得大漢官軍也不過如此。今天,廣陵城守軍一記重拳打在張角腦門上,讓他清醒地認識到紅巾軍與大漢朝廷之間的差距。


    其實,守衛廣陵城的大漢軍隊隻是一個特例。他們其實是袁氏傾盡心血打造的私兵,裝備之精良不遜色於天子禁軍。每個士兵都是經過千挑萬選,身體強健,再加上長年苦練,精通沙場殺敵之術。


    廣陵城再次沉寂下來,張角獨自思索破敵之策。夜色深沉,黑暗中的巨大城池如同一頭怪獸,讓人望而生畏。


    黎明時分,張角終於下定決心,不惜一切拿下廣陵城。十萬紅巾軍分成四部,作為第一梯隊,從廣陵四方發動了進攻。震天的喊殺聲劃破了寧靜,也讓城中守軍第一次感受到了壓力。


    “不要慌亂,弓箭手射擊,火油準備,優先攻擊雲車。”


    守軍全力出手,鋪天蓋地的箭雨讓紅巾軍死傷無數。管亥率死士營也在其中,為了擋住箭矢,管亥隨手舉起一具屍體立在身前,卻意外地發現分外好用。官軍的箭矢大多無法洞穿屍體,會被骨骼卡住,隻有少數強弓才能建功。於是,紅巾軍士兵紛紛效仿,將昔日同袍的屍體用做擋箭牌,步步逼近。


    艱難地來到城牆下,密密麻麻的紅巾軍士兵順著雲梯往上爬。滾石和金汁從城頭落下,不幸被擊中的士兵慘叫著摔下,在地上翻滾。不斷有人倒下,也不斷有人補上來。


    袁方將一萬袁家私兵分為五部,其中四部各守一方,另有一部充當救援隊,哪裏危急就支援哪裏。普通守軍隻管負責將滾石等物不斷拋出,加上以弓箭壓製城下紅巾軍的攻勢。


    湧上城頭的紅巾軍被精銳的袁家軍肆意屠殺,根本無法前進一步。但隨著時間推移,袁家軍士兵體力下降,局勢漸漸發生了變化。管亥和死士營牢牢占據住北麵的一段城牆,和守軍打得有聲有色。另外幾個方向,渠帥周倉、張燕、陳勝和吳廣等人都逐漸站穩腳跟。


    廣陵城下,張角麵露笑容,紅巾軍上下都異常振奮。


    “大哥,看來破城就在今日。”


    “我來親自擂鼓,為將士們助威。”


    天公將軍全力敲響大鼓,紅巾軍士氣大振,攻勢愈發猛烈。眼看著廣陵城搖搖欲墜,袁方發下命令:動用布置在四座城樓裏的床弩。


    這是袁方的底牌,威力驚人的床弩是大漢軍隊的定海神針。而在廣陵城,足足有四十具床弩,是袁氏花費巨資打造。


    “什麽聲音?”


    “天啊!”


    如手臂般粗的弩矢唿嘯而來,巨大的力量將紅巾軍士兵貫穿,然後去勢不減,又穿過另一人。整整六人被一根弩矢串成一串,被首先擊中的士兵幾乎被撕裂成兩半。床弩不斷攻擊,破空聲源源不絕。紅巾軍隻堅持了不到十分鍾,就在這恐怖的武器下徹底崩潰。


    即便最頑強的戰士也難掩心中的恐懼,他們拚命逃離這片死亡之地。後麵還在往上爬的紅巾軍士兵不明所以,依然往上爬。混亂開始蔓延,官軍趁機發動反擊,箭矢紛飛,紅巾軍成片成片倒下。


    “後退!全部撤退!”


    在各自的渠帥指揮下,大部分人總算恢複了秩序,漸漸往後方退去。


    張角狠狠地一揮馬鞭,座下愛馬烏雲蓋雪吃疼不住,發出一聲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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