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軒轅塵往下說,太後便抬手打斷了他,“事關子嗣,你總得知道輕重。男女之事,哀家不強求你,也強求不來。但哀家便不信,挑不出一個你喜歡也能待你好的!”


    這話,說得便很有針對性了。


    如今這宮裏,大小嬪妃以十數計,可除了林姝言這皇後,軒轅塵一個都沒近身過。


    林姝言可稱得上是椒房獨|寵|。


    但她待軒轅塵態度不鹹不淡的,又從不刻意掩飾,這宮裏上下,明眼人都知道,暗地裏沒少說她恃寵而驕,看不上軒轅塵。


    袁婧眼觀鼻鼻觀心,垂著眼不接話。


    太後話說到這份上了,軒轅塵也不好再說什麽,其他人更是大氣都不敢出。


    一時間,大殿內空氣似乎都凝重起來。


    太後慢條斯理地端起茶盞淺呷了一口,緩了語氣說道:“皇後雖是疏懶了些,但行事手段還是頗讓哀家滿意的。皇帝對你誇讚不已,你也深得他心,想來他的喜好你是最清楚的。既然如此,下月的選秀,便由你全權負責操辦了。”


    “母後!”軒轅塵不讚同地喚了聲,正要繼續往下說,殿中站著的袁婧卻已經儀態完美地屈膝行禮應承了下來:“兒臣定會用心操持,不辜負母後期許!”


    太後這才滿意地給她賜了座。


    軒轅塵臉色卻淡了下來,心不在焉地應付著太後的問話。


    太後見狀也沒多留他,將四妃留了下來陪她逗趣,便叫了散。


    出了長春宮,上了龍攆,軒轅塵眼神晦暗地看了袁婧良久,久到袁婧都以為他不會主動開口了,他才緩緩地道:“選秀……你若是不願,朕明日便去找母後幫你推了,必不會讓母後惱了你。”


    袁婧訝然地看著他,“臣妾沒有不願啊!”


    軒轅塵一噎,臉上忽地浮上一層薄怒,“朕後|宮已經足夠充裕,不勞皇後費心為朕添人!”


    “可是,陛下都不喜歡呀!母後也說了,要給陛下尋個兩情相悅的呢!”


    話音落,軒轅塵臉上的薄怒瞬間便消失不見,瞥開眼不再看她,一片陌路人般的淡薄。


    袁婧見狀卻掩嘴咯咯地笑了起來,湊近軒轅塵,語帶嬌嗔道:“陛下後|宮佳麗三千,臣妾還沒吃味兒呢,陛下倒怨上臣妾來了?”


    見軒轅塵依舊撇著頭不搭理她,索性一把攬住他的胳膊,將下巴擱在了他的肩頭,嬌聲地討好:“好了,陛下!是臣妾錯了!不該拿陛下打趣!陛下大人有大量,原諒臣妾這小女子可好?”


    香軟的氣息打在耳根,吹得人心底躁亂。


    軒轅塵皺緊眉,轉過頭,“鬆開!”


    “我不!”袁婧哼哼著,紅唇微嘟,眨巴著眼,手臂挽得越發緊了。


    這幅小女兒嬌態映入眼底,軒轅塵瞬間便想起了當年那個央著他去看花的小女孩。


    這麽許多年,她是第一個用依賴和崇拜的眼光看過自己的人。所以那年,他才會明知不妥,卻依舊冒著風雪帶著她穿越了大半個後|宮,為她去尋一樹最美的雪梅。


    他看慣了她與太後相似的端莊冷靜,事事周全,倒忘記了,她才將將二八年華,原該還存著幾分稚氣的。


    心頭不由地一軟,軒轅塵暗歎一聲,緩了臉色。


    袁婧眼睛尖,頓時上杆子往上爬,搖了搖被自己抓著的胳膊,笑問道:“陛下可消氣了?”


    “原本就未生氣,又何來氣消。”軒轅塵道,頓了下,又道,“這次選秀,朕推不掉,卻是能想法子搞砸的。不說朕如今這難堪的處境,便是朕的身子骨……選再多人進來,也無濟於事,不過是將更多無辜女子拉進這池渾水裏。可偏偏你卻接了這差事……”


    “陛下!”袁婧不等軒轅塵說完便笑眯眯地打斷他道,“您是在擔心臣妾會受罰嗎?臣妾便知道,陛下對臣妾是中意的呢!”


    軒轅塵一愣,接著又羞又惱地低喝:“朕在與你說正事!不得胡鬧!”


    “陛下您臉皮真薄啊!這便害羞了嗎?”袁婧不以為意地繼續打趣。


    軒轅塵瞪著眼,臉上真的浮上了一層淡淡的紅來。


    【目標好感度+1。當前好感度79。】


    袁婧心底暗笑,見好就收,岔開了話題,“陛下,您的身子,母後比誰都清楚,說那些話不過是氣臣妾罷了。所以呀,這選秀,可不一定真是為著您來的,選出來的人,也不一定都得選進宮呀!”


    軒轅塵微微一蹙眉,瞬間眉頭又舒展開來,“你是說……”


    袁婧點了點頭,“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是極!”軒轅塵一拳擊在掌心,茅塞頓開。


    大曆朝選秀,隻要祖上三代非賤民出身,身家清白,身無頑疾,年歲在14-18歲的女子,都可以參加,且並無強製要求官家女子參選。


    是以,曆屆選秀,參選的大多都是想要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平民女子。


    如皇後和四妃這等位份,卻都是直接在世家貴女中早早挑選好了人,然後隨同其他秀女走一走過場。


    可軒轅塵情況特殊,太後和秦國公隻能是用聯姻的方式,將朝臣軟拉硬拽地往自己的船上撈。


    那些想要站隊的,和不敢站得太明顯的朝臣們,則是通過這種隱晦的方式聊表自己的立場。而那些原本不想戰隊,卻又不想當出頭鳥的,和那些不願被太後一係看出自己真正站隊的,則隻能隨波逐流,跟著一起了。


    軒轅塵前一次選秀,參選的便幾乎都是官宦家的小姐。


    而這一次,他也可以預見,情形必會與前一次一般。


    屆時他一個不選不可能,也不可能真的照著世家千金去選。這要萬一選中了那些“隨波逐流派”送來湊數的,那便等於是將人往尉遲璃那一邊推。


    軒轅塵雖然對太後和秦國公把持朝政心有不滿,但到底是自己的直係血親,他也不好胳膊肘往外拐得太厲害。


    因為他的特殊情況,以及曆代帝王選秀幾乎都是為了充裕後|宮的慣例,倒讓他忘記了,在禮法上,選秀秀女除了落選和入後|宮這兩條路外,還有一條路,是賜婚給宗室和朝臣!


    參選的都是官宦家小姐,如此一來,豈不正好可以用這一條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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