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時中,當元澤的身影出現在風彌笙所居住的重華院,風澗升一則為了規避男女之嫌,二則為了巴結元澤,便出現在場。


    “還不快給元公子上茶!”他豐腴紅潤的臉上滿是諂媚的笑容,想要拉攏元澤的心毫不掩飾。


    元澤不喜歡虛以為蛇,尤其是跟風澗升這等貨色,可礙於梅妝吩咐的“任務”,隻能在這兒坐著當木樁。


    “不知元公子來所為何事?”風澗升詢問,可沒等來元澤的迴答,這讓他十分不解。氣氛有些僵持不下,他見元澤沒有看他,遂朝自己的女兒使了使眼色。


    風彌笙會意,上前盈盈行了個禮,巧笑嫣然地將茶盞端起,送到了元澤的麵前,“元公子,您請用茶。這是上好的龍井,家父新春才著人高價買迴來的。”


    元澤這才抬眼看過去,就是這麽一張與梅妝前世一模一樣的臉,逼著他設計接近風彌笙,卻在接觸以後發現這個女人是個虛有其表毫無內涵的人。失望,很是失望。


    他冷冷地接過茶盞,卻未送到嘴邊,“聽說你半夜還去看了柳娘子的屍體,嚇得暈倒了?”


    “是的。”風彌笙一聽“屍體”二字,臉色瞬間又變得蒼白如紙,眉目中愁色漸深,卻仍舊楚楚動人,“元公子還是莫要再提那事兒了,彌笙覺得害怕極了。”


    “害怕?”元澤微眯著雙眼打量著她,“你可是修道之人,法術頗為精通吧?為何會害怕這種事?”


    “彌笙……”風彌笙見元澤關心起這個問題,倒不好說下去了,萬一說出口的話令他不滿意該怎麽辦?她瞥了一眼自己的父親。


    風澗升立馬會意。笑嗬嗬地搭話:“元公子您不知道,彌笙她從小便心善,見不得殺生,螞蟻都不舍得踩死一隻,這謀害人命的事情,怎麽看得下去?”


    “是啊,如今再迴想起那個畫麵,心中都覺得膽寒不已。”


    “原來如此啊。”元澤淡笑,笑意卻未達眼中。他緩緩地抿了一口茶,不在說話。實在是不想再多說什麽,剛剛幾句來迴,足以讓外麵眾說紛紜,夠了,再多說一句,他恐怕自己會忍不住。


    他算了一下時間,還需要半刻鍾,再半刻鍾他就走。


    門外,女使前來傳來,風澗升將人喊了進來。女使屈膝行禮,恭敬地說道:“元公子,梅姑娘說有急事,請您趕緊迴去。”


    “知道了。”元澤鬆了口氣,想不到梅妝為了做戲做全套,竟還讓人來傳話。


    風澗升父女臉色微變,沒想到這梅妝竟不顧身份遣人來催促。風彌笙心裏多了幾分計量,遂開口說道:“元公子,梅姑娘怎麽沒有同您一起來坐坐?可還是怪罪當日壽宴時彌笙的失禮?”


    “無妨。”元澤淡淡地說。


    風彌笙這時也糊塗了,她初時救下元澤,一段時間裏兩人相處還十分融洽,他也能如常地與她談天說地,可不知怎地,忽然間就變了。他冷漠得像塊冰,看她的眼神也不再熱切,就如同一個陌生人一般。這是為什麽呢?她有心靠近,他也表現得漠不關心。後來聽說他有了未婚妻,嫉妒使她快要發瘋發狂,可她並不能做些什麽。遇到梅妝的那一天,她主動搭話了,卻被那女人的綿裏藏針給打得措手不及。從前幾次遠遠偶遇,她隻當梅妝是個普通的低下女使,誰知道竟還有幾分手段。而元澤竟然也沒有同梅妝計較半分。瞧她當時那副病歪歪的樣子,想學那病西施也得有個精致的臉才是。


    風彌笙在心裏千萬次鄙視這梅妝這等身份地位樣貌種種都拿不出手的人,她怎麽就那麽好命攀上了元澤?雖說元澤的身份比不上各國皇使,可他是國師的摯友,是上河國國君的座上賓。不難看出,他修為功力也深不可測,日後前途不可限量。更別說,他玉人一般的模樣,看著就令她忍不住的心動。


    今日元澤主動來探望,確實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可也足夠讓她喜出望外,雖然他仍舊是一副淡漠的神情。此刻,就連梅妝找人來傳話,他也沒有起身離去,是不是代表其實他也沒有太把這個女人放在心裏?


    她含情脈脈地盯著他看,毫不顧忌自己父親還坐在一旁。風澗升明明白白地看在眼裏,也不多說,隻是起身對他拱手施了施禮,滿臉笑意,不言不語地離開了。


    “元公子,彌笙讓下人在廚房做了些小點心,清爽可口,配上這龍井剛好,您嚐嚐吧。”


    她話音剛落,門外女使已經機靈地將做好的點心一一呈上。元澤不置可否,他隻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桌上的東西,緩緩起身。此時院門口又傳來女使高聲傳話,又是梅妝差遣過來的。


    “你慢用吧。”他看都不再看她一眼,轉身便走。幹淨利落極了!


    “哎……元公子!”風彌笙急急起身,追了上去,可是卻連袖子都沒能沾到半片。“您等等啊元公子!”


    風彌笙追至院門口,元澤早已不見蹤影。她有些失魂落魄地望著他離去的那個方向,片刻之後才迴神,憤憤然地跺著腳返迴院裏。


    不過一炷香時間,便有消息從元澤住處傳了出來。據說元澤迴去以後,便被梅妝發了好大一通脾氣,二人的爭吵聲隔著一扇房門都被外麵服侍的女使聽了個一清二楚。房間裏的東西被丟的丟,砸的砸,亂成一團,等女使們進去收拾的時候見到的便是一片狼藉的場麵。而元澤與梅妝則是離得遠遠的各自坐在房中一角,麵色清冷。女使們不敢多看,隻是收拾了東西,匆忙離去。


    聽到這個消息,風彌笙欣喜地笑出了聲。吵得越激烈越好,如此她才更有機會從中插手。


    風彌笙想了想,召來自己的貼身女使,讓她收攏了幾樣精致可口的小點心,送去元澤居住的院所。隻說是答謝他未時來探望的心意,聽聞他們為此事爭吵,心中不安,又因自身身體不適不能親自來謝罪,隻能派女使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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