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和自然也清楚,這場招婿之試意味著什麽,成為齊侯的乘龍快婿,替衛國爭了顏麵,也幫助提升了衛國在天下間的名望。


    自衛康叔以來,這已經是屬於衛國的高光時刻,他一直有一個想法,這是之前也與夷風先生商量好的,若衛揚真能在此次招婿之試中取勝,便將自己的君主之位讓給他。


    “石碏,等此次迴去,孤便將君主之位交給揚兒。”


    衛和此話一出,石碏有些不知所措,連忙站起身,跪拜在地:“君上。”


    隻見衛和一拂手,道:“孤也老了。”


    石碏聞言,叩首道:“君上,此事不可這麽講,您還...”


    可他話說到一半,卻沒有繼續說下去,衛和與石碏都清楚,衛和年事已高,在天下所有諸侯中,他最為年長,雖身為衛國君主,卻也力不從心,此時將君主之位交給衛揚,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不要多講,揚兒已經贏得招婿之試,在天下人心中,他的實力遠勝於晉世子姬還,更是受到天子封賞,被封為介卿,又是齊侯的女婿,


    以齊侯的性格,倘若揚兒於未來遇到危險,他也絕不會袖手旁觀,定會出手相助,更何況。”衛和頓了頓,“要配得上齊國公主,衛國君主的身份才更為相配,這也算是孤送給揚兒的結婚禮物。”


    石碏聽得出來,君上的語氣有些哽咽,一方麵,是不舍得自己的君主之位,另一方麵,也是在為衛揚能夠贏得招婿之試,成為齊侯的乘龍快婿而感到欣慰。


    要知道,在此之前,衛揚可一直被稱為與宋國小公子宋豪齊名的廢柴公子,隻是礙於其嫡長子的身份,衛和才一直將世子之位留給他。


    而現在,衛揚發生了轉變,在天下間的名聲也有所好轉,更是成為了齊侯的乘龍快婿,從衛和的角度而言,也是該將君主之位交給他了。


    才能讓齊侯看到,這位衛國君主的誠意。


    “石碏先生,還有一事,不知夷風先生可有何消息。”衛和不經意這麽一問。


    石碏卻隻覺得如芒在背,要知道,世子殿下可是特意囑咐過他,不能將現在衛國發生的事情告訴君上。


    “怎麽,發生什麽事了。”雖說石碏故作鎮定,但他剛剛臉上閃過的一絲猶豫被衛和給注意到了。


    “沒事,夷風先生寄來書信,說衛國之事一切無礙,元蒙盡心盡力,守住城門,衛國城中事無大小,皆由元蒙一人負責。”


    衛和滿意地點點頭,道:“元蒙與夷風兩人,鬥了一輩子,雖然總是在爭吵,但麵臨大事之前,他們兩人皆會同心協力,孤就說了,衛國城中之事,交給元蒙定沒有什麽問題。”


    “君上英明。”石碏拱了拱手,讚賞道,他雖這麽說著,但心中卻歎氣道,‘君上啊君上,可您這次的確是看錯人了,元蒙他,並不是如同君上您心中所想,他竟然與亂臣賊子協作,想篡奪您的君主之位。’


    “石碏?”


    衛和喚了他好幾聲,他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問道:“君上,還有什麽吩咐?”


    “你今天有些奇怪。”衛和隻覺得石碏的表現怪怪的,一提到元蒙,他仿佛就如臨大敵一般,“怎麽,你有這麽怕元蒙,要知道,你連孤都不怕,還怕他。”


    衛和笑著說道,石碏可是衛國有名的急性子,在朝堂之上,要是衛和一旦說錯了什麽話,石碏恐怕會第一個站出來,指責他的不是,可到現在,談到元蒙,石碏倒是完全沒有了之前的態度,“莫非你認為元蒙比孤還兇?”


    石碏連忙說道:“君上您誤會了,衛國之事,皆由元蒙一人在處理,臣隻是在感慨,元蒙先生的不易,一想到之前經常與其頂嘴,便覺得心裏有些過意不去。”


    “是啊,你的確該過意不去。”


    要知道,石碏可是在衛國,把能得罪的人都得罪了個遍,之前還當著元蒙的麵說他的不是,諸如‘若非仗著自己是衛國老臣,你豈能成為卿士’,這番話可是讓元蒙氣得不輕。


    “嗯。”石碏雖這麽諾著,但他的心思全然不在君上說的這番話裏,他滿腦子想的,是該如何解決現在的困境。


    若夷風先生在信中所言不虛,便意味著元蒙已經與在攜地稱王的亂臣賊子勾結,衛國隻怕是將要大難臨頭了。


    可現在,世子殿下與齊國公主成親的日子即將到來,又要提防留在衛國的元蒙,石碏很是擔心世子殿下是否能處理得過來。


    “君上,若您沒什麽事的話,臣先告退了。”石碏拱了拱手,便先行退下。


    衛和望著他焦急的態度,心中頗有疑問,今天的石碏好生奇怪,仿佛一談到元蒙,他就在躲閃一般。


    不過衛和也沒有多想,他也知道石碏與元蒙素來不和,石碏討厭元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


    雖說衛和要將他的衛國君主之位交給衛揚一事,對於石碏而言應當高興才對,但同時他也在憂慮。


    衛揚與齊國公主莊薑成婚之日,便是衛和將此事告知天下之時,而在衛國的元蒙也會收到這個消息,或許他現在還在猶豫不決,但倘若他知道此事,隻怕是會下定決心。


    到那時,即便世子殿下想要反製,也完全來不及了。


    石碏現在最為擔心的,便是這件事,於是他趕緊迴到府中,寫下一封書信,派人快馬加鞭,送迴衛國,交到夷風先生手中,具體接下來該如何應對,皆由夷風先生來定奪。


    ...


    “先生,信中所寫,是為何事。”歐陽亮此時正在夷風府邸,自從知道元蒙與在攜地的姬餘臣、虢公翰等人有所來往之後,他便每天都會來夷風府上,與其討論對策。


    收到這封書信之時,歐陽亮也正好待在府上,他神色嚴肅,元蒙一事也已告知衛揚,他接下來該如何定奪,這封書信便會給出答複。


    夷風的神色既不緊張,也沒有喜悅,隻是淡淡地說了句:“信中第一句,便是說君上想將君主之位交給世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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