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幾人不過是在外圍跑了一圈,駱霖這個護衛統領很盡心,分出一部分人手在幾人身後跟著。


    跑了好一會兒馬,漸漸的,時間已經來到了黃昏,幾人也累了,索性牽著馬,慢慢走迴營帳,三人挨得很近,不時的小聲交談一句慢慢的對此次狩獵白鹿已經有了共識。


    不過還是有不小的分歧,永安和李元平都不支持李元康以身涉險。


    “皇兄,你身上有更重的擔子,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此次做誘餌就讓我來吧,我年紀小,跑的快,做誘餌更適合些。”李元平小聲說道。


    “你也說了,你年紀小,與我身量並不相似,如何代替我?況且我答應過姨母,要把你們都平安的帶迴去,你啊,就不要多想,皇兄的底牌多著呢,不會有事的。”


    李元康搖搖頭,隱忍多年, 隨著舅父走遍大半個蜀國,眼前的局麵,不過爾爾,他豈會害怕。


    “可是,皇兄身份尊貴,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今日仔細觀察過圍場周圍的情況,因為父皇多年不曾出宮,圍場裏原有的看守人員也格外鬆懈,處處都是紕漏。


    況且圍場占地極大,白日裏還好,若是夜間,容易辨不清方向,若是有人在暗中埋伏,皇兄防不勝防啊。”


    李元平也不是看上去那麽蠢得,下午跑馬的時候,一直在觀察圍場的情況,實在是危險至極。


    “放心吧,皇兄不做沒把握的事,倒是你,一定要記得,無論是我還是永安,若是萬一沒有按著約定的時間迴來,你便安生的呆在營帳裏,有駱統領帶來的人守著,隻要你不出去,沒人敢輕易對你出手。


    還有,四弟,一定要記得,除了你自己帶來的人,不要相信任何人給你傳遞的消息,記住,是任何人。”


    李元康心中有數,此次的祥瑞之說是他一手策劃的,為的便是給他們一個除掉他的機會,在宮裏父皇看的嚴,不好動手,出宮之後,一切便無所顧忌了。


    此乃甕中捉鱉之計,至於是誰上鉤,便不得而知了,一網打盡也好,損兵折將也罷,總要留下一個。


    他便是要用光明正大的陽謀去打敗他們,告訴他們,嫡子的身份不可撼動……


    李元平隻能無奈的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永安,我會讓二喬姑姑跟著保護你,你自己見機行事。”囑咐完這一個,便開始囑咐另一個。


    “皇兄放心,我心中有數,皇兄隻管去做自己的事,這白鹿,隻能是我的,這世上有些事,男子可為,女子亦可為,不過是區區白鹿罷了,這點本事,我還是有的。”


    永安仰著頭,皇兄有他的事情要做,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時間不多,她也要開始為自己造勢了。


    她會與皇兄攜手,一起推翻這些迂腐陳舊的皇權秩序,開辟出新的法度。


    三人說完正事,便開始高談闊論,說著晚上吃什麽,好不容易出宮一次,這白鹿要獵,飯也是要吃的。


    身後侍衛的馬匹上,掛著大小不一的幾樣獵物,是永安練手時,親自打的。


    迴到營帳 ,天色已經黑了,吩咐人送去處理獵物,幾人相繼迴了營帳,開始梳洗一番。


    聽到動靜的李元睿,吩咐陳泉出去看看,片刻便得了消息,三皇子正在讓人準備烤肉。


    先去外麵轉了一圈,又想了想,才去隔壁叫上李元佑一起去了烤肉的地方,在宮裏也是吃過的,不過都是精致又小巧都擺盤,倒是少了一絲野趣。


    “大皇兄,二皇兄,一起來吃烤肉?”李元平的聲音在身後突然響起。


    “是啊,我倒是一時沒想到著這兒,早知道也去打幾隻獵物了,如今倒是隻好來這蹭上一頓了。”李元佑笑著迴道,有些不好意思,做兄長的來蹭弟弟的烤肉,說出去總歸是有些不好意思。


    “都是自己兄弟,兩位皇兄盡管吃便是,不過到底不如宮中的精致,若是吃不慣,可不要難為自己。”


    李元平豪氣的擺擺手,像模像樣的接過宮人手裏的烤肉,自己學著慢慢轉動著,倒還挺像樣子。


    看著李元平手裏的半大羚羊,李元睿似是無意的說道:“真是沒有想到,三皇弟竟然有這般好的騎射工夫,剛才我看了一眼,這些獵物大多是一擊致命的,準頭很足,一會兒我可要好生謝謝三皇弟 ,再多吃上一些。”


    “哪裏是三皇兄的功勞,這些獵物都是皇姐打的,跟本就沒給三皇兄插手的機會,不過三皇兄說了,在騎射功夫上,連他都比不上皇姐。”


    李元平一邊翻看著手裏的羚羊,一邊隨意的說道。


    “是嗎?我倒是不知,永安竟有這般好的騎射功夫,倒是我小瞧她了。”


    說過之後,李元睿也沒有覺得不好意思,觀察了半天李元平的動作之後,反而是席地而坐,也接過宮人手裏的兔子,試探著烤著。


    見狀李元佑也起了興致,坐在另一邊,跟著一起烤肉,三人的說話聲不時傳來,似乎看著眼前這慢慢由生變熟的烤肉,有了一絲絲的成就感。


    此刻的他們拋去了往日裏對彼此的成見,隻是單純的享受著離開皇宮,自由又瀟灑的短暫時光。


    然後李元康和永安也加入了進來,永安還帶了些果子酒,不多,就一小壇不。


    卻讓幾人眼前一亮,一人分了一碗,珍惜的不時抿上一口。


    似乎在這個時候 ,他們真的是親密無間,毫無芥蒂的兄弟姐妹,為著一句話,可以引經據典,喋喋不休,他們各抒己見 ,互不認輸……


    到最後,小小的一壇果子酒似乎拉近了,幾人之間的距離,可夢迴散,酒會醒,不過是借著酒意,故作微醺罷了,即便明麵上吐露心扉,或許露出來許多不為人知的另一麵,可內心裏,始終是互相防備,五個人,每個人的心思眼都和篩子一般。


    最後眾人一一散去,隨著篝火的熄滅,幾人之間表麵維持的情誼, 徹底擱淺……


    翌日一早,整裝待發的幾人,各自翻身上馬,唯獨留下李元平在營地內駐守,這點眾人都沒有異議,若是萬一出了什麽意外,有李元平這位皇子在,也能做主,總不能把生死交托在一個統領手上吧。


    每人身後各帶了五十人,加上跟來的兩個隨從,二百餘人跟在身後,看上去倒是不偏不倚,隻是這跟來的人,到底是誰的手下就不得而知了。


    圍場的入口,出現了岔路,李元佑看了看幾人,隨意指了指一邊說道:“我走這邊,先行一步。”說完策馬離開。


    李元睿緊隨其後,走了另外一條路,接下來,李元康和永安,各選一條路,四個人,各走各的,看似互不相幹的一條路,殊不知最後殊途同歸,總有相遇的時候……


    狩獵白鹿不是一日之功,況且圍場極大,沒有個三五日總是走不完的,每個人身後都帶著補給之物,既然進了圍場,沒有結果之前,還是不便出來的,也算是一種曆練吧。


    何況,三五日時間,可以做很多事了,李元康身後跟著的是真正的平安,一個看起來眉清目秀,走起路卻沒有聲音的少年,


    另一個便是元寶,自從入宮後,元寶便從宣室殿的副總管,變成了明正殿的一個首領內監, 看似地位天差地別,不過誰讓千金千金難買他樂意呢,這不此次出宮,死乞白賴的求著李元康非要跟來。


    李元康看了看多年不曾狩獵過的圍場,如今倒是多了不少的獵物,時不時的從密林裏穿梭,倒是時常擾亂視線。


    “平安,去清理一下,一些小東西,總是看不清形勢,既然非要來挑釁,便給它們一個教訓。”李元康一語雙關的說道。


    “是,殿下。”平安策馬離去,不隻說處理不聽話的小動物,也是處理一下不聽話某些人。


    什麽三腳貓的功夫,也配在殿下麵前獻醜 ,簡直是不知所謂?


    有了平安的清路,狩獵的第一天,倒是平靜的度過了,白鹿沒見到影兒,倒是處理了不少監視的人手。


    第一日白天,便殺了五個……


    夜晚,李元康和衣而眠,狐裘大氅擋住了他的麵容,他似乎早已沉睡,一陣微風拂過,守夜的侍衛原本還盡心盡力,不知怎的,似乎突然忘了自己的職責,一個個哈欠連天,不過幾息之間,便一個接一個都倒了下去,片刻之間,便橫七豎八的睡了一地。


    接二連三的倒地聲,沒有驚醒沉睡的人,從天而降的十個黑衣人,手持彎刀,見人便殺,片刻之間,跟來的護衛便一個個都變成了屍體,沒有絲毫活人的氣息。


    一切太順利覺得過於順利了,為首黑衣人,有些放鬆,手持彎刀,慢慢到了李元康身邊,剛要動手,忽然大氅下的人露出來一張笑臉,抓著黑衣人的手一個用力,扯的黑衣人一個踉蹌,險些站立不穩。


    李元康笑著說道:“急什麽?既然來了,不如坐下來聊聊?”


    黑衣人隻覺得手腕似乎被一雙鐵鉗緊緊鉗住一般,不能動彈。


    他不由得痛唿一聲,跟著一起來的黑衣人見狀,齊齊出手,可惜不過是徒勞罷了,除了被李元康抓住的這人,剩下的人在平安的一把軟劍揮舞中,迅速失去了氣息。


    快刀平安已經收手,正在擦拭劍上的血跡,剩下的幾人還在相互對視,似乎是不可置信,最後才緩緩倒下,死不瞑目……


    李元康看了看剩下的一個人,挑挑眉說道:“你可有什麽話要說?若是讓本殿下滿意,說完可以給你一個痛快。”


    黑衣人瞳孔一縮,這三皇子的行為與他們得到的消息不符,如今看來不但力氣極大,功夫也很深,這是怎麽迴事?


    但眼前之人,又的的確確的是三皇子的臉,到底是怎麽迴事?


    李元康臉上突然掛上了邪魅的笑容,痞痞的說道:“再不說話,本殿下可要動手了哦。”


    黑衣人腦子一熱,張口便說道:“士可殺不可辱,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話音剛落,便被李元康扭斷了脖子,嫌棄的把屍體扔在一邊。


    “什麽東西,憑你也配?小小一個刺客,殺你又如何?辱你又如何?如今本殿下親自動手,你也算是死的其所了。”


    “平安,處置了吧。”李元康隨意的說道,接下來繼續閉眼睡覺,似乎剛才的刺殺不過是小打小鬧,實在是看不上眼。


    “是,殿下。”平安打了個奇怪的手勢,密林中突然出現了許多人,死去的侍衛連同黑衣刺客的屍體,瞬間便被帶走,隻留下淡淡的血腥氣。


    平安靜靜的守在李元康身邊,闔眼假寐。


    不遠處,一個戴著麵具的人,靜靜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切,轉身離去,身邊跟著的赫然就是元寶。


    第二日到來之後,便隻有李元康和平安兩人了,兩人繼續向深處走去,比起之前的一大群人,兩人算是形單影隻,不過絲毫不懼,悠哉悠哉的專往僻靜的地方走。


    白日的平靜襯托出夜晚的兇險,果然,第二日的晚上,刺客如約而來。


    比起之前的蝦兵蟹將,此次到來的刺客似乎功夫更高深,行動也很有秩序,上來便是致命殺招,專攻李元康的命門,平安的劍亦是快如殘影,劍劍致命。


    黑衣人用盡全身力氣,也沒有沾到李元康的衣角,最終全部飲恨而去。


    平安隨意挑開其中一人的衣服,果然露出一個刺青,不出意料,與之前的是兩撥人。


    屍體被再次拖走,殺人埋屍,似乎已經駕輕就熟……


    “嘖嘖,這些人為什麽總是喜歡在夜晚刺殺,害的本殿下連覺都睡不安穩,真是該死啊。”李元康有些無奈,撇撇嘴說道。


    “迴殿下,大概是晚上穿黑衣不顯眼。”平安想了想說道。


    “行刺便一定要穿黑衣嗎?這是什麽規矩?”李元康撇撇嘴,有些不讚同。


    “殿下,已經是第二日了,殿下莫要貪玩,以免耽誤了正事。”


    對於行刺便要穿黑衣這件事,平安沒有迴答,大概行刺之事要挑月黑風高的時間已經是約定成俗了吧,光天化日的刺殺,若是沒有足夠全身而退的本事,那叫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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