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都,皇城。


    還是之前大朝會的那個金鑾殿,此時早就恢複成了一如既往的威嚴狀態。


    皇帝高坐在龍椅之上,早已經恢複成了那高高在上的樣子,除了好像須發看上去更加慘白了外,感覺並沒有受到罪己詔的影響。


    文武百官也好像忘記了之前的事情,依舊恢複了之前的狀態。


    皇帝俯視著站在大殿之內的陳國一行人,沒有開口說話,但是天朝上國至尊的威嚴早已經展露無遺,彌漫在每一個角落。


    陳國的使臣在周文永和張升麵前都已經無比畏懼了,更何況在更加威嚴的聖朝皇帝麵前,早已經下意識的跪倒在地上。


    卻隻有陳國太子呂紹伍依舊是那一副不卑不亢的樣子,很平靜的開口:“陳國太子呂紹伍,參見上國皇帝陛下。”


    呂紹伍拱手彎腰行了一個大禮。


    邊上有一位武官指著呂紹伍怒喝道:“放肆,見到陛下為何不跪!”


    呂紹伍依舊彎著腰:“陛下,下臣要跪嗎?”


    皇帝沒有迴答這個問題,而是淡淡詢問:“太子這些日子來我聖朝體會如何?”


    在這大殿之中,就是普通朝會的配置,皇帝和一些高品階的官員,加上太子周文乾和楚王周文永。


    這些人才是聖朝朝堂上真正的中流砥柱,跺跺腳就會發生動蕩的大人物,可能一句話就關聯無數百姓。


    “聖朝繁華,一路上真是讓下臣大開眼界,特別是聖都,真不愧為天下第一城,僅這一城之地就遠勝陳國。”呂紹武開口稱讚,臉上表情很符合時宜滿是向往之色,“聖朝百姓安居樂業,繁華如同瓊樓玉宇,盛世萬年不衰。隻可惜我陳國不及聖朝萬一,我也隻能遠赴才可以一覽如此風光。”


    這話雖然是在用華麗的詞藻誇讚聖朝,但是在這朝堂之上的人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還是直接聽懂了這話背後的意思。


    就是在說陳國窮,這位太子在這大殿之上哭窮。


    昨日一起前往驛館的一位禮部官員從隊伍之中往前邁了一步,表情嚴肅:“這就是你們這次朝貢少了這麽多的原因嗎?你陳國在北元臥榻之側,若不是我聖朝陳兵邊關與北元製衡,你陳國早就已經被吞噬殆盡。陳國能休養生息這麽多年,竟然不思恩情,僅僅一些歲貢就如此敷衍!”


    這位禮部官員是朝中出了名的急性子,也是出了名的強硬,不管任何人情世故。也就是這樣皇帝才將他提拔到現在這個位置上,但是也就是因為這種性格才許多年不得升遷。


    此時也是這位官員開啟了第一槍。


    陳國跟隨而來的官員全部都是臉色慘白,這種被人當麵羞辱的滋味並不好受,特別是現在身處別人的大本營中,心中更是發虛,沒有底氣。


    但是陳國太子的臉色依舊平靜,就像是沒有聽見這嘲諷自己的話:“聖朝相助我陳國,那我陳國每年納貢本就是應該,隻不過這歲貢也隻能按照我陳國每年的國情走。”


    言外之意還是哭窮,就是說陳國今年國情不好,所以上不了這麽多的貢。


    張升緩緩出列,問起了昨日沒有問到答案的問題:“所以你陳國上書說來請罪就是因為這個?”


    “這隻是其一。”呂紹伍迴答。


    張升皺眉,果然還有別的事情,若隻是因為這個根本不需要太子親自跑一趟。


    “既然是來請罪的,難道就沒有一個請罪的態度嗎?”還是剛剛那位喝斥的武官,繼續指著呂紹伍怒斥,他對這位下國太子麵見聖朝天子沒有下跪很生氣。


    呂邵伍沒有迴應,而是目光在大殿之上所有人的臉上掃過:“主要是陳國安分了太久,朝中就多了一些不識時務之輩,自以為過了幾年安生日子就忘乎所以了。”


    “什麽意思?”


    張升有種不祥的預感。


    “年初我父皇過壽,北元皇帝送來了他們的狼圖騰雕塑當作賀禮。”


    呂紹伍此話一出,殿上眾人紛紛一驚,和北元打了一輩子交道,自然知道狼圖騰對北元是多麽重要,每一個雕塑都是他們當成命的寶貝,能讓他們將這個拿出去當作賀禮,說明北元是非常認真,比任何誓言都要真切。


    張升就要繼續開口,卻被呂紹伍堵住:“北元居心叵測父皇他是知曉的,但是這狼圖騰一出朝中就多了太多不長眼的官員,百官一鬧就算是皇帝也難壓下,這個諸位自然也清楚。”


    “放肆!”


    同時有好幾位官員高升怒喝,陳國太子這話難道不就是在影射之前他們文武百官逼迫皇帝下罪己詔的事情嘛!


    “你繼續說。”皇帝抬手示意安靜,然後輕聲開口。


    “父皇沒有辦法,隻能聽從百官的話準備好迴禮給北元使者帶迴去,若不是父皇心中心心念念都是聖朝恩情,恐怕就連這些歲貢都要被那些不長眼的人通通交給北元了。”


    皇帝眯了眯眼睛,這位陳國太子說話滴水不漏,不容小覷。


    這很明顯說是來請罪的,但就是在用北元來製衡聖朝,意思就是這陳國百官可都已經倒向北元了。


    這陳國雖然弱小,但是畢竟這麽多年受到聖朝熏陶,若真的倒戈向了北元,也是一件大麻煩。


    “這罪名可大了,身為我聖朝附屬國,竟然給北元上貢,就算你陳國太子死在這裏,你父皇也不能說什麽。”張升臉色沒有變化,而是開口威脅。


    “所以父皇惶恐不安,特意讓我親自走一趟聖都,與上國交談,若是上國能答應我陳國幾個條件,我陳國願意將狼圖騰送迴北元。”呂紹伍從進入大殿開始到現在,一直都是這一副自信的樣子,不卑不亢。


    此時陳國目的已經明確,說是來請罪的,隻是借這個由頭來和聖朝談條件的。


    “沒有人能和聖朝談條件,更何況是你這麽一個彈丸小國。”聖朝太子周文乾說出了今天上朝後的第一句話,這句話得到了滿朝文武的讚賞。


    “沒錯!”


    “不過是個彈丸之地,揮手可滅之。”


    “上國真的不要聽一下嗎?我等還特意帶來了北元的消息。”呂紹伍沒有理會邊上的嘈雜,而是繼續平靜開口。


    皇帝再次壓下了百官的聲音,冷笑了一聲:“朕倒是有些好奇了,你們是哪裏來的勇氣來和朕談條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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