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真真道:“多謝盧大媽關心,我傷勢原不很重,方才服下傷藥,又坐息一會,已經不礙事了。”


    盧大媽道:“阿彌陀佛,這樣我老婆子也放心了。”


    姬真真道:“天快亮了,盧大媽忙了一陣,還是去休息吧!”


    盧大媽把水壺連同幾個茶碗,一起放到桌上,迴身退出。


    姬真真聽她走下樓梯,突然一手緊按胸口,一手迅速從枕下取出一個玉瓶,用牙齒咬開瓶塞,倒出一粒白色藥丸,納入口中,雙目一閉,倒在枕上,不住的喘息。


    淩杏仙看的大奇,她傷勢明明業已好轉,何以在瞬息之間,又突然發作起來,急忙問道:“你怎麽了?”


    姬真真一聲不作,隻是朝她搖了搖手。


    足足過了一刻工夫,姬真真才籲了口氣,睜開眼來,輕聲道:“我被馬飛虹潛陽掌,震傷內腑,隻是仗著藥力,托住了傷勢……”


    淩杏仙道:“你不是說已經好了麽?”


    姬真真道:“潛陽掌不是藥物所能醫療好的,那有這般快法?我們找到這裏,就是為了此地十分隱僻,適合我們療傷之用。隻是此刻還不是療傷的時候,因此我每過一個時辰,就得吞服一顆藥丸,支撐著傷勢。”


    淩杏仙奇道:“療傷也有時候?”


    姬真真道:“自然有咯,每個時辰,行血不同,行功的時間,也就各異……”


    她似是不願多說,忽然住口不言。


    淩杏仙道:“那麽我大哥呢:他昏迷不省人事,那裏還能運功?”


    她關心的當然隻是龍哥哥一人!


    姬真真雙目注視著樓板,口中輕微的歎息一聲,緩緩抬眼道:“紀少俠等我傷勢好了,才能替他療治,”


    淩杏仙心中暗道:“要等你好了,才能替我大哥療傷,那要等到什麽時候去?”但她這話可並沒說出口來,隻是望著姬真真,問道:“姬姑娘,要如何療法,你說出來,我可以替大哥治療麽?”


    姬真真臻首微搖,道:“不成,這是本門的獨門功夫,不但你不成,就是嘉嘉也沒有練過。”她口氣一頓,神色忽然顯得嚴肅,接著說道:“不說令尊對我師門有恩,就以今晚來說,令兄要不是為了搶救愚姐妹兩人,也不至傷在馬飛虹的掌下,愚姐妹縱是女兒家清白之軀,那也顧不得了。”


    這話,言外之意,已是說出女孩兒,要替宇文不棄療傷,似有不便之處!但淩杏仙卻沒有聽的出來,心中暗道:“原來她麵冷心熱,自己對她姐妹,始終心存介蒂,那是錯怪她們!”想到這裏,不覺一陣感激,低頭道:“姬姐姐治好我大哥的傷,我一生感激不盡。”


    兩人說話之間,天色已經大亮,何嘉嘉從隔壁房中進來。


    姬真真抬頭問道:“你已經辦好了麽?”


    何嘉嘉臉現嬌紅,點點頭道:“辦好了。”


    淩杏仙聽的奇怪,暗想:“何嘉嘉是在隔壁房中,替自己陪著龍哥哥的,她去辦了什麽?”


    隻聽姬真真道:“我要嘉嘉以本門特殊推宮過穴手法,替令兄疏通百脈,不至因寒凝結,隻要日落時分再施一次,足可使他傷勢延緩惡化,那時我大概也已複原,就好替他療傷了。”


    淩杏仙聽說何嘉嘉在替龍哥哥推宮過穴,心中更是感激,轉身望向何嘉嘉道:“何姐姐,謝謝你嘛。


    何嘉嘉臉上一紅,嫣然笑道:“大家又不是外人,幹麽還要說什麽道謝的話來?”


    淩杏仙瞧她神色,心中暗暗稱奇,忖道:“她怎的無端紅起臉來了?”


    姬真真道:“天色已經大亮,你們都該休息了。”說到這裏,忽然低聲道:“你們白天務必好好睡上一覺,養足精神,好,紀家妹子,你快去睡吧!”


    說完,緩緩閉上眼睛。


    淩杏仙退出姬真真房間,走到隔壁房中,隻見龍哥哥躺在床上、依然雙目緊閉,昏迷不醒。伸手一摸,但覺他十個手指,冰冷如鐵,沒有一絲暖氣,再往他胸口一探,總算有些微溫。


    姬真真已經說的十分清楚,“陰風透骨掌”,是她們魔教中的獨門武功,要等她傷勢痊愈了,才能替龍哥哥治療,心急也無用。


    忽然想起姬真真方才的囑咐,白天務必養足精神,言外之意,好像今晚有什麽事故。她如今對姬真真不但前嫌盡釋,而且已然十分信賴,越想越感覺今晚定然有事,自己已有兩個晚上,不曾好好閉眼,此刻確也覺得是困倦。當下就和衣在龍哥哥腳後躺下,卷伏著身子,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隻聽何嘉嘉的聲音,在身邊低聲喊道:“紀家妹子,快起來,該吃午飯了。”


    淩杏仙急忙揉揉眼睛,翻身坐起。


    何嘉嘉笑吟吟的道:“方才盧大媽送早餐來,我看你睡的正香,沒有叫醒你,現在已經是吃午餐的時候了。”


    淩杏仙眼看自己和龍哥哥躺在一張床上,縱然外人不知底蘊,也不禁臉上發燒,差幸豆腐老丁替她易了容,旁人無法看的出來,一手掠掠鬢發。問道:“姬姐姐呢?”


    何嘉嘉道:“大師姐方才服了藥丸,此刻已經睡著了。”


    兩人走出房間,淩杏仙隨手帶上房門,走到姬姐姐房中,果見姬真真閉著雙目,側身而臥,睡的甚熟。


    八仙桌上,早已擺好碗筷,放著四盤蔬菜,一籮白飯。兩人各自裝了碗飯,坐到桌上,吃喝起來。


    但見盧大媽兩手端著一鍋稀飯,輕腳輕手的走了進來,瞧到兩人正在吃飯,立即把稀飯往樓板上一放,一麵陪笑道:“真是委屈兩位姑娘,咱們這裏離市鎮又遠,除了老婆子自己種些蔬菜,竹筍是園裏現成的,就沒有好吃的東西,兩位姑娘將就點用吧!”


    何嘉嘉道:“盧大媽也太客氣了,咱們已經打擾了你……”


    盧大媽沒待她說完,連連搖手道:“姑娘千萬別說這些話,這裏原是老主人的產業,老婆子派在這裏看園,伺候姑娘們,原是份內之事。”


    何嘉嘉聽的一怔,問道:“盧大媽,你是……”


    盧大媽接口笑道:“誰說不是?真姑娘小時候,老婆子還抱過她呢!”


    何嘉嘉恍然大悟,暗道:“這座庭院,原來是自己教裏的產業,這就難怪,大師姐會找到這裏來!”


    盧大媽還沒等她開口,低聲說道:“真姑娘傷勢初愈,最容易饑餓,老婆子特地替她熬了一鍋稀飯,她睡著了,那就等她醒過來,再伺候她吃吧!”


    何嘉嘉道:“不用了,你放在這裏就好。”


    盧大媽隨手提起水壺,一麵說道:“茶水已經涼了,老婆子去衝一壺熱的來。”


    說完,轉身下樓而去,不多一會,果然又提著一壺熱開水上來。她整天忙忙碌碌,伺候的十分周到,一張滿是皺紋的臉上,總是掛著那份巴結而恭敬的笑容,顯得又殷勤,又親切。


    這一天,總算平靜的過去。


    傍晚時分,何嘉嘉悄悄閃進唐來,朝淩杏仙招招手道:“紀家妹子,這時太陽已快下山了,到了替令兄推宮過穴的時候了,大師姐躺在床上,需要照料,昧頃你去陪她一迴吧!”


    淩杏仙點點頭,站起身朝隔壁房中走去,隻聽身後呀然聲響,何嘉嘉已經掩上房門。心中雖覺可疑,但想到何嘉嘉替龍哥哥施為的“推宮過穴”,乃是魔教中的獨門手法,自然不願讓人看到,也就不以為意。


    姬真真躺在床上聽到腳步聲,睜開眼來,隻朝淩杏仙望了一眼,又緩緩閉上,似是十分疲累。


    淩杏仙但覺她雙目神光無力,臉上更是蒼白的沒有一點血色,似是傷勢突轉惡化,心頭不期大吃一驚,但姬真真隻望了一眼,就閉上眼睛,自己也不好去驚動她,當下就在八仙桌的一把椅子坐了下來。


    天色漸漸昏暗下來!


    隻聽姬真真微弱的叫道:“紀家妹子……”


    淩杏仙慌忙站起,走近床前,低聲問道:“姬姐姐,你有什麽事嗎?”


    姬真真道:“再過一迴,那盧大媽送上飯來,你不準她走近床前,更不可讓她伸手動我。”


    淩杏仙聽的暗暗奇怪,忖道:“方才盧大媽說過姬真真小的時候,她還抱過她,而且從昨晚到今天,盧大媽伺候起居飲食,甚是巴結,但聽姬真真的口氣,似是對她並不放心一般!”一麵點頭應道:“小妹記住了。”


    姬真真沒再說話,又過了一刻工夫,小摟上已經黑暗的對麵看不清麵目。


    淩杏仙堪堪點起油燈,隻聽身後響起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盧大媽手端木盤,盤中放著飯菜,往桌上一放,衝著淩杏仙笑了笑道:“老婆子今晚送飯來了,嗜,何姑娘呢?”


    淩杏仙道:“何姐姐在隔壁陪我大哥。”


    盧大媽朝床上呶呶嘴,輕聲問道:“真姑娘還沒醒來麽?她人怎樣了?”


    口中說著,人已輕手輕腳的走近床前,似欲伸手去掀薄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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