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不棄道:“彩帶魔女聲音冷峻,和家母不同。”


    黑氅人望了他一眼,徐徐說道:“你說她聲音不同,那隻是略帶冷峻罷了,在路上也許匆促之間,沒聽出來:但迴到家裏,她和你說的話,當在三句以上,若是口音不像你母,那時還會聽不出來麽?”


    宇文不棄聽的不覺一怔,迴想當時情形,果然覺得彩帶魔女的口音,除了口氣冷峻,確有幾分和母親相像。


    淩杏仙道:“不棄哥哥,這位老前輩說的不錯,彩帶魔女昨晚說話的聲音,聽來果然有些和姑媽相似。”


    黑氅人道,“她不是彩帶魔女。”


    宇文不棄奇道,“老前輩說他不是彩帶魔女?那是什麽人?”


    黑氅人道:“這幫人行蹤隱秘,目前我也查不出來……”


    話聲未落,隻見一名青衣使女匆匆進來,朝黑氅人躬身道:“杜護法親自趕來,說有重要之事,要見主人。”


    黑氅人似乎怔的一怔,點頭道:“請他進來。”


    青衣使女領命退出,不多一迴,聽聽廳外響起那使女的聲音說道:“主人請杜護法人內相見。”


    湘簾卷處,隻見一個身穿破爛道袍的道人,搖搖擺擺的走了進來,他不就是邋遢道士,還有誰來?


    宇文不棄暗暗忖道:“他們稱邋遢道士杜護法,不知護法又是什麽職司?”


    邋遢道士目光一轉,朝宇文不棄、淩杏仙兩人打了個稽首,含笑道:“宇文相公、淩姑娘請了。”


    宇文不棄起身還禮,淩杏仙哼了一聲,別過頭去。


    邋遢道人聳聳肩,足上草鞋踏在地板上,發出吱吱細響,他一直走到黑氅人麵前,躬身稽道:“屬下杜景康參見主人。”


    黑氅人抬手道,“杜護法不用多禮,請坐。”


    邋遢道士退到右首一把椅子上坐下。


    青衣使女替他送上一盞香茗,道:“杜護法,請用茶。”


    邋遢道士聳聳肩,連連躬身道:“多謝姑娘。”


    黑氅人道:“杜護法怎的和她們也客氣起來了。”


    宇文不棄道:“看來老道士身份還不低呢!”


    邋遢道士兩手捧起茗碗,湊著嘴唇,輕輕喝了一口,放下茶碗,就一臉諂笑的坐在那裏,並沒說話。


    黑氅人端坐上首,也並沒問他有什麽事來的?


    兩人不言不動,誰也沒有開口。


    宇文不棄瞧的心頭大奇:“方才那青衣使女明明說,他有重要事情來的,何以他們一個不說,一個不問?”


    心中想著,也隻好默默的在一旁枯坐。


    這樣足足過了有一頓飯的工夫,邋遢道士忽然站起身,稽首道:“屬下告退。”


    說完,轉身退了出去。


    宇文不棄見他坐了半天,忽然起身告退,心中登時明白過來,忖道:“是了,他們因有自己兩人在座,不便談論機密,那是以傳音入密交談的了。”


    黑氅人緩緩迴過頭來,問道:“令堂被擄,小哥目前有何打算?”


    宇文不棄道:“彩帶門劫持家母,縱是龍潭虎穴,在下也要闖他一闖。”


    黑氅人冷哂道:“匹夫之勇,飛蛾撲火,於事何補?”


    宇文不棄一怔道:“在下自知武功不濟,但身為人子,除了和彩帶門舍命一拚,已別無選擇。”


    黑氅人道:“劫持令堂的,並不是彩帶門。”


    宇文不棄不禁心頭一動,抬目望去,隻覺黑氅人瞧著自己的眼神,似乎隱隱含蘊了一絲慈祥之色!


    黑氅人也似有所覺,輕微的移動了一下身子,接著說道。“目前有一個機會,不知你們兩人敢不敢去?”


    宇文不棄道:“天下之大。在下還沒有不敢去的地方,老前輩可是已經查到他們的巢穴了?”


    黑氅人嘿然道:“年輕人行事,膽欲大而心欲細,光是學的口氣大,有什麽用?”


    淩杏仙道:“這是老前輩自己在問我們敢不敢去,難道要我們說不敢去麽?”


    黑氅人沒加理會,緩緩說道:“方才據杜護法的報告,你母親可能已被送到他們老巢去了,對方究竟是何等人物,目前仍難預測,但你們若是要去,目前倒不失是個良機……”


    說到這裏,突然住口不言。


    宇文不棄心中暗道:“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那邋遢道士是報告機密來的。”一麵拱手道:“為了搭救家母,在下兄妹自然要去。”


    黑氅人微微搖頭道,“要搭救你母脫險,談何容易,你們既然要去,事先也該稍有準備。”也不待兩人答話,就迴頭吩咐道:“迎春,帶他們到來雨軒去,收拾兩間靜室。”


    青衣使女躬身道:“婢子領命。”一麵朝兩入道:“宇文相公、淩姑娘請隨婢子來。”


    宇文不棄起身拱手道:“在下還有一事,想請教老前輩。”


    黑氅人道:“什麽事?”


    宇文不棄道:“老前輩如何稱唿?不知能否賜示?”


    黑氅人冷冷的道:“日後自知,你們此時先去休息一會,有事我自會打發迎春告訴你們去的。”


    宇文不棄、淩杏仙走出雅廳。


    迎春搶先一步,笑道:“婢子給兩位帶路。”


    直向一條小徑上走去。


    宇文不棄、淩杏仙心中都有著很多疑問,但礙於迎春在旁,不便多說,一會工夫,已行到一幢精舍前麵,但見門額上寫著“來雨軒”三個大字。


    迎春帶著兩人進入精舍,裏麵有一間書房,一間客廳,和兩個臥房,都布置的十分精致。


    迎春替兩人送上茶水,一麵說道:“兩位有什麽需要,隻管吩咐小婢好了。”


    宇文不棄道:“不敢有勞姑娘。”


    迎春又道,“兩位昨晚一夜沒好好休息,小婢不打擾了。”


    欠身一禮,轉身而去。


    淩杏仙目注迎春去後,低聲對宇文不棄道:“不棄哥哥,你可覺得這裏有甚多可疑之處麽?”


    宇文不棄道:“你是不是覺到這裏處處都透著一種神秘之感?”


    淩杏仙望著他,點點頭,道:“是啊,我覺得他們的行徑,有些古怪,那黑氅人麵紗蒙麵,穿著一件寬大披風,看不出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連說話的聲音也好像是故意裝作的。”


    宇文不棄由衷的讚道:“杏仙,你雖初次出門,但能觀察人微,已是不大容易了。”


    淩杏仙聽他誇讚自己,不覺嫣然一笑道:“不棄哥哥,我不來啦,人家和你說正經呢!”


    接著又道:“還有,他一再說姑媽不是彩帶魔女擄去的,你問他什麽稱唿,他又不肯說,我想他說不定就是彩帶的人。”


    宇文不棄道,“以我看來,這倒不像,他似是和劫擄娘的一幫人,也有梁子。”


    淩杏仙道:“不知他要我們到什麽地方去?會不會又是圈套,我們可不能上他的當啊!”


    宇文不棄道,“我覺得他對我們似無惡意。”


    淩杏仙道,“姑媽時常說,知人知麵不知心,他連臉都不讓我們看到,你怎知他沒有惡意?”


    宇文不棄道:“我看他眼神之中,好像很關切我們,這是我心裏的感覺,總覺得他不會是壞人。他說的每一句話,都使我有深信不疑之感。”


    淩杏仙道:“我怎會沒有這種感覺?”


    宇文不棄道,“我也覺得奇怪,他們的行徑,明明透著神秘,但我心裏卻不期而然的會對他生出信念來?”


    淩杏仙道,“不棄哥哥,你的意思是我們決定要去了?”


    宇文不棄道:“我們原是為娘來的,隻要他說的不假,娘真是被對方一幫人擄去的,縱是龍潭虎穴,我們也非去不可。”


    正說之間,隻見迎春雙手捧著木盤,俏生生走了進來,朝兩人含笑道:“兩位大概已經俄了,這是廚下做的粗點心,目前離晚餐時間還早,兩位將就著先用點心吧!”


    一麵把木盤放到太湖桌上,端出一籠蒸餃,和兩碗餛飩,兩付筷匙,一麵又道:“兩位快趁熱吃了,主人交待婢子,等兩位吃好了,還有一件重要東西,要麵交宇文相公呢。”


    宇文不棄道:“貴上有什麽事情,要姑娘轉交的?”


    迎春嬌笑道:“等兩位吃過了,婢子自會奉上。”


    淩杏仙冷冷說道:“我們不餓,有話你就說吧。”


    迎春道:“兩位少說也得在這裏耽上兩三天,不吃東西,莫要餓壞了身子。”


    宇文不棄聽她說出還要耽上兩三天,不覺怔的一怔,問道:“為什麽還要耽上兩三天?”


    迎春道:“婢子聽主人說,隻怕一時準備不及……啊,兩位快些用吧,餃子涼了就不好吃啦。”


    宇文不棄腹中早已饑餓,這就點點頭道:“杏仙,別讓這位姑娘等久了,我們既然來了,那也用不著客氣。”


    淩杏仙道:“不棄哥哥,你難道忘了鐵掌崔總鏢頭說的話……”


    迎春道:“淩姑娘莫要多心,我們主人對兩位決無絲毫惡意。”說完,取過筷子,吃了一個水餃,一隻餛飩,一麵笑道。“現在兩位總可以放心了吧?”


    淩杏仙腹中自然也早已餓了,如今見迎春先行吃過,證明點心中並沒下毒,冷哼了聲,也就和宇文不棄一同舉筷食用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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