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杏仙道:“姑媽,今晚不教我十三式快劍了?”


    宇文不棄聽的又是一奇,心想:“自己從前聽娘說過,嶽家十三式快劍,傳媳不傳女……”


    想到這裏,但覺臉上一熱,心頭怦然跳動!


    嶽夫人低笑道:“姑媽今晚困倦的很,你不用練了,龍官迴來了,叫他教你,也是一樣。”


    淩杏仙迴過頭,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朝宇文不棄投來,滿臉歡愉,嫣然一笑,道:“龍哥哥,從明天起,你要給我喂招呢!”


    說完,隨著嶽夫人身後,迴轉房去。


    宇文不棄迴到自己房中,熄燈上床,但一時哪想睡得著覺?他從一路遇見的事,想到娘的神情,隻覺其中似乎隱藏著一段秘密,隱隱有一條脈絡,牽連著雲中叟、天都老人,甚至彩帶門……


    他愈想愈覺思潮紊亂,難以人眠。


    時間漸漸快近二鼓,正當他朦朧合上眼皮,依稀間,似是聽到母親的聲音低喝了聲:“什麽人?”


    宇文不棄驀然警覺,翻身坐起,再側耳一聽,卻又寂然無聲,一時隻當是自己耳朵聽錯了,方待臥下!


    忽然聽到一聲極其細微呀然輕響,那是木門開啟之聲,自己家裏的開門聲音,從小聽憤了,自然耳熟能詳。


    宇文不棄這迴哪還猶豫,一躍下床。悄悄開出門去。走出客堂,果見兩扇木門隻是虛掩著,顯然方才有人偷入屋中,被母親發覺,此刻已經追出去了。


    一念及此,立即一個箭步。掠到門口,拉開木門,閃身出屋。舉目瞧去,但見十餘丈外,正有一條黑影,縱掠如飛,向西而去。他一眼可以看出那一掠數丈的“青雲縱”輕功的身法,不是母親,還有誰來!難道憑母親的輕功,還會追不上人家?但凝足目力望去,依然看不到母親前麵逃跑的人,心中覺得奇怪,立即縱身掠起,跟著母親一路追了下去?


    一會功夫,便已追出村外,遠遠望去,母親腳下似是緩了下來,踽踽獨行,向山腰間的土地廟走去。


    這座土地廟,宇文不棄自幼和村童們嬉戲的地方,那是最熟悉也沒有了。廟裏隻有一間大殿,除了神龕中坐著的一對土地公和土地婆神像之外.隻有一張神案。別無他物。


    母親要一個人在深更半夜,跑到這裏來作甚,心念轉動,一時引起了好奇之心,腳下也並不覺緩慢下來。藉著路邊樹影,掩蔽身形,悄悄跟了過去。


    嶽夫人走近土地廟,忽然住足不前,舉目向四邊一陣打量,然後麵對著廟門,好像在和裏麵說話了。


    宇文不棄愈看愈覺驚奇,忖道:“這間土地廟,從無人住,娘這是在和誰說話?!”


    隻因距離尚遠,聽不清楚母親說的什麽?但見母親喝問了幾句,似是無人答應。


    當然嘛,沒人住的荒廟,哪會有人答應?


    宇文不棄出了一次門,終究增長了一些江湖閱曆,心知母親愛夜追來,必有事故,正在凝神諦視。


    嶽夫人突然右手作勢,虛虛朝廟門上推去。她立身之處,少說也有一丈來遠,但這虛虛一推,兩扇廟門立時悄無聲息的應手而啟。


    宇文不棄瞧的暗暗讚道:“娘這一手‘七步推雲’,當真爐火純青,自己和娘相比,隻怕沒有她老人家三成火候。”


    這真是說時遲,那時快,他心念方動,嶽夫人一手推開廟門,人也隨著飛起,快如閃電,朝廟中投去。


    兩扇廟門,雖已敞開,但裏麵一片漆黑,嶽夫人進去之後,依然不見絲毫動靜。


    宇文不棄心情不自覺地也隨著緊張起來,正待悄悄掩去,看個究竟……


    驀聽廟中傳出一聲叱喝,那是母親的聲音,宇文不棄吃了一驚,暗道:“廟中果然隱藏著人,娘敢情遇上敵人了!”


    急急掠出樹林,縱身朝廟中奔了過去。他堪堪奔出兩丈來遠,瞥見一條人影,從廟內奪門而出。


    宇文不棄隻覺那人身材,極像母親,還沒看清,那人身子搖了兩搖,突然朝地上跌了下去。


    這一下瞧的宇文不棄心頭大駭,一提真氣,發足狂奔過去。


    但就在此時,廟中又有一道人影電射而出,迎著宇文不棄飛來,口中喝道:“孩子,快隨娘迴去。”


    這是娘的聲音,宇文不棄自然聽的出來,趕忙收住去勢。


    嶽夫人的人影快逾飄風,已從他身邊掠過,落在兩丈開外,迴過頭來,低聲喝道:“此處不宜久留,趕快迴家去。”


    她身影隻是略微停了一停,話聲一落,立即飛身朝村中奔掠而去。


    宇文不棄暗暗鬆了口氣,忖道:“原來倒下去的那人,並不是娘。本來嘛,憑娘的一身功力,哪會輕易中人暗算?”


    他弄不清娘為什麽要在半夜三更,趕上土地廟來,


    為什麽要出手傷人,


    那個倒下去的又是什麽人?


    這一連串的疑問,急於迴家問問母親,也就跟在母親身後,急急趕迴家去。


    嶽夫人的輕功他自然望塵莫及,迴到家中,關好木門,母親已經迴房,連燈火也沒有了。


    宇文不棄急於想問今晚的事,走近母親房門,輕輕叩了兩下,叫道:“媽,你老人家睡了麽?”


    隻聽嶽夫人冷冷說道:“你有什麽事?”


    短短五字,聽來甚是冷峻。


    宇文不棄從沒聽到母親有過這般冷峻的口氣,不覺呆的一呆,說道:“孩兒……”


    嶽夫人聽的不耐,冷聲道:“你不能等到明天再說麽?快去休息吧?”


    宇文不棄不敢多說,應了聲“是”,悄悄退下。


    經過淩杏仙的房間,瞥見一條熟悉的人影,很快閃了出來;悄聲叫道:“龍哥哥。”


    宇文不棄腳下一停,問道:“你還沒睡麽?”


    淩杏仙輕輕噓了一聲,呶呶嘴問道:“姑媽也迴來了麽?”


    宇文不棄道:“你都聽到了?”


    淩杏仙沒有作聲,招招手,返身朝後宅走去。


    宇文不棄隻得跟了過去,跨出後院,那是一個小天井。


    淩杏仙舉起手來,理理秀發,說道:“我本來要睡覺了,忽然想起一件事,想去問問你,你卻不在房內,後來才發現大門開著,連姑媽也不在房內,你們都到哪裏去了?”


    宇文不棄道:“我是聽見媽的喝聲,才跑出去的。”


    淩杏仙睜大眼睛,道:“我怎會沒聽到,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宇文不棄就把剛才看到的事,和她說了一遍。


    淩杏仙奇道:“姑媽迴來從沒有出過大門一步,怎會跑到土地廟去的,那壞人一定是跟蹤你來的了。”


    她涉世未深,但這句話卻聽的宇文不棄不禁心頭一動,點點頭道:“你說的不錯,那人可能就是一路跟我來的了。”說到這裏,不覺劍眉一皺,沉吟道:“但是他跟蹤著我,又有什麽企圖呢……”


    思忖良久,仍是想不出道理來。


    淩杏仙見他一直沉吟不語,忽然笑道:“我隻是隨便說說罷了,龍哥哥不用想啦,反正明天問問姑媽,就會知道的。”


    宇文不棄看看天色,道:“時光不早了,你去睡好了。”


    淩杏仙道:“我原是想起一件事,跑來問你的,現在一點也不覺困,再說心中有事,想睡也睡不著……”


    龍小道:“有什麽事使你睡不著覺?”


    淩杏仙一雙清澈大眼,望著宇文不棄,緩緩把嬌軀偎了過來,靠著他胸脯,仰臉問道:“龍哥哥,你在泰山遇上的那個黃衣女子,是不是生的很美?”


    宇文不棄微微一愕,笑道:“杏仙,你怎的問起她來了?”


    淩杏仙忽然泛起一層紅暈,嬌羞的投給宇文不棄多情一瞥,說道:“你講給姑媽聽的話,我聽的出來,那枚朝天金錢,是黃衣女子送給你的,她想把你引到彩帶門去,是不是?”


    宇文不棄笑了笑道:“我當時隻是想追查父親的遺物,誰會真的去投師學藝?”


    淩杏仙道:“人家問你她生得美不美?”


    宇文不棄心中暗暗作難,一麵故意說道:“一個普通女子。生得並不算美。”


    淩杏仙眼珠一轉,說道:“並不算美,那就是也不算醜了,龍哥哥,你看我是不是比她生得還醜?”


    宇文不棄知道這位表妹,生性好強,連忙笑道:“那自然你比她美得多了。”


    淩杏仙從心頭泛起了一陣歡愉的笑容,仰臉道:“龍哥哥,真的,你沒騙我?”


    她這一笑,宛如百合乍放,一種少女特有的嬌羞和喜悅,全在她嬌靨上出現!


    宇文不棄從小和她一起長大,從沒見過她這等情景。看的一呆,情不自禁的伸過手去,輕輕握住她柔荑,低頭說道:“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幾時騙過你來?”但覺她纖纖玉指,入握冰涼,一麵柔聲道:“春寒料峭,別招了涼,快迴去睡吧!”


    淩杏仙輕輕縮迴手去,幽幽說道:“龍哥哥也該去睡了。”


    緩緩轉身而去。


    宇文不棄迴到自己的房中,上床做了一陣調氣運息,便自和衣睡去。


    他這兒日來兼程趕路,其實早已困乏,這一覺直睡到天光大亮,才行醒來。睜目一瞧,窗前已經射進陽光。趕忙匆匆起床,走出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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